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豬隊友
酒喝到了月上樹梢。無視崔鶴數次抬手腕看錶，宋桃拉著熊偉還在說小時侯的事。
所有人都看出來她今天在故意冷著崔鶴。這正是熊偉想要的。柳兵幾個也相當配合，壓根兒不給崔鶴打斷美好回憶帶宋桃離開的機會。
崔鶴不再提醒時間，微笑地聽著。而傅朋朋早已沒有興緻，又不方便壞了熊偉的「好事」，懶洋洋地坐在一旁當聽眾。
「我記得是初二吧，有天放學，熊偉被外校的高年級男生堵著勒索要錢，我嚇得躲在牆邊直哆嗦。朋朋從地上撿了半截磚就衝過去了。」
熊偉馬上接過了話頭：「對方三個人把我圍著比我高一個頭，我嚇得直哭。朋朋上來就是一板磚。那三個男生就和朋朋打起來了……」
一個初二的小女生和三個高年級男生打架？崔鶴很驚訝：「朋朋，你這麼厲害？」
宋桃記得很清楚，剛到時，崔鶴叫傅小姐。猜了一次拳喝了幾杯酒，他已經親熱地叫她朋朋。只要有傅朋朋在，她永遠都能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宋桃腦子裡有根弦啪嗒斷了：「當時那三個男生圍著朋友打……」
「殺敵三千自損八百。我也沒討得了好。衣裳都撕破了，狼狽著呢。」與其被宋桃形容一番，不如她自爆慘樣。傅朋朋淡淡打斷了宋桃的話。眼睛已經微微眯了起來，蓋住了翻湧的怒火。
那一次傅朋朋頭髮散亂鼻血長流，外衣被扯破了，露出了裡面白色的胸罩。彪悍的打架和被人看光的笑話傳遍了全校。話傳來傳去，變成了她勾引外校的男生被人看光了身子。
如果不是宋桃在老師和同學面前形容她的慘樣。那件事也不至傳得全校皆知。
這就是宋桃，說話行事總挑不出她的錯來。她還得謝謝她去叫了老師。傅朋朋心塞。
「後來，那三個男生竟然跑來學校追求朋朋。笑死我了。朋朋，你真厲害，打架都能打出一群追求者。」宋桃的眼神真誠無比。
拐著彎罵她是狐狸精呢！傅朋朋和宋桃不算特別熟，但她總能直覺地猜到宋桃隱約的敵意。現在這個場合，為了熊偉，她只能裝著沒聽出來。
這也是宋桃的本事。拐彎抹角的，讓你生氣都找不到理由發作。
傅朋朋冷冷地起，就是不接話茬憋死你。
作為當事人，熊偉的印象更深。從那件事以後他就成了傅朋朋的小尾巴，兩人一直要好到現在。他隨手也端起了酒杯：「朋朋，我也得敬你。你救了我一命！那次之後，哥們兒再沒有熊過，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
如果不是當著宋桃和崔鶴的面，傅朋朋想把他腦袋敲碎掰開看，裡面是不是真的塞滿了肥腸。還跟著敬酒？那件事是她的糗事好嗎？初二的女生已經有羞恥感了好嗎？
豬一樣的隊友啊！傅朋朋呵呵，咕嚕把酒喝完：「不早了，散了吧。」
「哎，朋朋，說好去唱歌的嘛！」熊偉一個勁地朝她使眼色。
「是啊，今天都挺高興的。就玩開心嘛！」柳兵三人也勸。
傅朋朋睨著宋桃：「你們去嗎？」
宋桃馬上看向崔鶴，笑容盈滿了眼睛，帶著醉意特別的可愛：「你去我就去。」
說完腦袋耷拉在他的胳膊上閉上了眼睛。
伸手摸了摸宋桃發燙的臉，崔鶴抱歉地說道：「她已經醉了。我送她回家。下次我作東請大家吃飯。」
眼睜睜看著代駕開車載走了崔鶴和宋桃。熊偉忍不住埋怨傅朋朋：「今天氣氛這麼好，你怎麼說不去唱歌就不去啊？」
「看不出來人家兩口子鬧情緒拿你當槍使嗎？真以為宋桃對你有意思？蠢樣兒！」傅朋朋尖酸地譏諷著。
熊偉大怒：「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傅朋朋憋了一晚上的氣發作了，手指一下下戳在熊偉胸口：「你有沒有腦子啊？我初二為了救你有多慘你全忘了？宋桃故意提這茬我還得感謝她？你還起鬨！你有膽表白去追她沒膽就死了這條心別總拿我當槍使我就謝你啦！」
說完氣沖沖地走了。
熊偉懵了半晌，才問柳兵幾個：「怎麼還衝我發火了？她那意思是人家宋桃故意說她的糗事來著？宋桃明明是在誇她呀。」
三人醉醺醺地，比他還迷糊。
「散了，散了！」熊偉悻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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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燈飛速後退，宋桃半睜著眼，看著燈光被扯成長影從車窗上掠過。她將車窗落下，風呼呼吹了進來。她伸出手，感受著掌心的風，一把捏住。
一瓶水遞到了她面前。
宋桃接過水沒有喝。崔鶴的臉半隱在夜色的暗影中。她的手指劃過他輪廓分明的臉頰，堅毅的下巴。胡茬粗糙地摩擦著她的指腹。彷彿這種觸覺比風更為真實，她反覆地撫摸著。
看了眼前面的代駕，崔鶴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她的手。他今晚也很累了，聲音有些低沉：「喝點水就不會難受了。」
「我沒醉！」宋桃借著酒勁大聲反駁著。
代駕從後視鏡里往後看去。他早就認出了宋桃。電視台新來的新聞女主播。他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好奇。
後視鏡里突然出現了崔鶴的臉，沉默地盯著他。代駕嚇了一跳，趕緊移開視線，老實地開車。
「酒後吹風容易頭疼。快到家了，忍一忍。」崔鶴輕聲說著，俯身過去將車窗升了上去。
「我不困！」宋桃再次反駁。她再次將車窗落下，張開手又合攏，像是想到了什麼，好奇地問他，「方叔的燒烤味道好吧？今天玩得開心吧？」
崔鶴抿緊了下巴，沉默地看著她。
明明是他忘記了今天是認識周年紀年日。他怎麼還用這種眼神看她？彷彿她在無理取鬧一樣。
車在這時停在了宋桃小區門口。宋桃一堵氣推開了車門下去：「我回家了。」
「桃桃。」崔鶴愣了愣，跟著下了車。
然而宋桃頭也不回像兔子似的飛快地朝裡面跑走了：「晚安晚安！」她怕再面對他，自己的眼淚會落下來。
崔鶴無奈地看著她跑遠，返身回到車裡：「走吧，師傅。」
聽到車發動離開的聲音。宋桃從樹影下回頭。
她多麼希望看到崔鶴追過來，終究還是失望，眼淚嘩地就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