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扮豬吃老虎
「咳咳……」
斷續的咳嗽聲瞬間讓池塘邊上的人噤聲了。
那兩個下水救人的婆子更是僵住了身子，不敢置信的看著正在咳嗽的沈詩筠。
怎麼可能！
她們明明探了她的鼻息和心脈，確定是死了，怎麼會活？
可眼前的人的確是活了！
不僅是她們，就連阮鴻易也頗為詫異，只是這種情緒在臉上一閃而過。
綠芽高興的擦著眼淚，扶著沈詩筠的手臂，開心的笑著，「六小姐，您終於醒了，她們都說您死了，我不相信，用之前婆子教我的救人法子，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她是真的高興，喜極而泣。
最大原因是，她又可以做她的大丫鬟了。
沈詩筠咳嗽了幾聲，綠芽趕緊將她扶起來，擔憂詢問，「六小姐，您哪裡還不舒服？」
沈詩筠虛弱的搖了搖頭，抬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阮鴻易。
對方視線只是冷漠的落在她身上，對她這個庶女的死活漠不關心。
沈詩筠為阮若清可悲。
舒氏看了眼沈詩筠，將眸底的厭惡隱藏的極深，連忙走過去對她噓寒問暖。
沈詩筠回應的天衣無縫，卻也無比虛弱。
舒氏又走到阮鴻易身邊，捏著手絹的手牽住了阮鴻易背在身後的手。
她的手心細軟，十日未見，十日也未曾觸碰她，掌心傳來熟悉的溫度，阮鴻易只覺得心頭驟然襲來一股異樣。
這一刻他竟像個愣頭小青，想帶著舒氏立刻回房！
舒氏隨時觀察著阮鴻易的反應，此刻他臉上細微的神情也逃不過她的眼。
舒氏心尖一喜，忽然指尖揉著太陽穴，往阮鴻易身上一倒。
「小心——」
阮鴻易摟住她的腰肢，軟香入懷，這一刻他身子緊繃，眉頭皺得更緊，似在隱忍著什麼。
沈詩筠掃了眼這邊，眸底壓抑著濃濃的鄙夷嘲諷。
真是用下半身佔據上半身的東西，令人噁心！
阮鴻易擔心的看著舒氏，「你怎麼了？」
她瘦了一圈，他豈會看不出來。
舒氏水眸楚楚可憐，眸底的淚要落不落，讓人愈發的不忍苛責，「妾身今日吃不下，睡不著，想見老爺，又怕老爺不願見妾身。」
言罷，她垂了眸，眸底的一滴淚話落，像是落在阮鴻易的心尖。
這一刻在阮鴻易心裡徹底消散了對舒氏在外面遇到刺殺時躲開的生氣。
也是，她一個柔弱女子，見到哪種場面，如何不懼？
這般一想，連日積壓在心裡的怒氣也煙消雲散了，看阮若斐冷漠的眼神也多了往日溫柔的父愛。
阮若斐：「……」
爹的情緒有些千變萬化，她更加琢磨不來了。
「既然兩人都無事，那……」
「爹，阮若清是裝的，她在水裡還用腳踹我的頭！」
見著爹對她態度又和以前那般好了，阮若斐立即將方才在水裡的事說了一遍。
「她是裝的，她會水！」
所有人的視線落在沈詩筠身上，見她柔若無骨，風一吹就能倒似的。
沈詩筠低斂著眸，小臉蒼白如紙，捏著秀娟不斷的咳嗽著，咳得水眸通紅，泛著水光。
那雙水眸楚楚可憐的看向阮鴻易，聲音柔弱，只說了三個字，「我沒有。」
她腳下一軟，綠芽趕緊扶住她，驚呼道，「小姐，你身子好燙。」
見她裝的怎麼柔弱，阮若斐的火氣蹭蹭的冒上來！
頭腦一熱，二話不說就衝上來照著沈詩筠臉上扇過去——
在她巴掌扇過來時，沈詩筠順著她的力道倒向一邊，整個人柔弱的撲倒在地上。
阮若斐：「？！」
她錯愕的看了下自己的手心。
自己力道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竟能將別人扇倒了？
這一巴掌扇的在場的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看著她們二人，又看了眼神情莫測的阮鴻易。
舒氏抿著唇，沒有阻止。
她想看看老爺如何處理。
綠芽回過神來，趕緊蹲在地上扶著沈詩筠的手臂，「六小姐，您怎麼樣？」
沈詩筠手心捂著半邊臉，不動聲色的抹了些藥粉，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半邊臉紅腫起來。
她順著綠芽的力道站起來，單薄瘦弱的身子在眾人間顯的弱小不堪。
放下手，紅腫的半邊臉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里。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十二小姐下手真重，這才十四歲，若是再大些，手上再有了勁，不得將人一巴掌把頭給卸下來了？
阮鴻易眸色微眯，看著阮若斐的目光少了幾分溫柔。
舒氏心裡咯噔一下，還未言語，便被一道低軟悲涼的聲音攔截了。
「十二妹，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方才罵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女，又將我推下水，之後又陷害於我，現在陷害不成，惱羞成怒動手，你若是覺得阮府容不下我，我走便是。」
單薄的身子顫抖著，配著紅腫的半邊臉，讓人起了絲絲憐憫。
阮若斐回過神來，又看了眼自己的手心，總覺哪裡不太對。
見她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登時更加惱火，全然忘了阮鴻易也在，指著她鼻子盛氣凌人的斥責，「你本就是個孤女，要不是董氏，你……」
「住嘴！」
舒氏厲吼一聲，離開阮鴻易的懷抱，抓著阮若斐的手拽過來，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極狠，她的臉瞬間紅了半邊。
「董娘為了救你爹，將命都搭進去了，怎能允你亂說，還有老六，她也是你爹的女兒，你罵她孤女，豈不是在咒你爹，我平日里就是這麼教你的嗎？你的大家閨秀，端莊舉止都哪裡去了！」
阮若斐捂著半邊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舒氏，將她的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是反覆重複著一句話，「娘，你打我，從小大到，你都沒打過我，今天竟然為了一個孤女打我？」
舒氏氣的胸腔震動，生怕女兒在說下去，阮鴻易對她好不容易起來的情愫瞬間消散。
隨即厲喝道，「翠花翠紅，把十二小姐帶回去關著，讓她好好反省，什麼時候知錯了再放出來！」
翠花翠紅上前要帶她，阮若斐只覺得自從阮若清回來，疼愛她的爹娘全變了！
他們現在完全已經偏向了阮若清！
阮若斐避開翠花翠紅，走到沈詩筠跟前，「都是你這個災星惹的禍！」
見她還想再打一巴掌，舒氏臉色難看至極，給了楊婆子一個眼神，楊婆子迅速上前攔住了她。
阮若斐罵道，「放開我，我跟她沒完！」
平日里娘得寵，她在府里除了避開大夫人的二女，其餘的人哪個不是看她臉色過日子的？
如今竟然被一個孤女給欺負到頭上了，這口氣她怎麼咽得下去！
沈詩筠畏縮的站在一邊，顯得柔弱可憐。
忽然她咳嗽了幾聲，秀娟覆在唇邊，竟咳出了一些鮮血，看的眾人心神一緊。
「夠了！」
一聲沉喝，原本還在鬧騰的阮若斐瞬間安靜了。
阮鴻易走來，冷眼看著阮若斐，沉喝道，「同時阮家姐妹，應當是和睦相處，你卻要將自己的姐妹置於死地，小小年紀，心腸竟是如此歹毒，長大了還得了！」
看到他冷沉著一張威嚴的臉，阮若斐所有的火氣瞬間熄滅，竟開始有些恐懼了。
她別的不怕，就怕爹變臉，他這張臉一變，就算是娘，也得怕上幾分。
阮鴻易冷聲道，「將十二小姐關到偏院里，沒有我的准許不準出來，讓她在裡面好好反省反省！」
這話一出，舒氏和阮若斐全都變了臉色。
偏院里有個規定，不準點蠟燭，也沒有下人把守，裡面陰森森的，每天只有下人將飯菜裝成食盒送到院里就離開了。
她一個小姑娘，待在空蕩無人，又陰森的院子，讓她怎麼活？
舒氏還想說什麼，阮鴻易卻已經看向了她，臉色冰冷，低斥道，「看看你教的好女兒，這是在西城，是在府里，日後若是去淮安城，闖了禍，連累的是整個阮府！」
「帶走！」
管家聞聲，讓丫鬟將阮若斐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