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前夕

手裡捏著淡紅色的藥丸，血腥氣味盈鼻的王川，正在糾結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有必要考慮自己會被某人毒死的可能，從氣味上來看就讓人皺眉，所以這方面的猶豫必不可少。

「我要殺你，就像踩死蟑螂那樣簡單，雖然這樣會弄髒我自己的鞋子。而且你凄慘的死狀我可一點都不想看，那會讓我做噩夢的。再說了，用毒這種手段是卑下者逆襲的途徑，作為祭祀塔之上的上位者，我還沒有那麼掉價。」

就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在她漸行漸遠的腳步中，充滿鄙夷的聲音飄了過來。

「額……」

好吧，王川是想要這樣說的。

「不用露出那麼難看的表情，話說這東西你不是吃過很多次嗎？就僅僅是聞氣味，也應該感覺到熟悉才對。」

咦，是么？

王川的眉頭輕輕抽動，努力回想了一陣子，但是仍然不記得自己吃過這東西。

「它應該叫做血氣丸吧？」

不確定的語氣從少女的嘴裡飄出，隨即又變成嫌棄的口吻。

「就是那個、把應該埋進土裡讓它腐爛的東西，剝離出不需要的部分，照著丹藥這種東西像大雜燴一樣來燉成一塊兒。只有口味深重的無腦傢伙，才會喜歡的充滿野獸氣味的劣等「藥物」，嘛嘛、你就好好感激我的寬宏大量吧，就像在謊言中得到神靈救贖的罪城之民一樣，就露出你那醜惡的嘴臉來讚美我吧，哼哼！！！」

已經不是貶低了，王川對這個毒舌少女的腹黑程度又有了新的認知。

咬著牙，他一口吞下。

嘔、嘔，

這和王川想象中的丹藥完全不同啊，入口即化的神奇猜想果然是騙人的嗎？不僅難吃，而且堅硬，這是王川的直觀感受。

「這個……嘔、是妖獸的血肉？」

就像壓縮餅乾遇水之後一樣，那顆小小的丹藥在王川的胃裡膨脹，那種難受的飽脹感幾乎讓他疼得在地上打滾了。

「聽名字就知道了嘛，還用問？」

少女的身影已經遠到消失在月色里了，即便如此，他的聲音仍然被準確地捕捉。

「這、還可以做成丹藥？」

在身體稍微好轉之後，王川這樣詢問道。

月影搖曳，少女的身影已經融入其中，她站在山坡的最上面，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在王川的眼中，能看到的，只有她那雙皓月般的眼眸，在夜空中像星星一樣，襯著晶瑩剔透潔白的皮膚，勾勒出一副如月夢霞般的神秘影子。

「天地之間有三煉，你可知道？」

雖然已經十分遙遠，但她還是宛如就在身畔一樣，以一種啼笑皆非的語氣說道。

就像自言自語一樣。

「煉丹，煉器，煉體。這是很古老的說法了，現在已經發展成很多的路子了。有煉法化符的，有煉悟為法的，有煉心為道的，有鍊氣為神的，有煉假成真的……但最初只有一煉，呵呵，就只是煉這個字而已。」

「你用妖獸的血肉精氣補足自身，我現在才發現其實有點像煉體，用那些血氣來淬鍊自己的身體，淬鍊修為。嘛，當然最正統的古老煉體之法已經被淹沒在歷史的塵埃裡面了。現在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都只是借「煉」而煉而已。既然這樣就用丹藥來就好了，把妖獸精血煉成丹藥來吃，效果應該更好。」

此刻的她，出口的話意外地有些認真，讓王川有點措不及防。

深深地思索了一下，

從她的話里，他似乎悟到了什麼，但是又有種霧裡看花，抓不住真像的感覺。

煉這個字，王川最開始想到的就是在死城中，關於鐵匠的經歷。

或許……

沉默之中，終於

王川站起身子，咬牙切齒地對著某人喊道：

「所以打從一開始你就知道可以用這個方法，明明知道還故意丟給我沒處理過的妖獸屍體，害我過了那麼多艱難的日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這個自大，臭屁，惡毒，腹黑的傢伙！！！」

咆哮聲中王川回憶起，剝皮拆骨，吃著漆黑烤肉的日子，回想起當初明明已經吃得想吐，還是咬著牙強迫自己的日子，還因為它們被小丫頭嫌棄的不堪回首的往事。

「什、什麼呀？明明是你自己蠢得要命，還不來求本小姐，我還以為你就是那種滿腦子只知道吃的野人，所以就讓你滿足一下啰。而且、而且那種討人厭的工作很影響本小姐的心情的，珍貴的時間可是等於生命的喲。所以這樣啦，本小姐就算是一丁點時間也不是你這樣的野人可以浪費的。」

「好啊啊啊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這個小矮子，臭屁丫頭，惡劣到極致的你一定會得到報應的！！！」

「……」

「？！哐當！？～、！？！噗通！！咚鏘！！！」

已經決定不再以理服人的少女，撕開了高冷的面具，開始顯露出她惡魔的一面。

……

滿頭大包的王川，疼得直抽抽，臉上被甩滿了鞋印，一邊哀嘆著一邊拖著沉重的步伐去找小丫頭去了。

回想起她說的話，

「如果找不到，就把你扒光了吊在樹上，你有一整晚的時間來反思自己的罪孽。」

身上的傷口癒合得越發迅速，已經超出了正常的情況，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只是某人說話總是莫名其妙，

「拿來做肥料就差不多啦，連誘餌都算不上，話說以前也有餵養葯人的邪惡祭祀習俗？嗯嗯，適可而止是必不可少的修養呢，就像被餵養的鳥，到底能不能飛可不是由它「自己」決定的，所以坐井觀天就只是認知上的局限嘛。」

王川已經放棄了，從她那裡想要得出一個正常的解答恐怕比自己摸索更加困難。

而且，這種惡趣味，

她是樂於見到王川難看的表情的吧。

回到尋找小丫頭的主題上來，王川大概猜到她會在哪裡了。

果然，

沒有走多遠就遠遠地看見小傢伙蹲在一塊石頭後面，探頭探腦地看著自己這邊。

直到走到她面前，小丫頭還是嘟著嘴，歪著腦袋故意不去看他。眼巴巴的等了好久的小小少女的怨氣已經大到了可以衝上雲霄的地步了，如果這也可以轉化為戰鬥力的話，估計已經毀天滅地了吧。

但是應對她的方法，對王川來說再簡單不過，這也是某人絕對學不來的。

輕輕地抱起她輕盈的身子，讓她的頭靠在自己懷裡，調整了一個更加讓她舒適的姿勢，他輕輕貼近她的耳邊，用足以驅散少女所有不滿的溫柔的聲音說道：

「對不起啦，我抱你回去吧。」

簡單到極致的少女，

只有在面對王川，才能也一定，會接受，這樣拙劣的道歉。

哼哼了兩聲的少女，偏了偏自己的臉，掙扎地動了一下，在感受到王川更緊了一點的動作后，反而更貼近了他的身體。

小手輕輕地拽著他肩膀上的衣服，欲言又止的小委屈模樣，讓王川自責不已。

「好好，我知道了啦，這身衣服被血跡浸染太多，我一會兒就去河邊洗乾淨它，好吧。」

「嗚嗚……」

「嗯……嗯，我知道了，你想要一起嘛，這可不行，會著涼的，而且你的小璃姐姐也不會同意的。」

「哇嗚、嗷嗚～」

「唉唉，這可不行，別咬啊，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