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五章 廢位(下)

第四百三五章 廢位(下)

孟銀秋磕了個頭,毅然決然的說:「皇上,那批押運到幽州的糧草,是臣女從王府府庫中偷出來的!」

「是臣女從母妃手中偷走了王府私庫的鑰匙,再偷偷讓人將糧草從府庫中運出來。」

「臣女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父親為了一己之私瞞下這批糧草的存在,置家國於錢財之後,臣女義憤填膺,實在找不到辦法,只好如此行事,臣女也是為保己身安全,才不得已跟隨押運的鏢師離開羌平!」

孟銀秋三言兩語說清了事情來由,殿中眾人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內幕驚掉了下巴。

太后早就把事情調查清楚,倒並非特別驚訝,但聽了孟銀秋這番說辭,太后才突然驚覺,若是按孟銀秋所說,那她私自前往邊關實屬無奈,那這罪行不就不成了么!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去的如此痛快,原來給自己留的退路在這兒。

太后的心往下沉了沉,她實在不願意就這麼放過孟銀秋,她用餘光瞥了瞥沈若華。

沈若華彼時正巧抬頭,二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處,沈若華看出了太后的心思,幅度極小的沖她點了點頭。

二人還沒交流多久,皇帝就騰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壓抑著怒火問道:「羌平王,此事是真的嗎!」

「皇上!這實屬誣衊!」羌平王緊追着皇帝的話高呼冤枉,「皇上,臣對東嶽、對陛下忠心耿耿,陛下當初向羌平借糧,臣府庫中的確已空。臣聽聞朝廷糧秣告急,就急匆匆的花費重金,向羌平當地的商賈買了一大批的糧秣,才勉強湊齊,十萬火急的找人押運,也因此沒有呈報皇上。臣沒想到,此事竟被這逆女利用,成了她脫罪的謊言!」

羌平王老淚縱橫,淚灑當場,哭的那是一個真情實意,連太后都忍不住動搖,心想羌平王演技了得。

皇帝半眯著眸觀察著羌平王的表情,緩緩坐了回去,目光移至孟銀秋,「你有什麼證據?」

「臣女剛回府上,之前偷走的府庫鑰匙便被爹娘收了回去,可是臣女有人證。」孟銀秋看上去十分冷靜,除了眼眶發紅,甚至都不曾未自己哭訴幾句,這樣的反應,讓她的話有了幾分可信度。

「人證在哪兒?」太后說道。

「那人便是臣女雇來押運糧草的鏢頭,名叫楚俞,現在人就在京城之中。」

羌平王妃暴跳如雷,直起上半身指著孟銀秋便罵:「水性楊花的東西!你跟了那群走鏢的一路,誰知道那鏢頭是不是你的姘頭!是不是被你收買來害你父親!你、你這不孝的逆女!」

從始至終一直冷靜的沒掉一滴眼淚的孟銀秋,忍不住落淚,看着羌平王妃說道:「母親,是秋兒對不起你和父親,可是秋兒真的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們二人犯錯。」

孟銀秋低下頭,一邊哭一邊說:「皇上發下來的奏摺被我看見了內容,我知道不久前父親剛剛收上來一批田賦,就在王府的私庫之中,我去點過,那些糧草的數量足夠支援邊關,可是、可是我那日看父親,竟然在奏章上寫明,羌平也沒有糧秣可供幽州!」

孟銀秋抹了把眼淚,「我想去找爹娘理論,卻不小心聽到他們的對話,爹爹說,等過幾日,要偷偷把那批糧秣,賣給羌平當地的豪紳,還有不少、不少相鄰的郡縣,也有商賈想囤積糧秣,出價極高,還有幾件稀世罕見的珍寶,父親說要把糧草賣給那些人,大掙一筆……」

「誣衊!這全是誣衊!皇上!臣冤枉啊!」

父女倆各執一詞,皇帝面無表情,指尖叩著龍椅的扶手,一言不發。

過了不久,御林軍領着一位男子走了進來,抱拳道:「皇上,楚俞帶到。」

「草民見過皇上!」

「平身吧。」

沈若華在楚俞起身後瞥了瞥他的長相,倒是英俊不凡,也難怪孟銀秋選了他作為利用的對象。

他明顯有些忐忑,緊張的不停抿著唇,孟銀秋小心翼翼的用餘光看了他一眼,楚俞覺察到以後望了過去,看似沒什麼不對的垂下了眼睫,孟銀秋低低舒了一口氣,定心了三分。

只是她沒看見,楚俞垂眸后,眼底的畏懼和掙扎,還帶有一絲淡淡的愧疚。

可已經不容他多想,皇帝便拔高聲音說道:「朕問你,雇你們鏢局押運糧草的人是誰。」

孟銀秋漫不經心的等著楚俞語驚四座,卻不想他一開口,就給了她一個晴天霹靂。

「回皇上,是……羌平王。」

孟銀秋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她瞪大雙眼往後看去,楚俞頭壓的很低,就是不與她對視。

孟銀秋氣的頭暈目眩,脫口便說:「皇上!他說謊!」

皇帝正打斷繼續審問楚俞,突然被孟銀秋打斷,他不虞的皺眉,乜了她一眼說:「這證人可是你告訴朕的。」

孟銀秋霎時間啞口無言。

皇帝沒好氣的收回視線,問楚俞道:「羌平王雇你們鏢局押運糧秣,可有什麼契約?」

「有的。草民一直都帶在身上。」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展開后舉過頭頂。

福公公快步上前拿了過來。

羌平王和王妃看的一愣一愣的,誰也沒想到這契約是哪裏來的,夫妻倆悄悄對視了片刻,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安的情緒。

有契約是好事,可麻煩的是,兩份契約,他們這邊的……

皇帝將紙張抖落兩下,仔細看了起來。

契約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皇帝看完后,示意福公公將契約交給羌平王。

「羌平王,這份契約是你們當初簽訂的那張嗎?」

羌平王手指有些痙攣,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他的目光落在契約之上,瞳孔劇烈震動。

這契約上的刻章,還真是他羌平王府的!

他餘光睨了一眼楚俞,沉悶的心跳聲不斷擾亂他的思緒。

羌平王咽了口口水,「皇上,這就是我們當初簽下的契約啊!皇上明察,臣真的是冤枉的!」

「皇上,這契約一定有問題!」孟銀秋咬了咬后槽牙,略帶凶厲的目光狠狠瞥向沈若華,停頓幾息才落到羌平王身上,一語中的,「現下只有一份契約,父親,你的那份在何處?」

羌平王呼吸有些急促,他不停的瞥著楚俞,希望這人能給他一些示意,可這人像是傻了似的,低着頭一直不抬,羌平王氣急,正準備隨便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就聽見殿外有腳步聲傳來。

一位御林軍走進殿中,稟道:「皇上,有人自稱是羌平王府的管家,說有一份重要的契約王爺忘在了府中。」

羌平王的眼睛登時就亮了,心口的鬱氣盡數散去!

孟銀秋則沒忍住,崩潰的喊了聲:「不可能——」

羌平王府的管家將另一份契約書交了上去,兩相比對確認無二,皇帝將矛頭指向了孟銀秋。

「好一個永平縣主,朕記得之前見你在太後身邊時,是個端莊溫和的大家閨秀,後來發生的事,朕還沒想到是你會做出來的事,原來是朕走眼,小看了你!」

「來人!孟銀秋誣衊父母大逆不道,即刻撤去其永平縣主封號!」

「皇上!臣女說的都是真的!是有人故意包庇羌平王夫婦!請皇上派人徹查羌平,臣女敢用性命擔保!」孟銀秋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有人會暗中相助羌平王夫婦。

她更沒有想到,一直對她百依百順心疼萬分的楚俞,最後竟然是置她於死地的一環。

難道這件事從最開始就是陰謀嗎?

不!不對,去的路上楚俞還是安安分分的,一定是回來的路上出了紕漏!

孟銀秋腦中精光一閃,而後灰敗了目光。

難不成是霍孤做的?

他就厭她至此嗎!

孟銀秋被人拖走時仍沒從打擊中回過神來。

殿中,皇上准了羌平王夫婦平身,笑着說道:「朕險些誤會了羌平王。此事羌平王功不可沒,待朕昭告天下,必定給羌平王府厚賞!」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羌平王以為這批糧草沒了也不全是壞事,短時間內他是不敢再做什麼手腳了,日後怕是要夾着尾巴過一陣子。

「臣叩謝皇上——」

「今日耽擱諸位愛卿了,那就……」

「皇上!皇上!急報!」

皇帝還未完全從龍椅上站起來,便聽殿外一陣喧嘩,吏部尚書及刑部尚書二人臉色沉肅,快步走了進來。

「皇上,方才羌平傳來急報,羌平當地有災民暴動!」

吏部尚書此話一出,羌平王臉上血色全無。

皇帝震驚的瞪圓了眼睛,一拍龍頭扶手,瞪向羌平王怒道:「怎麼回事!你是怎麼治理羌平的,為何會引發災民暴動!」

「皇、皇上……」羌平王雙腿一抖,跪在了地上。

刑部尚書瞥了一眼羌平王,躬下身道:「皇上,臣幾日前收到一封狀書,乃是羌平數百名百姓,上狀告羌平王,私吞百姓田賦,朝廷糧秣,官商勾結高價販賣糧食!投狀者聲淚俱下,臣為了確保消息準備,立即派人前往羌平核查,已經有百名百姓作證,臣還找到了與羌平王勾結,蓄意抬高糧價的商賈,已經將其逮捕歸京!」

「皇上,這些就是臣查到的證據,請皇上過目——」

羌平王目眥欲裂,本以為這次的危機平安度過,卻沒想到悶頭一棒,竟被挖出了此事!

羌平王抖似篩糠,連聲高呼:「皇上!臣冤枉啊!冤枉啊——」

「羌平王的戲該收收了!老臣調查的清清楚楚,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敢說冤枉!」吏部尚書氣的鬍子都要翹起來。

一想到那麼多的羌平百姓因為他受苦受難,甚至被逼到無奈揮刀造反,便覺得義憤填膺。

兩位大人調查的已經十分詳盡,中間夾附着幾位涉事商賈呈上來的契約書。

皇帝拿來方才的兩份契約,簽名和刻印一比對,完全相同,可謂是鐵證如山!

羌平王見此,才陡然驚醒過來。

原來那契約書並不是幫他,而是故意偽造來定他罪名的佐證!

吏部尚書又道:「皇上,臣還查到,羌平王送到幽州的那批糧草,並非是他良心發現,而是因為他私藏糧草的事被發現,為了銷毀證據,他才不得已僱人將糧草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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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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