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們還小，能有多壞？
如果說別人是來跑步鍛煉的，李雀心則更像是一個追趕機器，她的目標只有一個——不跑丟。
於是這一大早上，她只跟著那個黑白相間的高大身影四處亂竄，人漸漸多了起來，路過的人都向他們投來奇怪的目光。
「璟朗快開學了吧？」有大叔從另外一個岔路跑了出來，一看是微生容眠就笑盈盈的搭話。
「快了楊叔。怎麼今天小嚴沒跟您一起出來跑步啊？」
「唉一提這個我就生氣，昨晚這混小子跑夜店瘋去了，今早酒還沒醒呢！等他醒了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哈這個我贊同，馬上就開學了，是該好好收拾收拾，好讓他收心。」
李雀心跟在後面看不見微生容眠臉上的表情，可從他的語調中不難猜出他的笑意，她還真有些好奇，這個少年真心的笑容是什麼樣子的？
楊叔一臉恨鐵不成鋼，末了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那小兔崽子要有你一半，我跟你姨就不至於天天生氣了……哎？這小姑娘是？」
跟屁蟲李雀心終於被注意到，微生容眠還是沒回頭，但卻看似漫不經心的叫了一聲，「丫頭！叫聲哥哥聽聽。」
李雀心很沒脾氣，「哥哥……」
楊叔卻是一愣，臉色也變了變，「這是……微生家的姑娘？」
「不，她姓李。」微生容眠扯了扯毛巾回著。
楊叔的神色馬上就又放鬆了下來，自言自語般的重複著，「姓李好啊，不姓微生就好啊……」
下一個岔路，兩人道了別，楊叔拐了出去。看樣子他也是這裡的老住戶了，每條路也都熟悉的很。
「天不早了。」又快下一個岔路時他突然說。
李雀心如釋重負，忙點頭附和，「是啊是啊，不早了，該回……」
「該加速了。」微生容眠截斷她的話。
沒等她反映過來，再抬眸，滿眼綠油油，哪裡還有黑白相間。
「哥哥……」李雀心守在岔路口，心下一片茫然，感情這還是個三岔路！
………………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除去他們跑來的那條路，另外兩條的終點都是中央廣場。
但凡這人肯選擇，隨便選一條多跑幾步，那也不至於迷路。
微生容眠自打出生就沒見過這麼笨的。
單杠訓練完成了一組又一組，眼見太陽越來越給面子，那抹白色的小身影硬是沒出現在廣場上。
終於，微生容眠接受了她笨的這個事實，等他又原路返回回到那個岔路口時，又猛然發覺，他眼前也只有一片綠。
「**？」他仗著身高優勢又左右探了探，別說小姑娘了，一隻母的都沒有。
「李軟軟！？」
沒有人回應。微生容眠腦子裡面閃過了兩條信息——
一、她迷路了，有攝像在，不會丟，但是她會哭……
二、今早回家，他怕是要挨打。
直到有人扯了扯他褲腳。微生容眠立刻低頭，那個跟個白獅子狗一樣團在草里的不是李雀心又是誰！？
「哥哥……你是故意的么？」她歪著腦袋仰著頭問他。
微生容眠想著及時止損，避免挨打才是上策，於是他也蹲了下來，但卻還是比她高一個頭，「李軟軟，你是笨蛋嗎？」
「呃……也不止一個人這麼問過我了。」
「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當然說我不是啊，我編花籃特別厲害，每次拉城裡集市上去賣都能賣個好價錢。」
微生容眠笑，「除了這個呢？」
「我會做飯，還會做衣服！還有……還有我寫字好看。每年學校里的大字報都是我寫的！」難掩驕傲。
他笑意更深，眼睛彎下來的弧度恰到好處的迷人，「這些在A城都不管用，你要想證明你不是笨蛋，需要有別的優點。」
其實這些也算優點，起碼以後會是個賢妻良母。她長得也還行，人還乖巧聽話，雖說笨了點，可總也有男人喜歡這一款。
「我……」
「沒有了？」
李雀心的表情突然就讓人感覺很心酸，「完了哥哥，那我這個人沒有優點了呀！」
微生容眠內心深處僅存的良知似乎冒起了一點小火苗，他試圖安慰，可一時半會兒又實在想不出她有什麼優點，「嗯……那個、起碼你的頭髮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她的一頭墨發確實好看，好看到就想讓人把她抓到太陽底下暴晒幾天然後看看會不會發黃。每一縷碎發都是恰到好處的彎度，柔軟順滑，還帶著一股她們鮮花籃子作坊里特有的花香。
可話說回來，頭髮好看又有什麼用？
更何況此刻她的麻花辮上還佔著一縷雜草。
李雀心難過來的快，快樂也來的容易，她立刻綻出一抹甜人的微笑，「是吧！我嬸嬸也說我頭髮好，去年還說要剪了賣錢呢！」
她笑時右臉頰處有一個淺淺的梨渦，彎彎的睫毛下一雙大眼睛晶晶亮亮。微生容眠心一軟，就伸過手去幫她把那縷雜草摘掉了，「為什麼要剪頭髮賣錢，花籃生意不是很好嗎？」
「賣花籃的錢都給表哥交學費了，嬸嬸說賣頭髮的錢要攢著給小表弟買手機。」
微生容眠的笑容斂了斂，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了起來。
「要回家了嘛？」
「嗯。」
他剛鬆開手，李雀心又攥住了他的衣擺，只是小小的一角，若即若離怕他發現的樣子。
兩人是走著回去的，快到家時微生容眠又開口：「今天的事不許跟任何人說。」
「是說你撇下我的事嗎？」
「我沒有，是你太笨了。」他理直氣壯。
「哦。」李雀心沒什麼意見，「可是哥哥，你下次別再撇下我了。」
微生容眠瞧著她軟弱可欺的樣子，就知道這一頓打算是躲過了，於是又開始逗她，「那可不一定，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李雀心卻是仰著頭沖他笑了，「我們還小，能有多壞。」
………………
開學前的日子總是忙碌的，學生們有的忙於補作業，有的忙於準備住校的生活用品，還有的則是忙於抓緊最後的自由在痛苦中瀟洒一番。
小萌新李雀心出奇的緊張，每天抱著一堆陌生的高中資料出神，「我完了」三個字就差刻在她的小圓臉上。
而微生容眠卻很安靜。李雀心通過楊叔的話也猜到了他成績很好，有多好不知道，總之是不需要別人操心和督促。
李雀心本來還猜測他是那種不用學習也能憑藉聰明頭腦名列前茅的天才，後來她知道自己錯了，微生容眠是聰明，可他也非常努力。
秦綠蘿調李雀心的檔案過來時就了解了她的學習情況，她幾乎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放棄裝修新書房，直接在微生容眠的書房裡放了兩套學習設施。
「你妹妹的清華夢就交給你了！」秦綠蘿語重心長的拍著他肩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