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25 殺人潛遁

徐還愕然多時，方疑惑道：「公主怎知是逃生密道，而非戰場形勢圖？」

「事後我也曾數度猜測，以致越發期待，為了證實，便在洗衣院內借口久居，學習契丹和女真文字，這才確定乃是逃生密道！」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公主可還記得密道詳情？」

「歷歷在目！」

徐還駭然道：「公主只是一瞟之間，竟能未知其意而牢記其形，且年余不忘，強記如斯，世所罕聞！」柔福嗤笑道：「金蠻並未深究，大概也沒想到我竟有此異能！」

「若是逃生密道，入口在何處？」

「入口，」柔福走到窗邊，指著鵝毛大雪中影影綽綽的飛鷹寺說道，「就在那裡！」

徐還更覺匪夷所思，心道：「難怪她低聲下氣地哀求宗賢將自己安置到這裡，原來早有預謀！」

「那出口呢？」徐還又問。

「城外大青山腳下！」

「公主必是想通過密道潛遁，但如何在箭樓守衛的眼皮子底下進入戒備森嚴的飛鷹寺？即便逃入大青山，又如何南下中原？」

「你怕了？」柔福的眼神帶有一些不理智的蔑視。

「非也！只是擔心公主瘦弱，如何挺得過這樣的大風雪？」

「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我只想馬上就走！」柔福含淚打斷道，她的腦海里閃現出趙佶赤身裸體被金寇封為昏德公時那羞愧而無奈的眼神，這眼神更讓她心急如焚，以致語無倫次，「我等得，父皇等不得......當年，李愬雪夜入蔡州，大破叛賊，既是『順其自然，因勢而動』，亦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在道、在儒......」

「公主你來看！」徐還說著，走到門前，打開門讓柔福去看，二人俱嚇得心膽皆碎，只見高過屋檐的雪被中趴著一人！

「嘿嘿！」

只見那人冷笑著從埋過門楣的積雪中爬了出來，正是豬倌忽盧！

原來，凌晨的大雪壓塌了忽盧的氈帳，他因無處躲藏，就想到了這家只有數步之遙的鄰居，何況還有任務在身。於是他便穿上所有能夠遮寒的衣物，從積雪中爬了過來，可巧正聽到徐還問柔福「如何在箭樓守衛的眼皮子底下潛入戒備森嚴的飛鷹寺」，他感到非常可疑，便忍凍偷聽，一度有心扒開雪頂向箭樓呼叫，又不願分享功勞，正巧被二人發覺，這才從雪中現身。

「你們漢人真是不可理喻，逃就逃唄，什麼儒啊道的，偏偏俺忽盧既不尊儒，也不修道，唯獨奉佛，『奉佛之人不妄語』，我只好如實向朝廷報告！除非......能讓我永遠和你們吃住在一起！」忽盧邊說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花容失色的女人。

然而瞬間的驚呆后，柔福立刻回過神來，她迅速去摘門口牆壁上掛著的一支橫笛。不料笛子竟是純鋼打造，柔福一時脫手，反而砸在自己腳上！忽盧大約從柔福的瘋狂中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遂撿起鋼笛，對著門楣處一通亂攪，攪出一個雪洞，橫笛便要去吹。書中交代，女真百姓平日娛樂，惟用鼓笛，又因笛聲嘹亮，常常用以報警，無論鄰居巡衛，但聞笛聲便群起相助，故而家家必備，人人俱會。

柔福豈能容忽盧報警，獵犬一般撲到他的身上，忽盧揮拳將柔福打倒。柔福順勢抱住忽盧左腿，又被忽盧抬腳踹翻，柔福再次爬起，抱定忽盧雙腿，忽盧持笛去打，柔福血流滿面卻拚死不放。

徐懷盯著眼前這一幕，驟然被柔福無所畏懼的執著所感動，竟一時愣住了。

忽盧見徐懷傻傻地站著不動，方「知」他是怯懦，遂丟了短笛去撕柔福的衣服，欲要強行無理。

「徐郎，救我！」柔福絕望地低嚎著。

到了此時，徐懷如夢方醒，他本能地從桌上抄起一把剪刀，手腕一抖，不待忽盧喊出聲來，便已刺透他的咽喉！忽盧抱著剪刀，嘶啞著栽倒在積雪中。

柔福驚喜地望著徐還：「徐郎，你......」徐還並不搭話，他麻利地換上忽盧的羊皮棉袍，插好鋼笛，又將他的牛皮坎肩、馬皮圍腰和豬皮護膝套在柔福身上，道：「公主，這廝既能潛來我家，我們就能潛入飛鷹寺！機不可失，這就上路吧！」

二人默默地穿戴停當，徐還在前扒開一個雪洞，緊貼地面向飛鷹寺爬去，柔福在後如影隨形，當經過箭樓下時，他們甚至能聽到箭樓上護衛的說話聲。

「這樣的大雪，出娘胎還是第一次見到！」

「哎，不知洗衣巷裡又要凍死多少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