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造訪機關
沒想到，栱科長是說真的。
頭一天晚上，櫓主任打電話來吩咐第二天要去。
第二天，栱科長點名讓唐奕和楊主任到街道辦事處一趟。
造訪機關，唐奕心裡一動。真的是機關，那是建功立業的地方，那是運籌帷幄的地方，那是揚名立萬的地方，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地方。
曾幾何時，唐奕一直把它裝進自己的夢，從求學生涯就開始，多年孜孜不倦。不為錢，不為權，不為名，不為利，如今她如此地與自己接近。
十年寒窗，無人問。
如今，踏入社會多年，雖然跌跌撞撞，但一顆紅心從沒改變。
一路走來多不易，誰曾想到竟以這種方式進入機關，也好，算是第一次見面。
第一面總是要嚴裝以待，留個好印象，唐奕這麼想。
楊主任還有點事，唐奕一個人先走。機關要過兩條街，路過平時吃飯的餐館，那是自己歇腳的地方。
早上的街道是安靜的，天空有點小雨，被小雨淋過的街面一片澄澈，兩邊房子錯落有致地編排兩列，顏色鮮明樸素，這是北方獨有的紅牆白瓦，兩邊的樹木神態一致地佇立在街面兩側。
樹木已有蕭蕭之態，樹葉綠的發紫，垂向街面如同年長的老人，安靜而驀然地護著不時的車來車往。
唐奕不緊不慢地走著，不時地抬頭，忽然看見一個厚重而沉穩的建築，外面標誌性地樹著一支紅旗。夕三旗街道辦事處！沒錯，就是這個地方。
奇怪的是，唐奕不僅不覺得害怕，反而饒有興緻。
唐奕忽略掉了，這種地方才是自己最為意氣風發的地方。
唐奕仔細端詳面前這個建築。六層高的樓房面南朝北，藍白相間的外牆樸素**，中間有一部分橢圓形外牆往外突出，二樓鑲漆大字赫然寫著上面那行字，紅旗肅穆地矗立在正中央。這就是隱藏在街道不顯眼處樓房林立中的機關，多氣派。
樸素的辦公樓！外間都傳聞**辦公的地方要樸素，不要豪華，不要氣派，其實辦公樓就應該氣派一點，這代表**的形象和魄力，甚至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個地區區域概況乃至人民的生活水平。為什麼不能大方一點呢？
唐奕逐層觀摩往上走，似乎怕漏掉每一層的宣傳欄。走到三樓，栱科長已經在會議室了。
過了一會兒，楊主任也來了，又似乎多了幾個新鮮的面孔，她們是主管社團的人民團體，與創新園多有關係。唐奕給每位與會的成員們倒了茶水。
栱科長匆匆地說了句開個簡短的會，會議就開始了，楊主任吩咐唐奕做會議記錄。
會議首先由栱科長主持，主要是街道層面對創新園發展的宏觀思路和指導，接著由社團領導發言，主要講了對基層社會組織發展的管理，最後由楊主任講話，主要描述了創新園的發展概況。總結起來無非幾個話題，一是總結新站來訪的得失，二是栱科長提出的加快組織孵化的進程，三是人民團體的經驗和管理，四是會議內容的傳達。
非正式的會議很輕鬆，唐奕幾乎是不看人的筆錄橫飛。
會議進行了一段時間，唐奕煙癮來了，順便起身上個廁所。
煙剛抽了一半，廁所又來人了，唐奕根據腳步判斷，好像是楊主任。
有點不自在。
重回會議室，是楊主任講話，唐奕仔細觀察楊主任，貌似剛才的事沒有露出破綻。內容已無關緊要了，唐奕想著能不能提前回去，順道可以吃飯。
正好這時，楊主任也吩咐唐奕提前回去，他還有點內容要跟栱科長商量。
善解人意。
出來一陣輕鬆，回看了一眼，機關還是機關，我還是我，唐奕想。
11點多，也差不多下班的時間了。先吃飯吧。
走到途中，亡鈔打來電話詢問會議內容，原來他們在等。
「我這邊會剛完，你們還沒走？」
「哦，還沒，，，要不然你先吃飯吧，下午再說。」
唐奕聽到亡鈔的回答心裡一樂，可以吃飯啦。
下班是最值得慶祝的時間。一個是午飯時間，自己可以旁若無人地到河邊享受一個人的孤獨。一個是下午回家的時間，一整個晚上都可以自己安排屬於自己的生活。
餐館很小，卻很別緻。由於自己常來，老闆以及那個年輕的女服務生已經認得自己了。
「土豆肉絲」。唐奕選擇熟悉的一個位置坐下。
這家飯菜還是不錯的，只是由於地理位置原因，光顧人群還是很有限，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熱情地招待唐奕。
吃過飯後，唐奕點燃了一根煙，慢步踱向埠城河邊。
路邊碰到一個老外，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打電話，唐奕抬頭一看，原來是一所英語培訓學校。
這個老外個子不算高，一頭短髮，整個臉部皮膚黝黑，非洲人吧。唐奕想。
出國出國，原來不過如此。
老外老外，原來不過如此。
為了生活，也許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就滿足了，這麼小的一個培訓機構能夠給多大的發揮空間呢。
南來北往的人啊，何嘗不是一樣呢。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
中個三注彩票吧，拿個幾千萬夠下半輩子生活，找個小城就過自己，不用奔波，不用忙碌，不用看別人臉色。唐奕突然臆想。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是唐奕給自己留的另一條路。
河水依舊流淌，看透河底青石，看不透河心。
人依舊徘徊，看得見倒影人像，說不完心事。
唐奕靜靜地欣賞眼前的這首《沁園春》，回想起上午的會議，感嘆時不我與，感嘆時不我待！暫時的棲息小滿足，未來自己又身向何處。
沒有一條完完全全按自己意願走的路。
有嗎？那是天上的鷹，那是河裡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