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舅舅指活路

周三丫滿臉哀怨開口，「二姐，二哥留在梓州賺錢了，舅說，讓你回來了就過去。」

一旁的傻娘，什麼都不懂，看著大哥就問，「大哥，二姐回來了，我們可以吃了吧？」

傻娘很是著急，雙眼都快落在鍋里了，恨不得立刻端起那燒紅的鐵鍋吃。

周錦宇心酸不已，無視傻娘，抬頭看了看周錦怡，嘆氣道：「二妹，你先吃點，趕緊去舅家，這些年不是舅接濟，我們一家早就餓死了。」

這倒是真的，雖然舅和娘是外姓人，沒有土地，可舅是貨郎，又娶了周家女，舅母周慧又會紡紗，所以一家人都還過得去，那天要是舅和舅母在家，估計大哥也不會被打了……

「三妹，給大哥多舀一些，我先去舅家看看。」

周錦怡說著，放下柳筐，轉身便出了房門。

下了一層山，便是舅舅白老二的家，三間黃土夯的草屋，竹籬笆為的院子，舅和舅母在院子里攆穀子，看來這次舅買賣做的還可以。

「舅舅，舅母！」

周錦怡招呼著一聲，便自己推門進去。

「來了啊！」舅母周慧淡漠的招呼一聲，繼續碾穀子，還小聲嘀咕她大哥的不是。

這不怨舅母嘀咕，因為大哥被打后，沒有兒子的舅母，想收養大哥，可大哥死活不答應，還拒絕舅母的幫助，連舅母叫來的大夫都趕走，讓周錦怡去採的葯給他，氣的舅母罵了好久……

舅舅白老二也是知道，嘆氣一聲，就招呼周錦怡到一邊坐下。

周錦怡應聲，坐到屋檐下的台階邊，看著白老二問道：「舅找我啥事？」

白老二看著瘦黃的外甥女，心疼的說道：「你看你，這都快十四的丫頭了，連一點十四的樣都沒有，這十里八鄉估計都不願意找你當媳婦，生怕你進門讓人家絕了后。」

絕後？對呀，這個古代的女人，就是男人泄憤和傳宗接代的工具，要的就是貌美和好生養，她雖然生的五官端正，可面黃肌瘦，身無二兩肉，根本連女人都算不上，何來的貌美和好生養。

「舅，我知道，可我們家……」

周錦怡說著，鼻子一酸，微微低頭。這個時代的女人真是可悲，出生就註定了低賤的位置，像她這樣的人，更是低賤的沒話說了。

「舅舅知道，所以給你找了條活路。」

白老二嘆氣說著，便說了他的想法，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周錦怡沒說話，最後白老二隻能讓她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周錦怡應著，默默的回到家裡。

回家后，見傻娘和三妹吃了豆花后，一臉滿足，在家裡幫著剝麻。

大哥躺在草堆里，一臉哀怨的看著周錦怡，「舅找你什麼事？不會又說收養我吧？」

看把你美的，人家舅母還氣著了。周錦怡可想這麼說了，但哥哥病著，她也不好說，只道：「給我說門親事，讓我考慮一下。」

周錦怡也坐了下來，開始剝麻，這活是她去求來的，也是里正看不下去大伯的狠毒，把隔壁村的活，拿回來給她們家做了。

她得多剝點，趁著舅舅在，好拿去縣城換點麥麩，參著那兩筒黃豆吃，現在不知道將來，她要細水長流。

一聽周錦怡要嫁人，周三丫很是驚恐，伸出如麻桿細的手，拉著周錦怡的破衣服，「二姐，二哥不回來，你要是嫁了，大哥和娘怎麼辦？我怎麼辦？」

「沒事，姐姐還沒有答應了。」

周錦怡摸摸周三丫的頭，粘手了，估計很久沒洗過了，她也差不多，反正來這裡一個月，她就沒洗過，南郡縣是鹽鹼地，俗稱苦田，這裡一直缺水，只夠人吃，誰也不敢奢侈的拿來洗頭或者洗衣服。

這一刻，她深刻的體會到什麼才叫奢侈，以前覺得有錢是奢侈，如今她覺得活下去才是她最大的奢侈。

「二妹，趕緊答應吧。」周錦宇說著，轉過頭去，哽咽著，「你要是能活下去，至少還有人給我們收屍。」

「二姐，我不想死。」

傻娘頓時嚇著了，拉著周錦怡的衣服，哭了起來，周三丫也沒忍住，跟著哭了起來。

小破屋裡哭聲，哀怨聲，聲聲揪人心，聽得的周錦怡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