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番外一

樓下傳來幾個男人的說話聲,刻意壓低,就怕被樓上的女人聽到。

可常青檸還是聽到了,她剛洗完澡,微生星爵也被月嫂哄睡了,難得的清凈。那交談聲是從樓板底下傳出來的,本來常青檸是不想管,可她隱約聽到了「常青藤」這三個字。

她穿着睡衣到客廳,掀開地毯,按下開關,一個極隱蔽的金屬梯子迅速展開,直通下一層。樓下男人們的聲音戛然而止,幾雙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那個頭髮還半濕著的女人下樓。

都是生過兩個孩子的女人了,身材依舊緊俏的不像話。關鍵這個女人還不只是身材好,脾氣也是遠近聞名的壞,那股子倔強非但沒能讓人心生厭煩,反而是讓人愈挫愈勇,就像征服她以證明些什麼。

那個陷在沙發中身材挺拔的高大男人輕咳一聲,所有人都猛然回過神來,再也不敢多看常青檸一眼。

「下去。」

「是。」

常青檸沒聽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下了梯子后就站在那裏,看了微生卿風又或者是看了空氣一會兒后,她轉身欲再爬回去。

微生卿風被她這古怪行為逗笑了,聲音和煦如沐清風,「阿檸,過來。」

常青檸才不聽,一隻腳剛邁上去,就聽身後的男人低吟一聲:「嘖,青藤……」

過了幾秒,這個吃硬不吃軟的女人冷冰冰的站在他面前,瞪着他,幾分嗔怒幾分擔憂。

「方才他們來彙報外面的情況,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阿檸,我們下周就可以去歐洲安頓下來了。」

常青檸沒有亂坐的習慣,她穿着睡衣,總覺得哪裏都是髒兮兮的,不願意沾染。

於是就這麼乾巴巴的站着,想着常青藤的事,又忍不住多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那個女人,我們有幾分像?」

微生卿風方才還是幾分慵懶的坐姿,現下她來了就端坐起來,滿眼溫柔,「九分。」

常青檸目光一凜,反問他:「微生卿風,她一定比我體貼聽話吧?」

微生卿風揚揚眉,勾著唇角看她,「應該是。」

「那你是不是有毛病?非得犯賤纏着我?」

微生卿風把桌前的煙灰缸推遠,方才那幾個男人有幾個是跟了他許多年的心腹,煙癮大,在他的首肯下抽了幾支。煙味倒是不大,就是不想讓她看見。

抽出濕巾擦過手,這才慢條斯理的回復她:「在外人看來是九分,可在四哥看來,最多五六分。」

常青檸不解,可她不會問。

好在他是個有耐心的,對她脾氣也好,聲調溫柔:「眉眼沒有阿檸的清冷,嘴唇沒有阿檸的漂亮,屁股不夠翹,胸脯是要比阿檸大些,但是沒有那麼挺……」

「夠了!」常青檸偏開頭,神色有了幾分不自然,一道淡淡的淺粉色從耳垂蔓延至臉頰。

微生卿風好以整暇的瞧她,笑容如清風朗月,也有男人的危險審視,「阿檸,你害羞了。」

「沒有!」

「哦?那為什麼臉紅?」

「關你屁事!我怎麼樣用不着你管!」常青檸霸道起來了,倒像是惱羞成怒。

微生卿風笑出了聲,「那四哥我誇的是自己的女人,你害羞什麼?」

常青檸啞然,說不過他,只能甩頭離開。

「別走。」

她不聽,剛邁出去兩步,又聽到了身後男人欠揍的帶着笑意的聲音:「關於青藤……」

「微生卿風!」她返回來,抓過沙發上的靠墊狠狠地朝他頭上扔去。

微生卿風毫不在意的揚手截住,放下后,又沖她伸出手,「阿檸,過來。」

「有話快說!」

「你得來我懷裏,不然一個字都不講。」

常青檸正猶疑,鬼使神差的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剛要再說些什麼,男人大手一攬將她整個人抱住,隔着沙發靠背穩穩將她撈在了懷裏。

「別動。」他按住她,又不敢用力,只能用巧勁困住她。

繼而他把手伸向了下面,像是在解睡褲,又好像是掏些什麼,「四哥給你看樣好東西。」

「你……你下流!」常青檸想到了什麼畫面,本來都不掙扎了,現下又開始撲騰。抱着她的男人悶哼一聲,眯了眯眼睛再睜開時沾染了些許壓抑的深色,聲音也啞下來,「你要是再亂動,就不給你看好東西,改看好寶貝了。」

她沒懂這話的意思,直到他終於掏出了一小沓照片,放在她的身上。

常青檸狐疑的看看他,又低頭看那照片,騰出手來拿過一張瞧了一眼。

是那種獨屬於醫院的純白色牆壁,漫長的走廊晃眼的燈光,彷彿隔着照片都能被亂了心神。常青檸印象中只見過兩次這種情形,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次是在蘇公館外的私人醫院,她剛剛產子,被人推著,經過了長長的走廊。

可這幾張相片卻不是如此,在走廊的盡頭,手術室門口,分明是有兩個中年夫妻在焦急地等候。

她從微生卿風的懷裏坐起,就坐在他大腿上,這會兒也沒有考慮太多,只專註的翻看那幾張相片。

那對中年夫妻,是她的父母。

而最後一張,是她的弟弟被推出了手術室。

「你個混蛋!我又做錯了什麼你要傷害他們!?」常青檸抓狂一般的扔開相片,一把抓住了他的T恤衣領,厲聲質問他。

而他還是那副坦然而平靜的姿態,順勢托着她的翹臀讓她在自己腿上坐正,隨手摸過一張來重新遞給她,「青藤沒事,他只不過是做了一個闌尾手術。阿檸你仔細瞧,這裏有兩個手術室,青藤在左邊,而你在右邊。」

她狠狠一愣,心裏有個念想,又不敢輕易相信,只能反覆的端詳那相片。

他看出了她的懷疑,於是直接告訴她:「沒錯,你生星爵的時候,四哥在裏面陪着你,青藤在隔壁手術室,爸媽在外面守着你。」

她眼睛一酸,怔怔的看向他。

常青藤有闌尾炎這事倒沒有那麼急,只是隨着常青檸的產期越來越近,微生卿風不得不動了其他念頭。

他買通了醫生,說是這小夥子闌尾異於常人,必須儘快安排手術,不然炎症會引起併發症等等。然後在產期那一天,也預定了要做闌尾手術,可常青檸那一天又沒什麼要生的跡象,於是醫生又找了一堆理由,哄著常家人又拖了兩天。

費勁波折,終於是讓這對姐弟在同一天同一時辰進了手術室。常父常母在外面等著兒子做手術,卻對背後另一個手術室里,寶貝女兒正在產子的事毫不知情。

就這麼陰差陽錯的成了陪產,雖然有些烏龍,但對誰都沒有遺憾。這是微生卿風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他們情況特殊,微生容眠早就安排人盯着常家了,既然不能光明正大,那就暗度陳倉。

「四哥說過的,再也不要留你一個人面對。」

常青檸鼻頭一酸,硬是忍着沒哭出來。

本來微生卿風紙巾都備好了,結果盯了半天,發現她又把那點點脆弱又憋回去了。

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這女人真是難搞。

「就只是闌尾?」常青檸把照片悉心收好,攏在掌心合在心口。

「當然不是。」他回答得坦然。

常青檸這個小白眼狼,很沒良心的又瞪他,所有難得的感動立刻煙消雲散,「你對他做了什麼!」

微生卿風心累,被她氣笑了,「就是早些年移植在他身體里的追蹤器,我讓醫生悄悄取出來了。」

「那現在我家還有沒有那玩意?」

「沒了。但是人還沒撤走,總要保護爸媽安全。」

常青檸冷冷甩臉,有幾分不知好歹,「用得着你保護,那是我爸媽,跟你無關。」

他真是有一絲急了,用了些力氣按住她的腰將她一把撞向自己,咬咬牙,「小沒良心的,四哥自打出生,對誰這麼上心過?」

「證也領了,床也上了,孩子也生了,怎麼四哥叫聲爸媽都不許了?」

常青檸甚至忍不住想笑,但她忍耐力一絕,那剛有點苗頭的笑意又被她完美的壓了下去。微生卿風嘖了一聲,一把將她按在沙發上,三兩下扯掉自己的T恤傾身覆上。

有好幾個月了,在她懷孕期間,除了在微生家那一次情難自已,他再也沒有碰過她,最多就是過過嘴癮。現在身體已經養過來了,他等這一天也實在等得辛苦。

「你別碰我!」她哪裏肯聽話,小爪子已經磨好,時刻準備着往他身上招呼。

微生卿風知道她怕臟,微微托起她的腰腹,把自己的T恤墊在下面,結果這麼貼心的行徑,竟然招致了一道抓痕。

在他胸膛處,沒見血,但立刻紅了。

他習慣了。

並不妨礙他的一切行動。

「阿檸,別抓臉。」

臉上立刻又是一道。

他感受到那爪子的鋒利,凝視了她幾秒,低着頭悶悶的笑了,氣笑的。

「好,很好。都是四哥慣得,四哥活該。」

抓就抓吧,從沙發到上樓,再到樓上的卧室,最終又轉移到浴室……

一場下來,就跟上戰場打仗一樣。最後常青檸筋疲力竭地趴在床上,他緊緊貼着她,把大半的重量移到肘關節撐著,只留給她一個窩心的懷抱。

緩了一會兒,微生卿風去尋她的手,十指交握纏綿地按在亂皺皺的床上。常青檸沒了力氣,一根手指也不想動,只能由他擺弄。

常家的監控設備都已經拆了,風波一過,無論常青檸是想接家人去歐洲,還是想分隔兩地安穩度日,這都隨她。

儘管她發脾氣,她猜忌憤恨,可彼此都清楚,不知從何時起,兩人之間已經沒了什麼所謂的威脅,他當然不肯放她離開,但也不會碰觸她的底線。

歐洲,據說還是在一個漂亮的小鎮。

微生卿風細密的吻落在她光潔的肩頸上,沾染著彼此的汗液,聲音是餘韻中的特製喑啞:「阿檸,四哥疼你一輩子。」

常青檸不語,眨着眼睛看着眼前交纏着的兩隻手。

原來一個人的靈魂可以做到分割,一半仰望自由,一半甘居囚籠。她漸漸找不到那分割的界限,只知道它們逐漸的融為一體,一旦撕裂,它的主人將一生遊離,尋不到歸處,再也沒有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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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掌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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