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天堂有路
偌大一座府邸，主僕數十口人，猶如人間蒸發了一樣，消散的無影無蹤。
凌正南幻想中的哀嚎與求饒，完全不復存在。
留在他眼前的，僅是一副空空如也的棺木，就連聶琰的屍身都帶走了。
恐怕，那日他與辛若言前腳離開，秦道禾等人後腳便開始收拾行囊了。
該死……若不是辛若言唯唯諾諾，做事不夠雷厲風行，如何能夠讓秦道禾等人有機可乘？
聶府上下雖群龍無首，但總歸是一個禍患。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指不定，哪天便捲土重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種寢食難安的時日，凌正南是心有餘悸。
「這府邸內外，別說人影了，就是連只畜生，都摸不到。」柳不同腳底生涼，目光掃過這陰森恐怖的靈堂，內心如同被一張巨大的陰霾覆蓋。
忍不住便開始胡思亂想。
既然對方有所防備，難保不會更進一步，將他們一網打盡。
「每個房間都探查清楚了？可有發現暗室密道？」事實擺在眼前，但凌正南依舊不願意死心。
他費盡心機，機關算盡，才有此機會，將聶府上下趕盡殺絕。
像聶琰這等狡兔三窟的人物，即便在府邸中挖十條八條密道，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否則，這麼多人，如何憑空消失？
即便是喬裝打扮，也無處可躲，何況還帶著一具屍體？
「不曾發現。」
柳不同面色微變，轉而掃過身後的眾人，無不是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沒有密道，又沒有出城？
擺出一座空府，目的何為？難道是要瓮中捉鱉，將他們一干人等，留在這府邸之中？
李三受傷頗重，功力不到全盛時期的五層，竺破的修為，比他也要遜色一分。
其餘人，根本不足為慮。
就這般實力，也膽敢虎口拔牙？那豈不是老壽星上吊，自投羅網？
「該死，老夫早該想到。」
凌正南眉眼閃爍，突然一聲怒喝，讓本就神經緊繃的柳不同等人，神色巨變。
既然尋不到人，自然要迅速撤離，免得再生枝節。
可出府之前，辛若言再三交代，一切聽從凌正南安排調遣，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不可能擅自做主。
而所謂的特殊情況，唯有柳不同主僕二人心知肚明。
「他們既已有防備，自然不會束手就擒。」凌正南臉上陰晴不定，
「聶府眾人，必定是與張書豪勾結，藏在張家了。」
張家？
張書豪與辛若言，本就不和。
在聶琰與辛若言對弈期間，張書豪已經明確與聶琰同氣連枝。
辛若言收拾了聶府上下，休養生息之後，張書豪必定也是他刀下亡魂。
眼下與秦道禾狼狽為奸，收留聶府一眾老弱婦孺，倒也說得過去。
想通之後，柳不同緊張的心緒，倒是緩和了不少，既然秦道禾等人選擇了逃跑，自然不會再有陷阱埋伏，
「凌大人，此刻要去張家嗎？還是等候大人的吩咐？」
張家府邸，必然有所防範，即便不是銅牆鐵壁，也是固若金湯，若匆忙去打攪，後果恐怕不是凌正南能夠預料的。
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就在凌正南猶豫不決的時候，靈堂的桌案後面，突然有一道黑影，從眾人頭頂一閃而過。
速度之快，令凌正南不寒而慄，
「誰……」\0
柳不同也在同一時間察覺，凝目跟著凌正南，一同追了出去，入眼一片漆黑，哪裡還有半分影子存在。
眾人頓時如臨大敵，心中同時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
靈堂這等不祥之地，剛剛那黑影，莫不是聶琰的鬼魂？
「此人輕功尤在你我之上？」柳不同汗如雨下，一口黃牙輕輕打顫。
凌正南面色凝重，一對鷹眸，寒光閃爍，心道：「聶府中，為何有這等身法詭異之人？」
他如今的實力，雖不曾踏入宗師，卻也相去不遠，居然都不曾捕捉到那黑影。
此前，他就矗立在棺木前，與那黑影的距離，不足兩丈，卻沒有感應到那人的存在？
與此同時，一道冷冽的聲音，如同寒風一般刺骨，讓他驚然色變。
「老匹夫，好久不見……」李三面色冷峻，
「不對，應該是又見面了。」
想起那日，凌正南易容成垂垂老矣的老人，來聶府暗探聶琰死去的虛實，李三滿腔的憤怒，便如同火燒。
隨著李三的出現，竺破與秦道禾等人也不急不緩的從黑暗中走出，將凌正南眾人圍在靈堂外的庭院中。
人數上，雖敵眾我寡，但凌正南掃過這幾張極為熟悉的面孔，反而將一絲憂慮拋之腦後，
「本以為你們躲在張家，卻不曾想到，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你們非要闖進來。」
「三更半夜，為何還有老狗在亂吠啊？竺破，你有沒有聽到？」
李三怒極反笑，做勢在耳邊掏了掏，反問竺破。
竺破冷俊不禁，從後背拔出短槍，槍尖鋒芒畢露，冒著絲絲寒氣。
「待會，老夫會將你的舌頭切成碎片。」
「那日在灕江邊上，狂妄之言應該也沒少說吧？」李三譏笑一聲，手中長刀泛著冷芒。
灕江邊上，凌正南家破人亡，凌飛宇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全是拜聶琰所賜。
如今，聶琰已死，他也算了結了心頭大患。
全盛時期的李三，尚且不是他的對手，耀武揚威亦不能忍受，眼下明顯是強弩之末，氣息都不曾平穩，也佩與他大放厥詞？
「凌正南，你若束手就擒，還有生路。」
秦道禾鎮定自若，放任李三嘲笑譏諷。
「就憑你們？」
凌正南雙臂一震，怒髮衝冠，鐵線銀環發出琤琤的聲響。
他表面氣勢如虹，眼中對秦道禾等人不屑一顧，但內心難免有些犯怵。
明知是死局，秦道禾等人還會義無反顧的跳進來？
秦道禾一向沉穩，少有不智之舉。
難道，他真有後手？
慕寒？
不對，慕寒還在牢獄中，不可能輕易逃脫。
是之前那輕功絕頂的黑影？
凌正南深深吸了口氣，不管如何，坐以待斃絕對不可能，落在李三等人手中，他即便不死，也相去不遠了。
若真有變故發生，慕寒不在，他要走……誰能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