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謂之天道
劍氣直接震碎了倒塌了大半的立柱，卻沒有震碎那本該必死的青年。
盲目道人嘴裡輕咦了一聲。
他雖然眼盲，但心不盲。
眼前的丁勉，雖然還是丁勉。
但，
此刻他的意識，卻已經進入了一種渾然忘我的狀態……
轟！
一聲巨響傳來。
盲目道人倒退了十幾步，臉色陰沉，嘴裡更是吐出了一口鮮血。
竟是丁勉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給了他一拳。
「好快的速度！」
盲目道人心中又驚又怒。
嗖！
丁勉如影再至，又是一拳再來。
這一次盲目道人不敢託大，及時用劍氣升起了防護罩，硬生生擋住了這一拳，並抬起雙手，不斷將劍氣散發出去。
這每一道劍氣，都足以讓「之前」的丁勉吃盡苦頭。
可現在，丁勉卻彷彿能提前預料到劍氣的軌道一般，左突右閃，一個又一個盡數避開。
等丁勉再次切身上來之時，一縷隱藏的極好，幾乎沒有任何殺氣的細小劍氣，突然憑空出現！
「唰」地一下，穿透進了丁勉的眉心之中。
丁勉悶哼一聲，表情從空靈變成了痛苦，又從痛苦變成了震驚……
啪嗒！
丁勉倒在了地上，眼睛恢復了情景，嘴巴張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醒來了？」
盲目道人似笑非笑道。
「我……我剛才是怎麼了？」
丁勉茫然道。
盲目道人乾咳了一下，皺眉道：「怎麼，你不知自己身懷斷界嗎？」
「啥？」丁勉一頭霧水。
盲目道人懶得解釋，只是搖了搖頭，譏諷道：「可惜了，一炷香時間已過，你的偽靈脈已經消失，否則憑藉斷界加持，未必不能威脅到我。」
「不過話說回來，這斷界加持在你一個失去了靈脈的人身上，還真是牛嚼牡丹——浪費！」
丁勉皺了皺眉。
他雖然聽不懂盲目道人嘴裡的斷界到底是什麼，但當初進入光陰畫卷的時候，倒是被那位曾前輩笑著調侃了一句，說你丁勉竟然誤打誤撞，進入了一個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境界。
那段時間，他經常被曾前輩「喂拳」，每天從懸崖跌落瀑布深潭，已是家常便飯。
長久之後，雖然體魄和拳術得到了質的飛躍，但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失憶，精神也不怎麼好，甚至反應還會慢半拍。
因為這件事，丁勉當時十分后怕，擔心是摔成了「老年痴獃」……
如今看來，盲目道人所謂的「斷界」，莫非說的就是這個？
盲目道人饒有興緻地望著丁勉，笑著說道：「你接下來還有什麼底牌，可以儘管使用出來……如果已經用盡了，那就準備受死吧！」
丁勉沉吟了一番，說道：「有的。」
「哦，還真有？」盲目道人泛白的眼珠子微微亮了下。
丁勉從身上拿出了一張符紙。
盲目道人臉色一沉，道：「你莫非是在戲弄我？」
丁勉搖了搖頭：「不敢。」
盲目道人搖了搖頭。
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既生來是符師，死的時候，也以符師的狀態去吧。
老道不再言語，手掌之中，凝聚出一道無比凌厲的白色劍光！
他已經失去了耐心。
無底牌，那就真的可以去死了。
丁勉盤膝坐地，吐出一口氣，默念了三遍靜心咒，然後咬破食指，開始移向那張泛黃的符紙……
一字一句，一筆一劃，一絲不苟。
再不如之前策馬崩騰，疾筆如飛。
絕不是突然心血來潮，更不是如老道所想，以符師的狀態死去。
他當然不想死。
他還沒有見到陳瑤，他還沒有等到姐姐離開幻冰宮的一天，他還沒有找到修復靈脈的辦法，怎麼可以死？
他只是，在最絕望的時候，聽到心湖之中有個聲音響起。
這個聲音像父親，像二叔，像母親，像陳瑤，像田奇，像趙剛……
更像自己！
於是，他隨著那個聲音的指引，半跪在地，在黃紙上開始畫符。
老劍仙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手指一抖，頓時劍氣瀰漫，傾瀉而出！
丁勉直接被劍氣掃得渾身顫抖，口吐鮮血。
他咬緊牙關，腳掌重重落地，努力用體修的最後一絲氣力，屹立不倒。
他一隻手緊緊地攥著那張被劍氣撕裂了一半的符籙，另一隻手則是顫顫巍巍地在上面移動。
好不容易畫完了一張符，寫下了「丁不過赦令」五個字，還來不及扔出，另一道劍氣掃來。
丁勉摔倒在地。
但他很快又爬起來，再次掏出一張新的符籙，繼續畫符。
只是每次當他剛好畫完符后，便被盲目道人的劍氣直接擊飛，慘不忍睹。
於是，就這樣不斷持續……
盲目道人似乎也不急著殺他，而是以一種貓玩老鼠的態度，每當丁勉畫好符后，便以劍氣將他擊飛。
當老劍仙屈指凝聚出一道新的劍氣，準備劈下時，卻微微一怔，隨即譏笑出聲：「小子，你是不是被我打傻了？丁不過赦令五個字，你居然寫成了四個字？咦……讓我看看你寫的什麼，田奇？誰是田奇？」
盲目道人突然不笑了。
他已經失明了數百年的瞳孔，竟是抽搐了一下，布滿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東西……
只因符紙之上，不再是所謂的符籙一點靈光。
而是，一縷神光在迅猛凝聚！
符籙的後綴，也不再是「紫微大帥，丁不過赦令」。
而是變成了「紫微大帥，田奇赦令」。
田奇赦令！
丁勉緩緩站起身，把那張畫好的符籙捏在手中，高舉天空，嘴裡念的不再是任何道家咒語，而是：「我丁勉僅一點靈光，通天徹地，可虛空，可水火，可瓦礫，可草木，可飲食，可有可無，可通可變，謂之天道！」
天道二字說完，
某處天外天，
一聲長笑響徹雲霄。
「哈哈哈哈，丁老弟，田某借你天雷一用，接好了！」
先是天地寂靜，
緊接著，
一道金色巨雷，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