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你回來了
「啊——有人跳樓了！」
小寶幾乎是接受不了，聲音已經哭啞了，大喊了一聲媽咪后暈了過去。
齊皓宛如被抽走了靈魂一般，整個人都變的空洞了，他往後跌了兩步，幾乎站不住。
耳邊似乎很安靜，也似乎嘈雜一片，齊皓覺得自己的腦子裏嗡嗡聲一片，什麼意識也沒有了。
直到沈飛闖進來，狠狠的給了齊皓一拳，怒吼道：「齊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振作一點！」
齊皓的雙眼這才聚焦了幾分，痛苦不已地說道：「我沒能將她拉回來。」
沈飛深吸一口氣，說道：「這裏是五樓，說不定還有生還的機會。」
說着，沈飛一把將小寶抱了起來，往外大步走去。
齊皓怔了許久，似乎終於回過神來一般，也扶著欄桿跌跌撞撞的起了身，跟着沈飛往急救室走去。
沈雪縵已經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靠在一旁抹着眼淚哭泣。
管家接到消息后匆忙趕來，彷彿蒼老了許多歲一般，顫抖著聲音問道：「大少爺，怎麼會變成這樣，夫人......夫人她怎麼樣了？」
臉上似乎又添了幾道皺紋，管家問的很是小心翼翼，帶着幾分希冀。
然而齊皓卻極為木然，什麼回應也沒有，整個人站在那裏就宛如一座雕塑一般。
管家的臉上也露出了痛色，張了張嘴最後卻只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悄悄抹了一把眼睛。
可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竟然被打開了。
這麼快？！沈飛的心頭湧上了一股不妙的預感，掃了一圈眾人的樣子，最終還是他上前問道：「情況怎麼樣？」
「男方內臟破裂，顱內大出血，已經當場死亡了，女方暫且還在搶救，不過希望你們還是有個心理準備。」醫生髮覺到外面沉重的氣氛，說完之後又回到了手術室。
沈雪縵幾乎有些難以接受，身體晃了晃，幾乎就要暈過去。
周鵬飛和沈雪瑤一起從樓上墜落，周鵬飛當場死亡了，那麼沈雪瑤的情況會好到哪裏去？所有人的心裏都是這念頭。
管家幾乎是別過了頭去，眼眶泛紅。
齊皓的臉色蒼白的可怕，仍舊是一言不發，眼睛死死地盯着手術室的大門。
所有人都在手術室門前靜靜等待着結果，可是每個人的心中被因為周鵬飛的當場死亡被打上了一層陰影。
他的結局竟然跟他姐姐一樣，高樓墜下，當場死亡，彷彿都是冥冥中註定。
那麼沈雪瑤呢？她的結果又會如何？
搶救時間為一天一夜，所有人都覺得精疲力竭，唯有齊皓一直保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目光帶着倔強和希冀。
終於，紅燈滅了，醫生走了出來。
齊皓終於動了，聲音嘶啞的可怕：「她......還好么？」
嘴唇動了數次，齊皓最終只能給出這樣一句話。
醫生嘆了一口氣：「人是搶救回來了。」
聞言，齊皓的眸中散發出光芒，然而下一句話又將他的心打回了深淵谷底。
「但是她幾乎沒有醒來的可能，下半輩子都只能成為一個植物人存活了。」
沈飛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別過了頭去，眸中同樣有些乾澀。
植物人，這似乎是最壞的結果，也是最好的結果了。
「救救她，求求你。」齊皓一把攥住了醫生的胳膊，眼眶通紅，語氣中帶着哽咽和濃濃的哀求。
他的眸中滿是懇求和痛苦，似乎還帶着一絲希冀，帶着一個男人絕望的心碎，
「救救她，她是我的太太，我不能沒有她。」
「這位先生，我們真的儘力了。」醫生面對這樣的齊皓，語氣中同樣有些不忍。
「她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骨頭是完好的，多處肌肉撕裂，內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尤其是腦部，原本她的腦中就有淤血......」
醫生說到這裏，忍不住停頓了一瞬，眸中同樣帶着幾分后怕。
「如果不是她恰好摔在了另一個人身上緩衝了許多，恐怕也只會是當場死亡的命運了。」
說完，醫生嘆息著離開了。
齊皓緩緩閉了閉眼睛，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靜的彷彿連呼吸都不可聞了。
「大少爺，至少夫人還活着，還有機會。」管家上前說道，蒼老的聲音中滿是疲憊。
「況且大少爺你也醒過來了，夫人一定也可以的。」
「管家，周鵬飛和周夕月的死，還有我和瑤瑤的命運，都是報應么？」良久，齊皓這才睜開眼睛輕聲問道，眸中竟然帶上了幾許茫然。
管家終於再也撐不住了老淚縱橫：「大少爺，你和夫人從未做錯什麼，報應就是輪也輪不到你們的頭上來啊！」
「夫人她還這麼年輕，她......」
管家說不下去了。
沈雪瑤被轉到了重症病房去，帶着呼吸機輸氧，渾身都打着石膏和繃帶，唯有機器上跳動着的心率告訴齊皓，她還活着。
每天都有半個小時的探望時間，齊皓總是一個人同沈雪瑤喃喃低語着，小心翼翼地替她蓋好被子，眸中儘是溫柔和眷戀。
沈雪瑤的一頭秀髮被剃光了，臉上的疤痕未消，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明艷動人的沈雪瑤了。
可是齊皓看着她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訴所有人，她在他心中永遠是最美麗優雅的那一位。
好幾次，沈雪縵透過玻璃看到齊皓和沈雪瑤輕輕訴說地模樣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來，就連沈飛都紅了眼眶，鼻子酸澀不已。
沈雪瑤的身體一點點恢復，終於回到了普通病房去。慢慢的她恢復的同常人無異了，唯一不變的是她一直沉睡着，沒能醒來。齊皓拒絕了請護工的意思，日復一日地照顧沈雪瑤，替她做復健。
「曾經她也這麼守着我，她沒有放棄我，我也不會放棄她。」
「我會一直守着她，等着她直到醒來的那一天。」齊皓說道。
原本沈雪縵和管家每隔兩天都會來探望一次沈雪瑤，直到齊皓收拾好了東西，告訴管家自己要將YU集團移交給董事會和助理一段時間，自己要帶着沈雪瑤去一個只有兩個人的地方散散心。
管家本不願意同意，可是看到齊皓的臉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齊皓最終帶着沈雪瑤離開了，誰都沒能知道他們去了哪裏。齊皓將後續的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條，顯然是早就有了這個打算。
......
一年後。
海水拍打着海岸，此時正是清晨漲潮的時刻，浪花翻滾著，呼嘯著，不遠處的太陽升起了一半，在海面上灑下魚鱗一般的溫暖光澤。
齊皓給沈雪瑤戴上了一頂帽子，推着她緩緩往外海邊走去。
「瑤瑤，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出來玩的時候，我帶你去了三亞的海邊。」
海風帶着腥鹹的味道，齊皓的聲音再遠一些就會消散在風中。
他的唇角掛着淺淺的笑意，眸中帶着懷念：「我不肯讓你穿泳衣，因為不想讓別的男人看見，我其實很容易就會吃醋的。」
「還記得你在篝火旁和孩子們一起唱歌跳舞的時候么？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孩，我想把你一輩子都在身邊，用我所有的溫柔對待你。可是我後來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情，現在想想，實在是不應該。」
齊皓停下了腳步，繞到沈雪瑤身前半跪了下來，握著了她的手，將臉頰輕輕地蹭在她的手背上。
「瑤瑤，你什麼時候才會醒來，我還想帶你去很多地方，小寶還在等着你回去。」
「你忘了我們在佛前發過的誓么？你該不會想食言吧？」
齊皓輕輕地訴說着，不自覺中眼淚從眼角滑落，滾在了沈雪瑤的手背上。
遠處海鷗在高叫着往近處飛來，太陽漸漸升起，海浪還在拍打着。
沈雪瑤一直低垂著的眼睛動了動，睫毛微顫，竟然也從眼角滾落出了一顆淚水。
齊皓沒有察覺，還在訴說着：「瑤瑤，一年時間過去了，你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是在怪我沒有保護好你么？你要是醒來的話，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
「你是因為自己變醜了所以不想醒過來嗎？在我眼裏你永遠是最美的，我會始終如一的愛你的。」
沈雪瑤的眼角不停地滾落出眼淚，睫毛顫的宛如蝴蝶振翅一般，手也輕輕地動了動。
齊皓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到的是滿臉淚水的沈雪瑤。
她的眼中頭一次恢復了神采，凝聚出來的光芒竟然比畜初生的朝陽還要光彩奪目，充滿了驚心動魄的美。
「瑤瑤，你醒了？」齊皓怔楞地看着沈雪瑤這幅模樣，伸出顫抖着手擦去沈雪瑤臉上的淚水，似乎是在小心翼翼地試探。
接觸到那片溫度后，齊皓的手顫抖的更加厲害了，眼眶紅的嚇人，眼前的情景變得模糊。心底卻升起了難以言喻的喜悅，彷彿花悄然綻放。
他輕聲問道：「記得我是誰嗎？」
沈雪瑤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很是艱難很是努力地想要發音。
她用盡全力吐出了兩個字。
「齊皓。」
太陽終於完全跳出了出來，光輝灑上海面的同時，也溫暖了海濱相擁的一對戀人。
「是我，你回來了。」齊皓在她耳邊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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