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霧散雲收（十）
華山下的小鎮。
看著鬍子拉碴一臉疲憊風塵僕僕的葉飛羽，又看了看他胯下那匹已經累得直吐白沫的馬，再看看自己身邊這頭優哉游哉啃著青草的灰驢，
「你身後有狼？」沐天青奇怪的看了看葉飛羽的身後問道。
葉飛羽一愣，這是什麼破問題，當即搖頭。
「有豹？」
搖頭。
「有虎？」
繼續搖頭。
「那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沐天青不解的問道。
葉飛羽愣了愣，看了看一身的塵土，又看了看胯下這有氣無力直吐白沫的大馬，終於明白沐天青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尷尬的笑了笑，葉飛羽從馬上跳了下來，卻不了兩腿發軟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被沐天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一路上跑死了四匹好馬，這匹看來也廢了。」葉飛羽拿出水囊大大的喝了一口，舒服的吐出一口氣后道，「不過咱兄弟也挺有緣的，正好又撞到一起了。」
取下毛驢上面的包裹，沐天青走到一戶人家前跟主人家說了幾句話，然後主人家就憨厚的上前將毛驢和馬都牽走了。
看著那笑的極其開心的壯漢，葉飛羽默默鼻子奇怪的道：「他怎麼那麼高興啊？」
「被你這麼一折騰，那匹馬估計只能當馱馬或挽馬用了，至於那頭灰驢，你覺得我能騎著它上華山？」沐天青翻了個白眼后解釋道。
「所以你就都送給了他？」葉飛羽差點沒跳起來，毛驢是你沐天青的你送人我不反對，但幹嘛還將我的馬也給送了，替我做主經過我葉飛羽同意了嗎！
看到了葉飛羽的表情，沐天青當即知道葉飛羽是什麼想法，齜了齜白牙晃了晃拳頭道：「飛羽，你有意見嗎？」
無奈的翻翻白眼，葉飛羽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罷罷罷，自己確實打不過沐天青，這個虧就吃了吧。
「大師兄，呃，靜虛師父，您回來了啊。」看到沐天青回來，守在純陽宮門口的兩個弟子剛欣喜的準備上前，但突然停住了腳步，恭敬的施了一禮后道。
沐天青愣了一愣，看著執禮甚恭的兩個弟子，曾經的師弟，心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晌后，沐天青才帶著點無奈道：「我還是喜歡你們喊我大師兄來著。」
「……」兩個純陽弟子愣了愣，嘴唇蠕動了幾下，但最終還是沒有喊出沐天青希望聽到的三個字。
「我還是懷念以前的時光。」站在三清殿前，沐天青看著殿里的三清像道。
「時光是回不去的。」葉飛羽進殿里上了一柱香，然後走了出來，看著沐天青這模樣不禁搖了搖頭。
「聽說織蘿懷孕了？」將不好的思緒都扔掉，沐天青決定找點開心的事說。
「呵呵。」葉飛羽一臉幸福的傻笑，「再有一個月我就要當父親了。」
「希望是男還是女？」
「我爹爹希望是個大胖小子，但我希望是個女兒。」葉飛羽幸福的摸著後腦勺，「女兒好啊，至少不淘，想起我小時候的淘氣時我爹揍得我那叫一個慘，還是女兒好。」
「先去休息一下吧。」見柳睿他們都沒有出來迎接，再看看天色沐天青哪還不知道柳睿他們是什麼意思，「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都明天再說。」
月明星稀。
夜晚的純陽宮一般是寂靜的，除了巡夜的沖虛弟子的腳步聲外，基本上就沒有別的聲音了，呃，不對，還有笛聲。
笛聲清幽，卻又蘊含著一股別樣的悲傷。
看著那個背影，巡夜的沖虛弟子搖了搖頭就繼續干自己的事去了，也不知道那個惜緣是怎麼回事，到了純陽宮后，每天就會到山道旁去吹笛子，雖說沒怎麼打擾人，但那如泣如訴的笛聲就算是清心寡欲的人聽了都感覺悲從心來。
「沐師弟，你怎麼來了？」風玄帶著幾個沖虛弟子剛從客房那邊巡視過來，見沐天青也來到了山道邊，就不禁問道。
「風師兄，那個姑娘是誰？」沐天青皺了皺眉頭問道，回到純陽宮一時睡不著，沐天青決定出來走走，正好看到了在山道邊的惜緣。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惜緣的背影時，沐天青發現自己的心跳的很快，一種熟悉感突然從心中升起。
「哦，聽說時五聖教前聖蠍使惜緣，跟著柳師妹一起到純陽宮的。」風玄答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除了跟掌門師兄見了一面外，再就是柳師妹外，她並不和其他人說什麼話。每到夜晚，都會到這個地方來吹笛子，吹完笛子后就發獃，不過二更天後就回房了。」
「謝謝風師兄，您繼續巡夜吧，我就是睡不著出來走走。」
「好。」
看著風玄帶著人走遠了，又看了看還在吹笛子的那個背影，沐天青的心中動了一下，還是緩緩的走了過去。
惜緣早就知道背後有人了，只是不知道除了那些巡夜的弟子外還有誰來。至於為什麼跑到這裡吹笛子，因為這裡是華山，這裡是純陽宮，這裡是沐郎生活過的地方。想起當年的舉案齊眉，想起當年沐郎的笑，想起沐郎溫柔的雙眼，惜緣的心就像被刀子慢慢的劃過，同時還不停的有人撒著細鹽，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痛。
這種痛，無法找人去傾訴，只能用笛聲來排解了。
「前輩，夜已深，還是回房歇息吧。」沐天青走到惜緣背後施了一禮后輕聲道。
「歇息……」被人打斷了笛聲惜緣略有點兒不悅，當即不滿的轉過頭，不過在那一瞬間，惜緣的雙眸頓時瞪大了，「沐郎，沐郎，你、你沒死！！？」
沐天青頓時愣了，這，這是怎麼回事，看著衝上來一把將自己抱的死死的惜緣，這，這位前輩到底發的是什麼神經啊。
「沐郎，你為什麼騙我，你明明沒死，為什麼不來看我，為什麼？為什麼？」
看著抱著自己哭的撕心裂肺的惜緣，沐天青真的傻眼了，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啊。還有，這位前輩嘴裡的那個沐郎到底是誰啊，不會和自己一個姓而且也長的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