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獻祭
陸家之外，戰爭在持續爆發着。
陸家與星神教為主導的天盟，也聯手發動了最猛烈的反擊。在蘇曉的干預下，天羅殺陣雖然沒那麼容易被擊潰，但也無法發揮最兇猛的效果。
十幾位通化境高手聯合上陣，每一次攻擊，都會讓偌大的天羅殺陣受損更嚴重一些。
穆雪堅持守在曼越峰上，她對陸家的高手不放心。如此兇險的局勢，萬一有什麼異變，她要第一時間作出應對。
半夏則是準備出戰，但自從蘇曉被天羅殺陣連續瞄準幾次后，她還是默默退了回來守着她。
她是知道蘇曉跟何清的那些不清不楚的關係的，但是...怎麼說都不能讓她出事吧。
半夏時不時觀察著這個聰慧卻無比含蓄的姑娘，心中卻是有些忐忑，不知道這位的威脅大不大。
曼越峰上，還靜靜地躺着兩個人。
曼越峰周圍的屏障，將外界的雜亂屏蔽的死死的。那激烈的大戰絲毫影響不到內部，只能看到明亮的光一閃一閃的，在草木間映出些許倒影。
陸瀟瀟的情況似乎穩定下來，蒼白如雪的臉色，也漸漸變得紅潤，只是依然昏迷不醒。
何清則是在救她的時候，付出了太大的代價，現在依然在昏迷。
他的情況被聖光閣算的死死的。正因如此，聖光閣才敢悍然發動攻擊，不怕他突然蘇醒。
不過聖光閣沒有算到一件事，那就是何清的牧族身份。
鄧璇與兩位老者貢獻血脈之力，沒有喚醒何清，但不代表他們會就此放棄。
今天，閣樓內再次出現了十幾位修鍊者，還有一些懵懂的小孩童。這些人站在閣樓內，偌大的空間竟是顯得擁擠了很多。
看着靜靜躺在熔池內的陸瀟瀟，又看了一眼躺在青石上，同樣昏迷不醒的何清。鄧璇忍不住輕輕一嘆。
明知道這個姑娘就算救回來，半生修為也要徹底廢掉，何必將自己也給搭進去呢？
不過既然發生了，那就必須去解決。
「諸位...開始眾祭吧。」
「他才有資格做門主，世界危難在際，如果他不能蘇醒，我們的努力就沒有任何意義。」
鄧璇看了一眼身後眾人，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最後沉聲說道。
眾人皆是沉默無聲，很是安靜。
誰也沒注意到，何清的手指忽然微微勾了一下，而後再次平靜下來。
何清一直很反對獻祭。尤其是經歷了幻想鄉之後，他對這種手段愈發厭惡，哪怕獻祭的對象是他自己。
甚至，陸瀟瀟對此也是很反感的。在雲族的遺跡中，她看到過一些歷史殘像，便果斷將那些毫無意義的傳承徹底抹殺掉。
只可惜，昏迷的人沒有話語權。
第一位獻祭者，是隱殺門左舵主，何清認識。
「今日結果如何，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左舵主感慨地看着何清，血脈是修鍊者的根基，他知道自己一旦將血脈之力貢獻出去，將會與鄧璇相似，成為一個遲暮的老人，命不久矣。
但是，整個世界都在為這場戰爭貢獻自己的力量，而且面前這位還是牧族的皇室血脈，寄託著整個牧族復興的希望，他很樂意將自己微薄的血脈之力奉獻出去。
在這場獻祭的挑選人之中，無關實力強弱，只關乎血脈純凈程度。因此那些剛踏入修鍊界的少年，甚至還有懵懂的孩童，都在這次獻祭的範圍內。
這般說着，他將手指搭在何清身上，早已構建好的陣法出現波動。一縷縷血色的線條，不斷從他體內被抽出，沒入何清體內。
潤物細無聲。
在血脈之力的滋養下，何清的氣息愈發穩重，而這位左舵主的氣息則是越來越衰弱，額頭的皺紋也越來越深。短短片刻間，便像是衰老了幾百歲。
閣樓內一直保持着安靜，微弱的風吹動床簾，發出嘩啦嘩啦聲，無比清晰。
那些懵懂的孩童看到那些血線，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懼，但想到長老們曾對自己說過的話，清澈稚嫩的眼神頓時變得無比鎮定。
一段時間之後，左舵主顫顫巍巍起身，那些變得極為微弱的線條，也在瞬間崩斷。
一位侍者走上前去，攙扶著左舵主後退。
何清的手指，再次努力顫抖了一次，只不過這一次卻不像是條件反射，而是相當倔強的嘗試。
有部分細心人看到了，眉頭微挑，但都默契地沒有說話。
「下一個。」
鄧璇眼中的傷感一閃而過，語氣平靜。
下一個長老，是御獸人的師叔。
御獸人也在這裏，看到師叔平靜向前向前走去，神色有些複雜。
他知道師叔向來不是很喜歡何清，但在這等時刻，他依然毫無保留地奉獻一切。
兩隻手靜靜地搭在何清身上，無數道血線飛出，繼續融入何清體內，沒入骨髓深處。
御獸人師叔的臉龐，也迅速開始衰老，像是在瞬間被抽幹了精氣，一雙滄桑的眼睛，也變得愈發幽深。
每次獻祭，便意味着一位高手要在幾天內衰老死去，無論是年邁的老者，還是稚嫩的孩童。
忽然，何清的手指再次動了一下。
這次有不少人看到了，皆是驚呼一聲，眼中有驚喜之色閃過。
要蘇醒了嗎？
不過這次，御獸人師叔卻是平靜地抬起手，將何清的手臂按了下去。
其他人頓時啞然，不再吱聲。就連御獸人都忍不住迴避過去，眼睛有些紅，不忍心看着師叔獻祭。
鄧璇靜靜地看着何清，面色很柔和，沒有絲毫悲傷與痛楚。從他第一個獻祭出血脈之力的那一刻開始，他已經做好了付出一切代價的準備。
獻祭，再次持續了一會。
何清的神色越來越好，在精純的血脈之力滋潤下，他逐漸有了呼吸，淡淡的靈力也開始運轉。
忽然，何清的手臂再次抬了起來，搭在了御獸人師叔的肩上。他的手有些虛弱與顫抖，卻無比堅定。
「停下吧。」
何清睜開了眼睛，平靜地推開了御獸人師叔的手。於此同時，那無數道牽連的血線，也被全部掙斷。
「門主。」
「門主醒了！」
一片嘩然聲響起，連鄧璇都很是感慨，卻並不是非常意外。
御獸人師叔默默退下，眼神依然冷淡。
在何清蘇醒之時，他的獻祭也差不多完成了。
只是，何清卻是艱難地坐起來，認真盯着他。
這一坐起來，就像是耗盡了平生的力氣，他的臉色再次變得蒼白起來。
「為什麼不停下。」
何清看着御獸人師叔，說道。
獻祭，便意味着要迅速面臨死亡，這些人難道都不怕死嗎？
御獸人師叔淡淡說道：「等着你去拯救世界，不要自作多情。」
何清冷笑一聲：「你不是一直很討厭我嗎？據我所知，你是整個隱殺門最反感眾祭的人，為何不阻止？」
早在下界，第一次前往隱殺門的時候，他就對御獸人這位師叔印象深刻。
此人是何清繼任門主的堅決反對者，雖然沒說明原因，但何清還是隱隱間猜到了。
「曾經，我更喜歡熱鬧的牧族，而不是獻祭所有人，打造一位無敵強者的牧族。」御獸人師叔面無表情。
「但現在，整個世界需要你，所以就讓你佔了這個便宜吧。」
何清搖晃着站起身來，淡笑一聲。
「說的輕巧，可是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何清伸手，指了指遠處的那群小傢伙，冷漠道：「你們拿他們來獻祭，於心何忍？」
「就算你們能忍受，考慮過我這個門主的意思嗎？或者，你們根本就是拿我當做一個牧族復興的工具？」
「我告訴你們，獻祭的手段，永遠無法培養出真正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