第六百一十章 您還是親自寫吧
「老伯，我。」玉鼎真人慾言又止。
元始天尊語重心長地說道：「渺素，流言紛擾，世俗目光，這些從來不是能讓你畏懼的事情，真正會令你恐懼的事情是你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老伯，我的確什麼都不在乎，可我不想因為自己拖累別人，無論是和您還是楊戩，我們之間都是清清白白的，從未有過半點不軌之事。」
「當然，我們都是一樣心知肚明。渺素，當年你已經做過一次逃避的選擇，如今還要再次做這樣的選擇嗎？」
「老伯，如果有一個人註定要離開的話，那也只能是我。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多我一個，少我一個，又能如何呢？老伯對我恩重如山，我自當以餘生為玉虛宮肝腦塗地。」
「渺素，我給你的榮耀地位，並不是用來束縛你的枷鎖，你若不願，可以什麼都不做。」
「師尊放心，弟子不會尋死覓活的，我還有許多事情想做，這副教主，弟子還沒做夠呢。」
元始天尊捋了捋鬍鬚，「星兒的婚期將近，回去看看孩子們，怎麼說也應該出席自己徒孫的婚禮，你這個師祖不去，終究不夠圓滿。」
玉鼎真人思慮了片刻，「師尊與弟子一起去吧。」
元始天尊應道：「好，老道陪你一起去。對了，老道之前答應過，待星兒成親之後，就賜他一個道號，你幫老道想一個。」
玉鼎真人思量片刻，「師尊覺得清寧二字如何？」
元始天尊笑道：「清寧閣的大門上貼著『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你選了這兩個字，未免有些敷衍了吧？」
玉鼎真人反問道：「清寧二字是師尊賜給弟子的，師尊覺得不好嗎？」
元始天尊緩緩道：「正本清源，去蕪存菁，楊戩用了清源二字，九服清怡，三靈和晏，楊蛟用了清怡二字，到了星兒這，還用清字啊？」
玉鼎真人眉心微蹙，「怎麼，清這個字，師尊覺得不好嗎？」
元始天尊附和道：「好，那就留着這個清字，讓你起名字，肯定是離不開清字了。激濁揚清，你看，叫清揚如何？」
玉鼎真人眼神中透露出些許無奈，「師尊，您老人家糊塗了吧？您覺得楊清揚這個名字喚著好聽嗎？」
元始天尊想了想，「好像是有點不太合適，那，不然改成清明。」
「清明，還端午呢。」玉鼎真人嘴角挑起一絲笑容。
元始天尊也跟着笑了起來。「三年多的時間，你就沒怎麼笑過。」
「師尊，這封號您想好了沒有啊？」
「星兒聰慧，也擔得起一個靈字，就封為清靈明德真君，擬旨吧。」
「師尊，這份旨意，您還是親自寫吧。」
元始天尊應道：「是，副教主，老道遵命。」
玉鼎真人皺了皺眉，「師尊。」
元始天尊眼含笑意，「說了這麼半天，這茶也沒喝一口，快嘗嘗今日這茶怎麼樣。」
「是，多謝師尊。」玉鼎真人說着端起茶杯。
一直站在柜子旁邊的楊戩隱去身形靜靜望着玉鼎真人，心中已經不知道喚了多少次師父。
茶的味道很熟悉，泡茶人的身份，玉鼎真人心中早已明了，若無其事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借口說自己有事，便匆匆離開。
楊戩顯露身形跑過去。
元始天尊一把抓住要追出門的楊戩，「別去打擾他。」
楊戩轉身跪下，「師祖，師祖，楊戩求您，讓楊戩與師父說幾句話，就算是遠遠望一眼，我給他磕個頭也好。」
元始天尊拍了拍楊戩的肩膀，「來，先起來。」
楊戩語氣堅決，「師祖不答應，楊戩就不起來。」
「老道答應你行了吧？」元始天尊說着將楊戩從地上扶起來。
楊戩連連點頭，「是，多謝師祖。」
正殿之中的元始天尊和楊戩聊了小半個時辰，才放楊戩出門。
清寧閣中的玉鼎真人獨自一人擺着棋子，黑白二子一來一往，已經擺了半個時辰。
三年多未見，楊戩只覺面前的師父憔悴了很多，眼中似乎還有幾條血絲，必然是很長時間太過勞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熟悉的白色身影還是和從前一樣，平靜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目光冰冷憂鬱而又複雜。
棋盤上黑子勢如破竹，白子反守為攻。
玉鼎真人在玉虛宮，心裏還是會惦記着灌江口的人和事。
六月二十四日，灌江口二郎真君誕辰。
牢記這一天的人，不只有三界蒼生，還有玉泉山金霞洞的玉鼎真人。
楊戩過了很多次生辰，在他的記憶中，最難忘的便是自己十八歲時的生辰。
意氣風發的年紀，血氣方剛的時候，總是會免不了有什麼衝動的決定。
比如封神之戰那時，楊戩想要以最快的解決方式結束戰亂，就是前往朝歌，殺了紂王。
可是一切哪有那麼簡單，不是什麼困難都可以直截了當就能解決的。
楊戩收回思緒，繼續默默注視着面前的人。
玉鼎真人專註的看着棋盤，也沒有留意楊戩的出現，偶爾不知該如何落子時，便會帶着一絲笑容喃喃自語，「好，貧道讓你一步。」
楊戩一直靜靜看着不敢打擾。
不經意間，玉鼎真人的衣袖刮落了兩顆黑子掉在地上。
三年的時間裏，成功地避開了很多次，然而這一次，卻沒有來得及避開。
楊戩走進房中跪在地上拾起掉落的棋子，「師父。」
玉鼎真人想要攙扶的手又縮回衣袖中，「坐下說話。」
楊戩整理好衣襟，「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玉鼎真人立即阻攔，「不必行此大禮，快起來。」
「師父，就讓徒兒給您磕個頭吧。」
「好。」
「是，師父請坐。」楊戩待玉鼎真人坐好，叩首三次，隨後跪直身子。
「好孩子，快起來。」玉鼎真人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上前攙扶。
楊戩跪行了幾步來到玉鼎真人身邊，雙手搭在玉鼎真人膝上，「師父，師父，您先別急着走，讓徒兒與您說說話，就幾句話，讓徒兒說完，不會打擾您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