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帶弟弟烤火玩兒

卞輕輕一家還不知道自家還沒影的工錢被惦記上了。

卞輕輕家裏晚飯吃的早，大哥和二哥年齡小熬不住早早就困了上床睡了。卞長金和郭雲綉夫妻兩吃完飯天還早做在堂屋中間圍着一個大笸籃，笸籃里盛滿了曬乾的玉米棒子和脫下來的玉米粒，兩人手上動作也不停的脫著玉米棒。

這幾天家裏的小閨女受了這麼大的罪，還是因為家裏男人的父母，郭雲綉想到老宅婆婆的難纏勁連個說法都不好找補回來，郭雲綉是一個本分和善的婦人，從來都是與人為善，不會斤斤計較的處事風格，這次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手上脫粒的動作更重了，更恨不得手上搓的就是害的小閨女的罪人·······

越想越氣，郭雲綉手裏的玉米棒一摔，「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哪家的上人像你家這樣的，不說幫襯著家裏小輩，恨不得自己親孫子親孫女有個好歹，我嫁到你們家這麼多年，累死累活乾的比牛還多，生了孩子第三天就要下地栽秧。他們是怎麼對我的~~~啊~~~分家一樣拿得出手的東西沒分到，分到手一屁股債······分家了老屋立馬給老三蓋四間大瓦房，大院子，準備給老三要媳婦······就老三是兒子，你不是兒子？這麼多年我們兩為家裏累死累活幹活，現在用不到了直接掃出門。這不是拿人不當人嗎！哪家上人對子女這樣毒？一想到嫁到你們家這麼多年受的罪，心都寒，嗚嗚嗚·····」

卞老大耳邊聽着老婆的抱怨，一直皺着眉頭沒說話，一聽到孩子媽哭了，也慌了，「唉，綉你別哭了，孩子們都在睡覺，別吵醒了嚇到孩子······」

「這日子沒辦法過了，你爹媽偏心老三偏的沒譜了，憑什麼啊！」

「唉！······我知道你嫁給這麼多年我受苦了，這爹媽又不能選的。現在也分家了，以後老屋那邊就當做普通親戚走吧，該盡的義務盡到就行了。正好這幾年家裏慢慢有了點積蓄，孩子也大了懂事了，我們倆再使勁干幾年，攢夠錢再蓋個瓦房搬到戶前頭去，以後離得遠了，見都見不到就好了······」

郭雲綉一聽要蓋房子，立馬轉移了注意力「蓋房子？你怎麼想蓋房子的？現在這房子不是住的好好的嗎？真要搬到戶前頭去？有宅基地嗎？」

卞老大看孩子媽反應這麼積極，肯定也是想蓋新房子的。細說道：「最近有的想法，孩子也慢慢大了，現在的房子到時候也不夠住了，我和村長說好了，要了戶前頭大場邊上的一塊地，正好前面也是我家的水田，那邊也清凈，搬過去離老宅遠了，遠香近臭，少了矛盾對家裏孩子也好，再說我卞長金不靠別人靠自己也能蓋起來大瓦房，不必旁人差······」

郭雲綉一聽這個打算，想想也有道理，再一細想孩子爸肯定是因為老屋那邊分家之後蓋了大瓦房的事，心裏不得勁，本來夫妻倆也是要強的性子，不吃饅頭爭口氣，分家那會日子比現在難過多了，連口鍋都要借，現在家裏也慢慢都有了。

想到這裏心裏的憋屈散了很多，想到村子裏有幾家新蓋的大瓦房，想到幾個懂事的孩子，臉上也漏出了笑意，「說的對，不看其他只要看看幾個孩子也要好好乾，大軍和愛軍秋收農忙的時候，在家都學會燒飯炒菜了，慢慢也能幫襯家裏了······」

裏屋床上卞輕輕聽到父母說開了，揪著的心也鬆了口氣，記憶力確實是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搬到新房子住了，後來家裏還買了拖拉機，爸爸平時農閑時就開車運水泥磚和瓦賺錢補貼家用，十幾年間陸續做過很多種小買賣，有賺有賠，雖然沒有賺到大錢，不過也夠承擔家裏三兄妹上學的費用，在村子裏算是很能幹了。

其實卞輕輕記憶里的爸爸性格有些固執剛硬，愛面子也有點獨，爸爸後來做過很多行都沒有成功和性格也有關係。後來在大學畢業后家裏出了幾件大事，爸爸精氣神徹底被壓垮了，剛滿五十歲身體也垮了，早早過世了。之後沒幾年身體不好的媽媽也走了。

卞輕輕想到這些過往的傷心事，心裏的酸澀難過止也止不住，爸媽一輩子都在為我們兄妹三個操心勞累，等我們自己在大城市工作了，壓力也大了，一年回老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也沒有能力及時接父母到身邊生活，父母對我們也是報喜不報憂。子欲養而親不待，家裏三兄妹最虧欠的就是沒有好好孝順父母。

重回到爸媽依舊年輕的時候，還沒有被變故摧殘磋磨，真好！想到這裏卞輕輕由衷的感謝上天讓自己回到小時候有機會彌補遺憾。

現在第一件事要儘快養好腦袋上的傷，然後一步一步改善家裏的貧困局面，最好是爭取早日搬到鎮上去，離老屋那邊的人遠遠的，要不然以後還是會被這些吸血蟲吸幹了血肉。

卞輕輕心裏有成算了，睏倦慢慢的襲來，陷入了夢鄉·······

卞輕輕早上醒來外面天已經大亮了，房間里沒有鐘錶，不知道什麼時間，外面有人走動的聲音。

卞輕輕趕緊坐起身，拿起昨晚放在床頭的毛衣毛褲棉襖棉褲穿上，棉襖棉褲還是手工做的，這種款式都比較單一，裏面塞上厚厚的棉花，穿在身上還是挺暖和的，就是活動不是很靈活方便。

這時房間的木門從外面被推開了，郭雲綉手裏拿着衣服走了進來，看見閨女起來了，趕緊上前攬著閨女慈愛地溫聲道：「輕輕起來了，睡好了沒？頭好疼不疼了？身上有沒有哪裏難受？要跟媽說啊······」

眼前慈愛和善的母親，卞輕輕依偎在母親懷裏「媽你別擔心，頭不怎麼疼了，包也小了很多，身上不難受了，很快就全好了。」

「好好好，媽早飯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瘦肉粥還蒸了雞蛋餃子，媽帶你去洗個臉刷完牙，差不多就能出鍋了。」

母女兩相親相愛的洗漱完，卞輕輕被抱到八仙桌上坐好不讓動，等著投喂，也是很新奇的感覺啦······

一會兒郭雲綉手裏端著洗乾淨的碗筷進來，走到灶台前揭了上面的木頭鍋蓋，一會兒端了一盤蒸餃和一碗瘦肉粥放在卞輕輕面前的八仙桌上。

「吃吧，慢點吃剛出鍋的小心燙啊，要不要媽喂你？······」

卞輕輕看着面前的香噴噴的蒸餃和肉粥，眼睛亮亮的，童年的家的味道口水都要下來了。不過也不願意吃獨食「媽你叫爸還有大哥二哥一起來吃。」

郭雲綉看着閨女稚嫩的小臉，心裏窩心又欣慰，家裏孩子多，最小的閨女有好吃的一般都搶不過上面的哥哥們，養成了護食的性子，這種事從來沒發生過，閨女真的懂事了，都知道心疼人了。

「你快吃吧，涼了吃了容易壞肚子，媽早飯做的多，你爸早上去唐家壩喝喜酒去了，你哥哥他們都去你外婆家了，這是給你留的！」

卞輕輕吃着世界上最好吃的媽媽牌早餐，心裏是酸澀又滿足。相比於一二十年後物資充裕，各種美食外賣滿天飛的時代，兒時在物資匱乏的時候，媽媽總會利用僅有的材料做出各種食物投喂我們的童年，那些美食在我們長大后一直會是心裏最美味的味道--媽媽的味道·····

卞輕輕也沒吃獨食，只吃了一半就說抱了，剩下的一定要看着媽媽吃了。

對媽媽好從現在做起！

「輕輕吃完飯在家裏玩，頭上傷還沒好不能蹦蹦跳跳，看天氣有可能要下雪了，別出門了啊！媽要去你外婆家接你哥哥們，下午才能回來，午飯鍋里溫著，餓了就自己端出來吃，吃完睡個午覺，睡醒了媽就回來了啊······」郭雲綉交待完閨女出門去了。

「老大家的？人又跑哪去了？一天天不幹正事的東西······」

輕輕扶著門框朝外看，目光看向噪音污染源，蔡老太嘴上嘀嘀咕咕著，三步兩步推門進來，

「吆~小丫頭這不是活蹦亂跳么，你這躺醫院幾天了，可花了家裏不少錢啊！要我說小孩子骨頭輕摔摔打打哪要上醫院，偏你媽主意大小丫頭片子還能金貴到哪去？你媽人哪去了？你爸回來沒？」蔡老太一進門一雙眼盯着里裏外外滴溜溜轉，老大家還是這一窮二白寒酸樣。

卞輕輕看着上輩子壓在自己家頭上十幾年的一座大山--蔡老太，父母之間的爭吵矛盾基本都是來自蔡老太兩人的挑撥壓榨，結果自己父母年紀輕輕就要忍受病痛折磨，早早離世。反而依仗自己長輩的身份一直禍害人的蔡老太活到八十幾歲，卞輕輕重生前依然活的好好地。「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說的就是蔡老太這樣的。想到這裏卞輕輕掩去眼中的憎恨。

「奶，我的傷還沒好呢，頭還疼的厲害。奶說的肯定都是好話，我都記着了，等老叔娶了老嬸給我生了弟弟，我肯定讓弟弟多摔摔打打好好長大。」卞輕輕睜著滿是無辜的大圓眼睛，小臉上婖著對蔡老太的討好，好像不知道小嘴裏說出的話有多驚人般。

「你~~~你~~~奶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你弟弟不要你帶，你離你弟弟遠點啊！」蔡老太吃驚地看着小孫女臉上滿是無辜，弄不清楚小孫女是有意還是無心。一想到上個月上楊村的老楊頭家大孫女帶小孫子，小孫子給火燒沒了一隻腳，心裏一股冷氣直冒。

「奶，我肯定幫你帶弟弟，夏天帶弟弟玩水冬天帶弟弟烤火玩兒。」

「去去······你弟弟有你老嬸帶，小丫頭片子不識好歹，等你爸回來我讓你爸揍你！」蔡老太心裏直發冷，這地方不能待了，趕忙拔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