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煙火人家

第34章:煙火人家

凍土桑田,裊裊青煙,一派寧靜冬日氣象。

范羽吸著清冽的空氣,肚皮『咕嚕』作響,只把腰帶緊了緊,再也不看身後,就往村子裏去。

衣食住行,衣物換不得新的,天色也早,暫時不急着趕路,唯有吃食,才是現下該解決的事。

怕不是,要做一回行走江湖的郎中了。

於是高呼:「行醫治病,良方救命,專治疑難雜症,頭疼發熱咯……」

這一喊,本就不大的村子,立即熱鬧起來。

「村裏來郎中了?」

「郎中在哪?」

一戶戶人家出來,飯也不做了,菜也不洗了,大人小孩齊聚。

格外的興奮。

往日裏勞苦辛作,或山間打獵,或河裏打魚,或伺候桑田,皆因冬天閑在家中。

來一外人,本就值得關注,這又是一郎中,更是事關大家。

如何不湊熱鬧?

七大姑八大姨,就差搬凳子出來。

村中央一打穀場,不過片刻就圍滿了村民,你一句我一句,一片嘈雜。

范羽輕咳,整了整爛衫,拱手道:「在下范羽,見過諸位鄉親。」

有人問:「你真是郎中?」

范羽點點頭,認真的道:「行醫治病,靠的是醫術,如若看錯了病,治錯了人,那就是害人害己,這事怎能作假?」

那人似懂非懂,生怕別人瞧出來,高聲道:「你這一無藥箱,也無招牌,再說了,你破衣爛衫,連自己都顧不上,如何讓大家相信你是郎中?」

范羽一甚:「醫囊木箱,不過是輔助的道具,只要有一雙眼,手能把脈,憑藉着望聞問切,也是一樣的。」

「至於這落魄模樣,倒是讓鄉親們見笑了,不過還請諸位鄉親相信與我,范某雖稱不上妙手回春的神醫,但也是一位藥到病除的良醫。」

眾人一臉茫然,面面相窺,皆不能理解,這望聞問切,是何物?

那人索性就問:「那你瞧瞧,我可有病?」

范羽打眼一瞧,笑道:「你氣色紅潤,語音洪亮無雜音,卻無甚病。」

這點那人聽懂了,既高興又生氣:「你都沒有仔細看,就說我無病,我看你就是一個騙子。」

范羽面色微凝,又打量了一番那人,沉吟道:「你倒也說的沒錯……確實是范某漏眼了。」

「啊?我,我有病?」

那人傻眼了:「你可不能看錯了,我真有病?」

范羽輕嘆:「如果肚子餓了,四肢無力無力也算病的話,你病的不清啊。」

眾人哈哈大笑。

那人臉一紅:「本來是要吃飯的,誰叫你來了,這不出來看熱鬧了么?」

這一番打趣,倒也讓大家親近不少。

就算這樣,也無人上前。

范羽心中明了,於是一笑:「諸位鄉親們不必擔心,范某路徑寶地,本不欲打擾,奈何腹中空無一物,口乾舌燥,只想以治病寫方,換些熱湯粟米填飽肚皮,不會收取半分錢財。」

眾人嘩然,看病不要錢,天下還有這等好事?

看病需花錢,十里八鄉的大夫就那麼幾個,路遠不說,資費也不低,何況還有藥草得買。

一般小病,用些老偏方,大多能治好,實在扛不住了,刮幹了家底,也不過換來一些便宜方子。

他日裏罕有郎中來此,又是一落魄路人,如何讓人相信?

不過這一番話,倒是讓人心動。

如此,眾人再無疑慮。

一婦人,咬着嘴唇上前,搶先說道:「先生,我家有飯菜,您要是不嫌棄,可去我家做客。」

范羽看了她一眼,瞧她面色也不似生病,便道:「你家中可是有病人?」

婦人遲疑了下:「不瞞先生,正是我夫家。」

旁人忙幫着解釋:「杏花命苦,丈夫半年前生病,如今都下不了床,現在家中就她一人操持,上要照顧二老,下有幼子待待哺……」

范羽點點頭,一擺手道:「原來如此,還請帶路。」

婦人家在一小坡上,下面是農田,再上是一片竹林,低矮破舊的院子,就在中間。

一頭黃毛瘦狗,堵住門口齜牙狂叫,三四歲的小童忙上去按住。

婦人歉意,引進院裏。

聽見動靜,一老太杵著木棍出來,瞧著這麼多人,有些驚惶:「杏花啊,他們這是……」

「娘,這是來咱們村的范先生,他是大夫,來給阿郎治病的。」

婦人過去攙扶,低聲解釋。

老太聞言,老淚縱橫,就要跪地:「先生慈悲,我兒有救了。」

范羽連忙上前,扶起老太:「老夫人您這是折煞范某了,快快請起。」

「當得,當得,只要能救我兒性命,就算要了我這老命,也是值得的。」

老太抹着眼淚,又吩咐婦人道:「杏花,快去把飯菜端上來,讓先生填填肚子。」

范羽制止,道:「治病要緊,先看看病人吧。」

「這,這怎麼行,怎能讓您餓著肚子。」

老太激動,催促婦人去辦。

范羽攙扶著老太,就往裏間去。

裏間不大,分左右兩邊,中間是客堂,地面用泥土夯實,倒也平整,簡陋的傢具,不過桌椅板凳,也無他物。

一陣劇烈、急促的咳嗽,從左邊廂房傳出,婦人面色一變,小跑了進去。

范羽聞音,心中一跳,有些不好的預感,攙扶著老太跟着進去。

房間昏暗,空氣渾濁,一股臭味撲鼻而來。

「窗戶不能緊閉,這樣病情只會加重。」

范羽忙過去,把緊閉的窗戶打開,一股凜冽的寒風吹進,躺在床上的男子,咳嗽得更厲害。

老太疑慮:「先生,我兒受不得風寒,最是怕冷,這窗戶打開,他……」

范羽搖搖頭,快步上前,打量著床上的男子,臉色蠟黃,捂著胸口強忍着咳嗽,眉頭的虛汗滲出。

再看床下,一木盤裏,凝結不散的濃痰里,有一絲絲血跡。

探身過去,用手按在其胸口,輕輕往下壓,男子立即痛苦,咳嗽出來,又在其額頭一感,卻是發着燒。

「肺癆。」

范羽暗自輕嘆,其胸有積水,聲音便有雜聲,痰多咯血,低熱盜汗,面目蠟黃又消瘦,虛弱無力起不來床。

這些都是肺癆的癥狀,幾乎不用再看,就能確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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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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