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送別

日子就這樣，有時候如小溪潺潺，波瀾不驚，有時候又如大海咆哮一般，動蕩不安。

但是無論如何，畢業的日子還是來臨了。

剛參加完學校舉行的大四學生畢業舞會之後，肖珂幫林湘提著大包小裹，把她送到了岳嶺火車站。

林湘要從這裡出發到南方去，加入到部隊歌舞團，然後開始自己的夢想之旅。

「我今天特意沒有讓我的父母來送我。我跟他們說會有很多同學來送我，他們在的話，我們說話不方便。」

無論哪個年代，火車站依舊是熙來攘往的樣子。

各色各樣的人拿著重重的行李，經過肖珂和林湘的身邊。

誰也不知道他們從哪來，也不知道他們要往哪裡去。

只不過那個時代，旅行箱還並沒有普及。能夠買得起旅行箱的，大多都衣著華麗，穿著西服，打著領帶。不是煤老闆，就是一夜暴富的暴發戶。

「我給你買的呼機帶在身上了嗎？一定要記得在我呼叫你的時候，第一時間給我回電話。」

林湘點了點頭。

肖珂看得出來，林湘很捨不得離開他。但是肖珂勸了她很長一段時間，讓她不要放棄自己的夢想和前途。

「你放心好了，等過一段時間之後，我也會去你所在的那個城市，我們就又能夠在一起了。」

「那你不許騙我。給我一個期限，我好有個盼頭。」

肖珂想了想：「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吧。」

「那我們可就說好了。你在一個月之內，必須來到我所在的城市，和我在一起。」

肖珂拿著站台票，把林湘送到了火車之上。在把她的所有行李都放在了架子上之後，林湘拉住了肖珂的手。

「我就要去一個沒有你存在的城市了。你必須每天給我打電話。我真的很害怕。萬一和我在一個舞蹈團的女孩子不喜歡我可怎麼辦？」

肖珂笑著彎下了腰，然後對林湘說：「萬一你們舞蹈團的男孩子特別喜歡你的話，我該怎麼辦？」

林湘一下子笑了起來：「你總是沒個正經樣子。」

列車員開始大聲地說著：「火車馬上就要開動了，沒有買票的乘客請立即下車！」

林湘一直緊緊地抓著肖珂的手，直到肖珂的手指從她的手中完全抽離了。她還是望著肖珂的背影。

當肖珂下車之後，林湘的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她不知道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她需要面對的是什麼。

就在這時候，她聽到肖珂大聲地叫她的名字。

林湘坐在靠窗的位置，這時候立馬把窗戶抬了起來，然後把頭鑽到窗戶外面，聽到肖珂在大聲地說著：「林湘，我愛你，等著我！」

火車就在這時候緩緩啟動了。

肖珂站在原地，反覆地說著這樣一句話。

在林湘淚水模糊的眼中，肖珂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一直到看不見肖珂的身影之後，林湘才將頭縮了回來。

畢業了。大四的學生都開始回家的回家，找工作的找工作。

肖珂是最後一個離開宿舍的。

當他提著行李袋，最後望了一眼空蕩蕩的宿舍時，他不由得在心中說了一句：「再見了，我的大學時代。」

要說服自己的父母，讓他們同意自己去南方，費了肖珂很大的一番勁兒。

肖珂本來以為和爸爸喝二兩之後，爸爸借著酒勁兒，就會同意他的提議。他並沒有想到，他爸爸在聽到他的這個想法之後，又灌了差不多二兩酒。

「你這個臭小子，我們把你養得這麼大。你有了女朋友就不要爸媽了。你接我的班，在齒輪廠工作有什麼不好的，工作又穩定，工資又高。而且你有好的文憑啊，還能夠當個技術員什麼的，工資又翻一倍，去什麼南方，你對那裡了解嗎？南方連個親戚朋友都沒有，誰照顧你？」

「我自己就可以照顧我自己啊。我都已經22了，不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你們是時候應該放手了。」

如果說肖珂爸爸使用的是軟硬兼施，那麼他媽媽完全採用的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你去了南方以後，肯定沒有很多時間回到家裡面。或許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我們才能夠見一面。媽媽會很想念你的。果然是兒大不由娘，有了媳婦兒忘了娘。」

肖珂媽媽說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用手捂著嘴，眼淚嘩嘩地流。

如果放在以前，肖珂絕對會妥協的。但是現在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命運走向，如果聽從了父母的安排，那麼他的重生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當工人不能夠有一輩子的保障。你們難道不希望我變成一個成功的人嗎？在南方才會有很多的機會改變我的命運。就算你們不同意的話，我也會去的。我並不僅僅是為了陪我的女朋友，而且也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與抱負。」

肖珂在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二鍋頭的酒勁兒很沖，肖珂覺得自己的口腔里都火辣辣的。

肖珂有一種頭皮發緊的感覺，緊接著，他的臉上就火辣辣地挨了一記巴掌。

「你滾吧，從我們家裡滾出去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反正你的行李今天還沒有從行李袋中拿出來，直接滾蛋吧！」

肖珂的爸爸借著酒勁兒，在打了肖珂一巴掌之後，又到了他的房間，把他的行李袋扔到了門外。

「老肖，你幹什麼打孩子啊？他不懂得道理，我們可以慢慢和他分析，你這樣打他，會打壞的。」

肖珂的媽媽急忙在水盆里，把毛巾浸濕了，然後就要拿著毛巾放在肖珂的臉上冷敷。

肖珂推開了媽媽的手：「媽，你別管我了。我今天從這裡出去之後，如果不出人頭地的話，我是不會回來的。」

肖珂就那樣拿著行李袋，走出了熟悉的院落。

肖珂的媽媽本來是要追出來的，但是硬是被他的爸爸給拽住了。

肖珂走在行人稀少的大街上時，路兩旁的楊樹葉子唰唰地往下掉。

肖珂一個人非常落寞地踩著這些金黃的葉子往前走。

當時他的身上只有200塊錢。

肖珂選擇先去了虎子家。

虎子的父母和爺爺奶奶非常熱情地招待了肖珂。

當天晚上，肖珂和虎子躺在一張床上，肖珂就對虎子說：「和我一起去南方吧。你不是為了李紅，想要多賺一些錢嗎？聽說在南方遍地是機會，只要我們抓住，就可以賺到很多的錢。治李紅的病也就不是問題了。」

而虎子卻給了肖珂另外一個答案：「肖珂，對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南方，我要接我爸爸的班。你也看到了，我爺爺奶奶都已經頭髮花白，年事也高，他們經受不起我和他們鬧決裂。我不能夠像你一樣義無反顧。」

肖珂還想勸一下虎子：「可是你掙那點死工資的話，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夠攢到3萬塊錢。」

「我是學機械的，我打算在進入齒輪廠之後報考技術員。我覺得我會更有優勢一些，這樣的話，就能夠賺到雙倍工資。最主要的是，李紅在一個小學找到了一份做美術老師的工作，我得陪著她。我愛李紅，就像你愛林湘一樣。我想你應該能夠明白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