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回 舞姬(4)

()「奴家謝謝將軍的誇獎。」如雪微微抬頭，朝梁姜投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好，好，好。」梁姜長年帶兵，哪裏見過這樣的風情萬種，此刻早已被她那一眼瞧得暈頭轉向，頓時醜態百出，眾人紛紛偷着笑了起來。

如雪在面紗后冷冷地笑着，敬完梁姜這一杯便緩緩地退到席中，朝安王看過便徑自退了下去，再不做絲毫的逗留。

次日，京畿內便有流言紛紛，有的說安王府里的新舞姬舞姿曼妙，連姿色都屬上等，也有的說即便是隔着面紗都隱約瞧見那一等一的姿色，更有的說傳言說安王的新舞姬是山野里修鍊成精的狐狸精，專門迷惑男人的。

容卿坐在京畿內最大的醉仙樓里，看着樓下的繁華景象，獨自飲着手邊的酒。

孫道常就站在他的身後，瞧他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著自己，想上前勸阻卻不知如何開口。王爺心中的難受想必只有他才清楚明了，雅夫人在王爺心中的地位怕是超過府里任何一位夫人，王妃也不例外，可王爺為了成就大業，不惜將雅夫人送進安王府那個地獄中，眼睜睜地看着雅夫人對他人媚笑。

他在心中長嘆一聲，忽然有個小廝跑上樓來，附在他耳邊輕言了幾句。他擺擺手，小廝重新消失在醉仙樓里，爾後他才彎腰在容卿的耳邊輕言道：「王爺，都辦妥了。」

容卿聞言，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了下來。

都辦妥了，是他吩咐孫道常暗地裏將關於如雪的傳言都散播了出去，此刻怕是整個京畿茶餘飯後的話題都是安王府的新舞姬，再過兩日那人就應該有所耳聞了。

「你不知道嗎？」旁邊那桌的人忽然有人提高了音量，以至於整個樓里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更無論在他們旁桌的容卿和孫道常。

那人見成功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面露喜色，接着像是對他的同伴般朝眾人說道：「安王府里的新舞姬真真的就是只狐狸精，那個騷/味離個十萬八千里都能聞得到。驃騎將軍見過她一面，便被她迷惑了心智，攝取了精元，如今都卧病在床了。」

「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狐狸精呢！真想知道那狐狸精到底有多迷人！」有人附和起來。

旁邊的人聽聞便是一陣的哄然大笑：「你根本就不是想看狐狸精，而是想被狐狸精迷上一迷吧！」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先前說話那人又嚷了起來：「聽說這狐狸精的床/上/功夫都是頂好的，比樓里的姑娘還讓人慾死欲仙……」

「唉喲……」

又是一陣鬨笑，樓里客人大多數都是男客，聽聞此話便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要真是十萬八千里就能聞到騷/味，整個京畿城內都能聞到了，你聞到了嗎？」容卿臉色鐵青，猛地起身，朝最先說話的那人狠狠地瞪去。

冷不丁地被人潑一瓢的冷水，那人臉色也不比容卿的好看，雖瞧著說話的人穿着氣度都不是一般人，可還是忍不住頂了兩句去。「怎麼着，你也是被那狐狸精迷得神魂顛倒了嗎？驃騎將軍的連襟兄弟？」

「你！」孫道常從容卿身後站了出來，臉色被那人最後的那句話氣得通紅，意欲和那人爭論。他家王爺是什麼樣的人，豈能讓他們如此踐踏！

容卿及時攔住他，輕輕搖頭，從那人面前徑自走過。

傳聞是他讓人散佈出去的，可真的聽到時，他才發現竟會有這麼難過，他捨不得旁的人說雅兒的不好，一絲都不許，更何況這麼難聽的話語。

於是他衝口而出那樣的話語，累得孫道常差點與人杠上，真的杠上了對他也不利，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王爺，」孫道常跟在他身後，他的步伐比往日都更大步，急匆匆地，心裏憋着火。

容卿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朝醉仙樓看去，目光陰冷。那人，他記住了，只要事成他必定就沒了活命！

外面的流言紛紛，如雪整日裏窩在自己的小院子裏，也難免聽到一二。

春雨年紀最小，自是忿忿不平，春紅和春桃也是滿臉的怨憤與擔憂，可如雪卻如沒事人兒般，繼續過着她的安樂日子。

原來這才是安王的意思，她手上把玩著面紗，只要出了這個院子她就得戴上這個面紗示人。這是安王的意思，而他想要的不過就是眾人對她都產生好奇之心，從而才能維持住安王府舞姬的名聲。

「姑娘，這是新送來的西瓜，剛用冰鎮過。」春紅一旁遞了過來，如雪嫌屋內熱得悶人，便帶着她們三人搬來矮榻，躺在棗樹下享受着浮生半日閑。

一點一滴，看着那小如核的棗子慢慢長大，再等上一段時間便就會開始紅了，曬傷個把月那顏色加深便是成熟的時刻了。

記得幼時和娘住在後院裏，院子裏就有這樣一棵的棗樹，她眼巴巴地天天看着那棗子成熟，饞得想嘗嘗味道，也像抱上幾顆給娘嘗嘗。可惜，她坐在樹下天天等，月月盼，棗子終於熟了，可娘卻沒能吃到就撒手人寰。

「王爺。」

如雪收回遙望的目光，驚見安王竟然帶着趙管家來到小院內，慌忙下榻朝他行禮。

他向來都不到如雪的這院子的，怎麼今日突然就來了？他意欲何為？

如雪垂首，將滿腔的疑惑都埋在心中，施施然地朝他行禮。

「起來吧。」安王打量著四周，漫不經心地在矮榻上坐下。

「你入府數月，本王也不曾來看你，你可還住的習慣？下人們可有怠慢之處？」安王柔和對如雪說着話，像是慈愛的長輩在與她閑話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