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盈虧自負

「姜大人紆尊降貴來到我們這裡，我們有失遠迎，今日晚上特地在如意樓設置了接風宴，還請姜大人務必要光臨。」此地的知府大人一心上趕著巴結姜湛，所以送來了不少禮物。

雖然他現在是暫代縣令之職，不過他可是刑部尚書，朝廷的二品大員，如果不是機緣巧合的話，他們怕是還見不到。

「黃大人客氣了，本官在此待不了幾日，便要啟程回去了，接風宴就不必了！」姜湛從沒打算過要收下他們的東西。

畢竟這些禮物一旦收了，有些事情就不一樣了。

姜湛本就是在此地等著朝廷的人過來，把事情交接給他，便要去西域查探消息了。

最多不過十天，他必定是要走的，眼下這些人的討好，姜湛不屑一顧。

不過，他們到底都是朝廷命官，而且也沒犯什麼錯，他也不好把事情弄得太僵。

畢竟官員私下裡都有自己的相處之道，許多人都喜歡孝敬自己的上司。

這一點姜湛比誰都清楚，但他向來最討厭此事，無論是官職大小，其實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足夠了。

不過，其他人卻跟他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姜大人不必客氣，這都是我們的一番心意，無論您在這裡待幾天，都請收下！」他們自然知道姜湛不可能真的留在此處，做一個不起眼的縣令。

畢竟他在京城的官職，可是他們等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雖然同樣是朝廷官員，但也有高低之分的。

「不必了，眾位大人的心意，本官記下了，東西你們拿回去！」姜湛暗示他們跟自己交好沒有意義，不必花心思與自己交好。

奈何他們卻依然如此，甚至其中一個官員，言語中還透露出可以和他長期合作下去的意思。

姜湛當時就察覺出了不對勁，畢竟他都表明自己馬上就要走了，那人還說出這樣的話語，聽起來像是篤定他們會一直有聯繫似的。

他作為當事人，都不確定自己接下來要在此處待幾天，對方的態度卻如此的肯定，姜湛很快察覺出了端倪。

於是他試探性的問了幾句，不過對方卻似乎很避諱，不肯過多的透露。

為了徹底的問清楚，姜湛決定私下去找他。

畢竟現在人太多了，他不肯說也是必然的。

姜湛倒是想知道，他為何會無比肯定，自己會接受他們的示好。

他從不收官員的送禮，這件事情幾乎認識他的人都知道。

所以他在朝中的人脈並不好，除了吳遠恆，與幾個同樣正直不肯拘泥於形式主義的官員外，他幾乎跟任何人都沒有往來了。

眾人也都知道，姜湛跟他們志不同道不合，所以平日里除了朝廷之事，幾乎再無接觸了。

第二天，姜湛直接去找了對方。

「吳大人，本官想知道，昨日你在縣衙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姜湛沒心思跟他廢話，所以開門見山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疑惑。

「下官之前聽說，大人您一直在跟西域的一個商隊合作，如果我們願意投銀子的話，等商隊把貨物送到之後，就會給我們返回一些紅利作為報酬……」

吳大人見姜湛都親自過來追問了，也就直接把事情說了。

反正這件事情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如今誰不喜歡銀子呢，他們這些官員看似過的不錯，其實朝廷給的俸祿，也就僅僅只是夠一家人的吃用，若是不想辦法賺點銀子，他平日給上司準備節禮都拿不住像樣的東西來。

這年頭要是沒有孝敬，到了年底考評他們政績的時候，上司必定不會為他們說話的。

誰都想做個清正嚴明的好官，可惜他們也要遵循別人的規矩，否則就只能一輩子做個無足輕重的小官，這可不是他們拚命寒窗苦讀，想要得到的未來。

如今，他們聽說姜湛都投了銀子在商隊上，自然也是想分一杯羹的，畢竟他有一個會做生意的妻子乃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薛瑤的生意做的有多大，他們多少查到一些，所以才覺得這是一門一本萬利的生意，而且只要跟姜湛搭上了線，就不用擔心賠本了。

他有那麼一個好妻子，如果沒有把握的生意，他肯定是不會捨得投銀子進去的。

「什麼商隊，吳大人能說的具體一些嗎？」姜湛從他言語間感受出，這個商隊可能有很大的問題。

「難道姜大人不知道？」他不是都已經投了銀子，怎麼還會詢問商隊的詳細情況？

吳大人一時間有些猜不准他的心思了。

他到底是不願意他們一起參與這檔子生意，還是消息有誤。

「我剛過來幾天，縣衙一堆事情還沒理順，且內子的生意大多都在京城，邊界是沒有的。」姜湛直接說出了，他不曾參與商隊生意一事。

「當初他們說的信誓旦旦，我是真以為姜大人也投銀子了，才會答應他們的。」吳大人臉色一沉。

他似乎被那些人給騙了。

先前他沒想太多，如今想來才發現那些人的話里，有幾處明顯的漏洞，當時他卻什麼都沒察覺。

「不如吳大人先跟我說一說生意的事情，如果真值得投銀子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二。」姜湛想要知道內情，卻又擔心他不肯說。

畢竟這種事情都是個人的秘密，想要撬開對方的嘴著實不易。

「其實下官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說這支商隊需要官家庇護，才會特意提出這種條件。」吳大人直接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

「所以你也沒有見過商隊的負責人？」對此姜湛頗為詫異。

「沒有，這件事情都是中間人在傳話，而且我還沒答應。」如此情況下，自然是不可能跟商隊首領面談的。

他是個很愛惜羽毛的人，所以更重視名聲。

銀錢他雖然也想要，但要是真出事了，他官職可就沒了。

於是他才一直拖著，不肯給那些人最終的答覆。

如今，他見到姜湛后，心裡就更加的下不了決心了。

「想要得到官家保護？」姜湛怎麼聽都覺得這支商隊的做法有些詭異。

一般的商隊，其實都是有人保護的，畢竟他們的主子是需要保護貨物安全的，但凡在途中出了點差錯，就可能徹底回不來了。

所以姜湛覺得他們這麼做，都是一個借口，商隊真正想要的，只是官家的一個名頭。

畢竟如果有官府的庇護，他們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會輕鬆很多的。

「姜大人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嗎？」他倒是沒察覺出任何不妥。

「沒什麼，只是做生意不僅要看重最後的結果，其中的過程更是必不可少，畢竟他們要是賺不到足夠的銀子，豈不是大家都要跟著一起虧？」

姜湛越聽越覺得這些人像是在走私一些東西。

不過，現在一切都只是他的想法，要確定的話，需要他親自跟那些人接觸。

「可是他們說，只要生意能成，就不會虧。」他們是官，那些人是商人，就算是真的虧了，他也是要把本金要回來的。

「做生意向來都是盈虧自負，不過事情要正如你所說，也不是不能做。」姜湛原本是要拒絕的，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個機會。

「姜大人有什麼指點，請儘管說出來。」吳大人看著他道。

「我想要跟對方見一見，不知道吳大人可能幫我把話帶給他？」姜湛打算先弄清楚，商隊的來歷，再來逐一的清查，跟他們暗中勾結的朝廷官員究竟是誰。

如果他們真的是走私貨物的話，這些人都默默無聞的，掩飾住了他們的真實身份。

「自然可以，到時候姜大人要是有了決定，可一定要告訴下官一聲。」那人一想到姜湛可能會答應，心情就好了幾分。

姜湛走後，他就想辦法去跟對方聯繫了。

不過姜湛卻是另有目的的。

他剛才不動聲色的，就套出了吳大人的話，據他自己所說，他其實也不知道，那個商隊到底做的是什麼買賣。

對方行事一直都神神秘秘的，只說是運送貨物，至於什麼貨物，他們每次都故意忽略此事，不肯給出解釋。

其他人被富貴迷了眼睛，自然也不會想太多了，就直接投了銀子。

後來有些人真的為此而得到了好處后，他們就開始追加銀子了。

至於貨物的來源，他們是不清楚的。

吳大人之所以找上他，一是膽子大，對錢財動了心，二是覺得他官職高，真要能加入，以後商隊就不愁沒有人庇護了。

姜湛明白他的想法，畢竟富貴險中求，要是膽子不夠大，無論做什麼都不會有成功的一天。

畢竟他們的時間都用在了畏首畏尾上……

自從知道了商隊的事情后，姜湛就一直在親自調查，他擔心交給手下的話，會驚動了對方。

那天之後，前來拜訪姜湛的官員，便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都不再跟他有交集了，畢竟一個隨時都會走，且剛正不阿的人，對他們的仕途沒有任何助力。

畢竟姜湛要是不在皇上面前為他們說話，他們就只能憑藉自己的努力，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可惜這次過來是姜湛，要是其他的官員，只怕早就接受他們的禮物了。

如今弄得他們不上不下的著實難受，所以他們就故意躲開了。

經過姜湛的查訪，當地不少官員的私事，都跟那個商隊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