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愛而不得

邢小越在龍世恆越來越冷的目光里，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他的氣勢充滿侵略性，好似一觸即發。

「知道遲昊還活着，你現在是不是打算離開我？」

他一把擒住邢小越的手腕，不給她任何逃避的機會。

事到如今，邢小越也不想再維持那個平和的假象。

她抿了抿唇，認真的看着他，目光從他的下巴一直往上，與他四目相對，緩慢開口：「就算沒有他，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為什麼？」

龍世恆的眼神痛苦又溫存，「這段時間，我們不是過的很開心嗎？」

「開心的只有你。」

由始至終，邢小越都沒有卸下對他的防備。

「如果不是偷聽到你說話，你根本打算瞞着我遲昊還活着的消息，你也從來沒有打算幫我報仇，就是想要囚禁我，讓我陪在你身邊。」

女人眼底的平靜被撕破，變得絕情冰冷。

龍世恆手臂一僵，臉上表情有瞬間凝滯。

一絲委屈在心裏被拉扯著咽回去，他鬆開手，咬住后槽牙，怒極反笑，「對，我就是這麼想的。我根本沒想過幫你報仇！」

邢小越只覺心頭一陣陣發冷，原本對他的愧疚都轉變成厭恨。

她唇瓣幾次張合，最後只是吐出幾個字來：「龍世恆，你好卑鄙。」

「如果卑鄙可以讓你呆在我身邊，我還可以更卑鄙！」

龍世恆自嘲地彎彎唇角，抬手拂她臉側的碎發，眼神透著無奈和妥協。

「我們結婚吧，只要你嫁給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包括救遲昊他們。」

邢小越拂開他的手，惡狠狠地瞪他：「你做夢。」

在他的步步緊逼下，邢小越不得不後退，後腳根一絆，邢小越登時跌坐在床上。

「你想幹什麼？」她眼底充滿警惕。

龍世恆慢條斯理地解著襯衫扣子，懶懶挑起眼尾，看她一眼，「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聽說，通往女人的內心只有兩條路，我一直忍耐著，寵你，疼你，就想等你心甘情願的跟着我，現在看來，只能走另一條路了。」

說完，他斜起一邊嘴角，帶着七八分的邪氣。

「……」邢小越瞪着他，一動不動，心裏暗自思忖著如何應付？

龍世恆一條腿壓在床沿，手掌貼着她的腰，靠近她的耳朵，「把我服侍舒服了，我就放你走。」

人為什麼會執著，大抵就是因為得不到，也許得到了，他就不會如此痴纏。

邢小越咬緊壓根，手緊緊攥住床單，渾身都在抖。

「你要的，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邢小越涼涼的看他：「幫我找到遲昊，保證他們的安全。」

「自身難保了還想着他？」

龍世恆心底混雜着悲傷，憤怒。

他直起身，狠狠地踹翻了旁邊的凳子。

待他平靜，邢小越道：「龍世恆，別毀掉我對你僅存的一絲感激。」

龍世恆回頭，光速沖向床邊，掐住邢小越的脖子，將她壓倒在床上，眼底充滿殺意。

「我真恨不得殺了你。」

邢小越沒有任何反應，目光平靜地回視他。

「我到底哪點比他差？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愛我？」

他手上用力，面容猙獰，「你說！」

邢小越閉上眼睛，嘴角輕輕地動了。

「我曾經喜歡過你。」

龍世恆瞳孔微睜，手漸漸鬆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邢小越別過頭，睜開眼睛，看向窗外。

時光往前倒回。

夏日酷暑，蟬鳴聲聲聲竄入耳朵。

幽暗狹窄的小巷口，打人的幾個傢伙罵罵咧咧跑掉了。

少年看着女孩下半身的血，皺了皺眉頭，眉眼間滿是嫌棄。

「趕緊去處理下，噁心死了。」

女孩肚子又痛，心裏又慌。

少年看着她無措的樣子，嘆了口氣，「跟我走吧。」

他帶着女孩穿過小巷子，左拐右拐，來到了一處桌球室。

桌球室里有個阿姨。

看到女孩身上有血，捂住了嘴巴，「怎麼搞成這樣了？」

「老闆娘，她第一次來那個，你教她處理下吧。」少年輕描淡寫道。

「傻丫頭，來……」老闆娘是個善良的人，看着女孩的眼底滿是憐惜，「這種事怎麼不告訴你媽媽？」

女孩還是那句話，語氣平淡的像白開水：「我沒有媽媽。」

老闆娘望着她的目光，憐惜更甚。

女孩出來的時候，已經墊好衛生巾，換了一條褲子。

她看到少年一隻手捏著球杆，嘴裏咬着煙，壓着身子對着桌上的球，眸里卻映射出強烈的乖張。

哐！

彩色的球四散開，進了兩個。

少年直起身，取下嘴裏的煙，看向女孩，俊眉懶懶一挑。

「你自己回去吧。」

「那褲子……」

「不用還了，我給錢。」

「謝謝你。」

「謝什麼，」少年坐在桌球桌上，一條腿撐地，一條腿晃着，饒有興味地看着她，「以後若有人欺負你，就報我龍世恆的名字。」

「嗯，謝謝哥哥。」

少年掏了掏耳朵，「哥什麼？」

女孩眨眨眼：「謝謝師父。」

少年似乎很喜歡這個稱呼，低笑兩聲，神情漫不經心又懶散，還夾雜幾許壞意。

那天，女孩興高采烈地回了家。

她每天都盼著放學，能在QQ上跟少年聊天。

某天，少年問她是不是周日生日？

女孩愣了下，回答是。

少年讓她周日晚上去網吧等她。

他的話，讓少女尚未成型的感情世界有了一絲隱隱的悸動。

她彎唇，托著腮，看向窗外。

窗外日頭晃眼，焦距漸漸模糊。

邢小越從回憶中回神，深吸口氣。

「自從我爸媽離婚後，從來沒有人給我過過生日。」

「周日那天，我按約定去網吧等你。」

「從下午等到晚上，晚餐都沒有吃。」

「我很生氣，離開的時候遇到你的小弟，他們說你在操場打球。」

「我去到操場，看到你跟一個女生在角落接吻……」

「還記得看到我，你跟我說什麼嗎？」

龍世恆抿唇。

他不記得了。

但他知道自己以前很混。

邢小越說：「你摟着你身邊的女孩，說我是你新收的小妹，讓我去給你們買水。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很蠢，怎麼能對一個流氓有所期待？」

龍世恆噎住，心臟像是被吊在了喉嚨口。

「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那件事了。」

邢小越睫毛輕顫。

他渾渾噩噩的時候，她孤苦無依，以為真心託付，欣喜若狂，可是他把她的那絲欣喜熬成了毒藥。

如果那個時候，龍世恆如約去了網吧，她或許真的會喜歡上他，不會在之後的日子，因為看透他這個人的本質對他深惡痛絕。

「就因為那件事，你不能給我一次機會？說的冠冕堂皇，不過就是不愛的借口罷了，你還是從來沒有愛過我。」

邢小越咬住唇：「如果那個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也不一定會走到最後。」

她眼珠微動，聲音很平靜，「師父，錯過就是錯過了，你對我的好，我會永遠記在心底，下輩子我再報答你。」

「如果我想要這輩子呢？」龍世恆紅着眼眶說。

邢小越抿著唇，沒說話。

最後，深深閉了閉眼，「那你來吧。反正我也逃不掉，就當我一次性還你了，從今往後，路歸路橋歸橋，你我恩怨兩斷。」

龍世恆攥緊拳頭，忽然將她從床上拉起，緊緊抱住她。

手指顫抖著滑進她的髮絲，他鼻樑貼着她的鼻樑。

「你心真狠。」

不僅讓他嘗盡愛而不得的痛苦，為了擺脫他，還要讓他嘗盡挫骨揚灰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