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山

司月笙歡喜極了，一時不注意又扯落了幾根頭髮。桌上七八根小指粗的參須散落著，司月笙毫不在意，從懷中掏出一條手帕將參鬚鬍亂包裹起來，團吧團吧直接遞給了司荼。

「阿荼在山下不是還有朋友身體不好？這個你收著，方才喝了三根你就活蹦亂跳了，甚是補人，快收好。」

司荼自然不好推拒，見司荼收下參須，司月笙心裡樂開了花，連連給司荼布菜。

「阿荼你嘗嘗這道雞湯…我用了不少好葯。」

「阿荼吃這個雞塊，可嫩了……」

「阿荼再嘗嘗這個……」

在月笙熱情的招待下，整桌的菜基本都進了司荼的肚子。要不是狐二下手快，恐怕連湯都撈不著喝。

司荼吃下這一桌菜竟然半點不覺得撐，咂咂嘴，還有些意猶未盡。

狐二見狀只得悶悶的喝幾口酒，月笙這丫頭除了醫術好，也就廚藝拿得出手了。

酒足飯飽，叔侄二人又開始討論術法。狐二也只是教了幾個比較簡單的小法術，畢竟時間短，再加上九尾狐和普通狐族的修行方式不一樣，他也不好胡亂指點。

司荼學得如痴如醉，月狐境兩天過去。狐二算了算時間叫醒入定的司荼「荼荼，時間差不多了，外邊天快亮了。」

司荼神色清明，好像才一晃神的功夫居然過了兩日了。

由著狐二和月笙把她送到石階處，司荼才想起上山的目的，又轉頭去問狐二「叔，我入夢時好像聽見母后說小玄境有重明花？」

狐二手指著石階一旁對司荼說了句「你要重明花啊？月笙趕緊拿個簍子給荼荼裝點兒。」

月笙應了聲是，兩手一揮一個比她人還高的竹簍出現在腳邊。然後又捏了個法訣，石階兩旁的花一株株連根拔起飛入竹簍。不過霎時就裝得滿滿當當，狐二還在一旁問，荼荼夠不夠，不夠讓月笙再裝點。

「叔，這就是重明花？重明花不是只在清晨開放？而且數量稀少……」司荼一指著竹簍里的花，指尖微微顫抖，天曉得這石階兩旁種了多少的重明花，說好的世間難尋呢？

狐二悠哉悠哉道：「這花相對人界是世間少有，咱們月狐境要多少有多少。重明花只在清晨開放一說不過是因為朝日時天地間靈氣比較充足，小玄境最不缺的就是靈氣。你喜歡這花，多摘些玩，反正也是你母后給你種著的。」

「我也是為了江齊氏的眼睛，有了重明花藥就齊了，就看七日後如何。」

司荼望天，辛辛苦苦找了快兩年的葯，在小玄境如普通野草一般遍地都是，她有些心塞。

「哪用那麼費事，眼睛什麼毛病？可有方子？」狐二指了指司月笙，有這丫頭出馬，那用得著七天。

這兩年司荼翻遍沐雲山親自尋葯，藥方倒著都能背下來。報了一串藥名后，月笙當即掏出一個紫金小鼎，眨眼間一把藥材連帶重明花都丟了進去。「就是憂思過度傷了眼睛，問題不大。」變換了幾個手印，葯鼎一股葯香傳來，七顆火紅的丹藥出爐，每顆葯上還有密密麻麻的符文。

月笙將葯裝入玉瓶遞給司荼道：「吃一粒就夠了，不出半日就能好全，多煉了幾顆你都拿去吧。」能幫上司荼，她心裡十分開心。

司荼收下藥，道了謝。召來一陣風托在腳下，來時還要一步步爬上來，如今能御風倒是方便的很。

「二叔，月笙，我就先下山啦！」

「這花兒不要了？」狐二還一心想讓司荼帶上幾朵，女兒家哪有不愛花的。

「不必了二叔，這花沒斷根，栽回去想必還能活，我走啦。」

看著司荼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狐二的神色越發複雜。

司月笙也沒什麼精神，只是看著狐二緩緩的說：「胡爺爺，你為何不告訴阿荼此行兇險？如今空間不穩，若是強行跨境.....」

「不必多說，你照顧好荼荼就是。」

狐二嘆息，復又笑了起來，這一趟他必須去，還要平安歸來。

司荼乘著風下了雲頂，外頭如來時一樣，天還未亮，仔細感受一番靈氣果然稀薄得很。

司荼斂了氣息化作一隻尋常的小白狐這才下了沐雲山，瞬息間來到一戶院落里。黑暗裡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在她落地的瞬間緊緊的盯著她「嗚~汪汪！」清晨的村落里，幾聲狗吠顯得格外的響亮。

「要死啊，讓不讓人睡覺，小心老娘哪天宰了你個畜生！」

隔壁朱紅霞破口大罵，匆匆披了衣裳從卧房跑出來。她是真的有些怕了，這野東西三天兩頭來叼只雞走，自己好不容易摸來的幾隻還沒嘗個味兒就快沒了。圍著雞圈看了兩圈，見沒有異常這才啪的關上門又回去睡覺了。

「噓，別叫了，小點聲兒。」

黑豆兩眼眯著，耳朵收到了腦後，尾巴不住的搖著，聽司荼發話也不大聲吠，只發出小小的嗚嗚聲。

此時堂屋裡亮起了燈，劉春花被狗吠驚醒，又聽見隔壁那肥婆娘叫罵，生怕出了什麼事。趕緊穿了衣裳掌燈出來，還好沒什麼事，院子里自家黑豆正搖著尾巴圍著一隻小白狐團團轉。

「衡兒來了？」劉春花驚喜的說道，這才放下另一隻手上抓的牢牢的頂門棍一把抱起了司荼「先進屋，你這分量怎的又輕了不少？」

把司荼抱進卧房放在了床上，劉春花又將房門關得嚴嚴實實，這才神色緊張的打量著司荼。她一直都知道司荼不是人類，可見著她狐形的樣子總共不過三次。

一次是自己落水被她救起，一次是去年入冬，再就是現在了。

當年她因長貴身死，一時想不開投了上陽河，正好被前去尋江衡無果的司荼給救了。南方水患，到處都是流民，司荼卻一路上悉心照顧，吃的都省給了自己。那時她已經化作了江衡的樣子，連著幾天沒吃東西，終是維持不住人形。後來聽了司荼的解釋，自己又決定為她保守秘密。

有情有義，再加上救命大恩，劉春花哪裡還怕什麼，只是從心底里心疼這隻小狐狸，想要多多的照顧她。

去年冬天也是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家門口的雪堆里，要不是黑豆鼻子靈，恐怕都凍死了。抱回家中連著燉了七隻雞喂下去才緩了過來，所以當時知道朱紅霞偷江家的雞她才那麼生氣，那肥婆哪是偷雞，那是要司荼的命。

如今這孩子又是這樣出現在這，由不得她不往壞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