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縣城一行

蔡老太看見大兒子就這麼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半天沒反應過來，僵著脖子，「他······他······他這是什麼意思？」

卞老頭滿是褶子的臉皺的褶子更多了，吧嗒吧嗒地抽著老煙袋，半響才說：「以後沒事別去找老大了，老大是真和咱們離心了。」

蔡老太一聽，「他敢！我是他親媽，我生他養他這麼大，他敢不孝順我上公社告他不孝。沒良心的，都是那個作死的女人教壞了我兒子，都被那個女兒挑唆的不孝順爹媽，唯一的親弟弟也不管了······」

卞老頭被蔡老太念叨的更煩躁，哧道：「行了！老是說這些有什麼用，老大不是從前的老大了，你一直吵吵鬧鬧的只會讓老大跟咱們離心。」

「老太婆你安分著些，先把老三的婚事辦好，其他的的事以後再說。橫豎老大該孝順咱們的少不了，現在最緊要的是老三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卞老頭現在也有點後悔以前由著老太婆不待見老大一家，以前老大兩口子泥腿子命，孩子多負擔重，這輩子能望到頭了。老卞家的希望還是放在老三身上，現在來看老三以後有沒有出息不知道，老大一家眼看是要起來了。

卞老頭和蔡老太的打算絲毫沒影響到卞輕輕一家人的生活，兩大三小每天幹活上學，安排的井井有條，忙而不亂。

轉眼到了3月22號，卞輕輕的生日，正好是周六，農曆二月十四不用趕集，一家人連帶郭雲香就決定去曲陽縣城逛逛玩玩，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銷路把糕點生意做到縣城去。

鄉里沒有去縣城的客車，要去鎮上坐車，一家人早上天還沒亮就出發了，卞長金騎車就得三輪車帶著三個孩子，郭雲綉騎那輛新的帶著郭雲香。

一行人趕在天亮前到了朱彎鎮上，客車剛好停在路邊等客，郭雲香先帶著三個孩子上車佔位子，卞長金和郭雲綉把三輪車寄放在認識的店鋪。

上車等了一會兒，客車就搖搖晃晃啟動了，卞輕輕看著這個又小又破客車，開在坑坑窪窪的石子路上，時不時還要蹦跳兩下，真的很擔心車子會不會半路翻車。

不過車上的乘客都很習慣了，特別是淡定的司機和售票員，售票員開始挨個收錢，大人五塊，小孩半票。一路上時不時的停車上客，這個時候也沒有超載的說法，招手即停，有客就載。

坐這種車極容易暈車，卞輕輕提前讓他爸買了暈車藥，又準備了生薑和橘子，每人發了一個醫用口罩。郭雲綉和郭雲香總算能好受些了，要知道上輩子她媽和她姨暈車特別嚴重，後來搬到縣城住，最懷念的還是小時候他爸的敞篷拖拉機呢！--透氣不暈車唄！

等車子慢慢悠悠的晃悠著進了縣城車站，呼啦啦一波人下了車。卞輕輕幾人沒有包裹行李，拿好自己的包出了車站。問了縣城菜市場的地址，一行人步行十幾分鐘后，就到了喧囂熱鬧的菜市場。

幾人先找了個早點攤吃點東西，兩簍小籠包，一簍肉包子，一人一碗豆腐腦，三大三小差點沒吃完，晃悠了一早上都沒胃口。

「還是縣城人多啊，這麼早街上吃早飯的人還要排隊，生意真好。」郭雲香喝了一碗白粥，胃裡舒服多了，這會兒望著街上來往行人感慨。

「人事真多啊，比咱們鎮上多多了，孩他爸，要是咱家橫溢能做到縣城來，肯定不會差。」郭雲綉有點小激動。

卞輕輕也覺得他爸的想法好，現在縣城雖然和幾十年後比，也絕對吊打小鄉鎮的。不要小看這些小吃食生意，做的好的是真賺錢，後世網上經常戲稱「互聯網明星科技企業利潤不如一家包子鋪！」

她記得上輩子縣城裡有一戶人家的啞巴兒子吳文剛靠賣瓜子成了豪富。

一開始就是啞巴兒子走街串巷賣瓜子，後來在縣城擺攤開店賣。大家都戲稱去買啞巴瓜子，口口相傳，那家人乾脆就叫「啞巴瓜子」這個牌子。

吳文剛的人生如果可以按照這個模式發展下去，那他一定會成為一個身家千萬的大老闆。但命運似乎就喜歡和他開玩笑，因為各種問題三進宮，兩次得到貴人相助才免了後來的牢獄之災。

老年時他的兩個兒子爭公司的所屬權損失慘重，後期又因為投資失誤導致公司經營不善，早早地把公司賣了。吳文剛的事迹在縣城乃至省城可都家喻戶曉的。很多人家都會拿他的事迹來說事或教育孩子。

一行人吃完就沿路逛過去，這時候縣城只有兩條主幹街道，百貨大樓和新華書店現在可算是縣城的地標建築，四層小樓，隔著條馬路，門臉相對，這時候縣城裡私營店鋪還不多見，大多都是馬路上隨處擺個攤子也能賣東子。

幾年後，外來人口增多，縣城要規劃整治，下崗潮影響，大家腦袋都活了，開店做生意的人的會越來越多。

幾人吃完早飯，逛了逛菜市場，打聽了攤位和店鋪租金情況，買了幾家生意很不錯的鋪子賣的糕點，大家嘗完都說味道沒有自家做的好吃。

卞長金對自己家把糕點賣到縣城更有信心了，郭雲綉暗暗記住縣城裡賣得自家沒有的糕點，回家也要試著做出來，這次來縣城還要買一些下面鄉鎮不好買的食材和配料。

幾人買好了東西，開始逛百貨大樓，一樓賣衣服，二樓賣鞋，三樓賣家電，三大三小看著櫃檯上擺放的琳琅滿目的商品，眼睛都不夠用了，紛紛感嘆今天才算開了眼界。

其實這個時候的百貨大樓已經開始走下坡路，遠不如七八十年代輝煌時期，在幾年後國企改制變私營，換了幾個老闆，最後直接變成手機等電子產品大賣場。

幾人光了一個多小時，作為小壽星卞輕輕今天可是能自己選生日禮物的，她選了一個收音機，又買了幾盒英語磁帶。

還用她的壓歲錢給她媽選了一套春款連衣裙和一套大寶護膚品，生日也要感謝媽媽生她的受苦。郭雲綉拿著閨女送的禮物，心裡酸軟的一塌糊塗。

卞長金收到閨女的啟發，也給他媳婦選了一雙涼鞋，正好配閨女送的連衣裙。

卞大軍和卞愛軍一看他們爸和小妹都送了，也紛紛給她們媽選了小禮物，弄得郭雲綉既心酸又高興。

最後一行人又買了一些東西，看看時間不早了，轉去對面的新華書店，卞輕輕自己選了幾本英文書集和英文字典，又幫其他人選了幾本適合的書。

夫妻兩看家裡的孩子學習這麼用功努力，沒事也會翻翻看看上次買的舊書，從沒讀過課外書的夫妻兩讀起孩子的書，很是津津有味，現在進書店也會翻翻看看了。

新華書店出來，卞輕輕又帶著幾人狀似無意間轉到了一家舊書店，這家舊書店老闆人特別好，卞輕輕上高中時最喜歡逛的，書籍種類多，價格便宜，學生沒錢買也可以坐在店裡看一整天。

幾人又選了一些舊書和舊磁帶，看看時間不早了，再晚要趕不上最後一班車，一行人又在街上找了個菜市場旁邊的小飯館，點了幾個菜，簡單的吃了午飯就趕去車站搭車回家了。

同來的時候一樣，一路晃悠著到了鎮上，取了車，卞長金也長進了很多，送了2斤從縣城買的糕點給人家，店主人高興的直說以後儘管來放車，保管不會丟。

一行人大包小包的趕在夕陽西落時到了家，外婆已經做好了晚飯，吃了飯後彼此分享了自己今天一行的收穫，大家都很滿意。

除了卞長金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去期待已久的縣城，非常興奮，卞大軍和卞愛軍玩著新買的象棋和軍棋，一邊計劃開始把零花錢存下來，下次去縣城要買喜歡的騎車玩具和模型。

卞長金晚上睡覺前與郭雲綉閑聊到縣城的人氣與繁華，如果自家能在縣城開一個門店，生意肯定不會差，只是想想自家目前的情況，三個孩子上小學，剛剛轉校，總不能再轉一次，縣城自家也沒能力找到關係。

郭雲綉：「別想了，飯要一口一口吃，慢慢來，現在不行以後總有機會的。咱家孩子還有三年多就上初中了，到時候方便多了。」

周一早上，卞輕輕剛到班裡就收到小胖同桌的熱情歡迎，小胖子被爸媽接去了南京過周末，帶來一大包玩具和零食，這會兒殷切地一樣一樣拿出來分享給玩得好的小同桌。

「卞輕輕，這個巧克力特別好吃，我爸出過給我帶的，我大姨家的姐姐要吃我都沒給，給，都給你吃。」

「我爸媽給我買了很多玩具，有四驅車，小手槍，還有小坦克，還有發條機器人，還有變形金剛······還有好多好玩的，不過我姥姥姥爺不讓我帶來學校玩！」

「呶，這個送你，可好玩了，一吹還響。」

卞輕輕看著桌子上的貝殼哨子，望了望小胖子睜大眼睛滿臉期待的表情，肉呼呼的小臉挺好笑的。

她拿起來看了看，這種玩具小時候能有的可都算是小土豪了，真誠地和善良的小胖子道謝：「蘇晏秋，謝謝你的禮物，貝殼很漂亮，我很喜歡。」

小胖子這才高興起來，「卞輕輕，我和我爸媽說你叫我打算盤，做作業，我爸也給我買了算盤，我媽說下次開家長會要請你去我家吃飯吶。」

小胖子越說聲音越低，「我不是故意說出去的，就是······就是不小心說漏嘴了，下次我肯定說是在學校學的。我媽以後也不會來開家長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