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言傳身教
方才靈力針刺入那小妖元神之中，緋羽知道，小妖說的句句是實話。
將鳳翎牢牢攥在手裡，緋羽手中元力包裹鳳翎，那金燦燦的鳳翎霎時化作灰飛。
紅玉看著鳳翎消失，驚詫的瞪大了眼睛。鳳九絕曾與她說過，這鳳翎乃是他身上最寶貴的羽毛。可敵散靈以下修者，開山裂地更是不在話下。
此前鳳九絕將鳳翎交給她時，說是以這鳳翎定情，待事成之後便迎娶她。
紅玉也曾疑惑，這麼寶貝的東西還要置於金鐘之下，若是尋不回來可如何是好。可鳳九絕卻說只要事成，別說鳳翎，這整個炎鳳境都盡在掌握，又怎會尋不回這鳳翎。
紅玉深信不疑，可如今看來鳳九絕又騙了她。若當真是至寶，又怎會在炎鳳女君一點元力下便成了灰，再怎麼說他與緋羽都同是炎鳳，修為還比緋羽高。
紅玉看著四散的飛灰笑了起來，無比凄涼。
緋羽皺著眉頭，不屑道「你不會當真以為這是什麼寶貝吧？不過是普通的鳳翎，他每年都得掉一大把。」
紅玉神色更加面如死灰，呆愣著說不出話。
司荼作為吃瓜觀眾，拉了拉緋羽的袖子。
二嬸，夠了吧，您這也太扎心了。
緋羽氣定神閑，她說的是實話。想來鳳九絕說了不少謊話來哄騙這小妖，她猜也猜到了。
無非就是以鳳翎定情，許個什麼諾罷了。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妖最是容易相信這些甜言蜜語，一旦陷進去就出不來了。
也怪不得這些小妖，炎鳳境確實也有以羽定情之事。將自身命羽贈予摯愛之人，乃是羽族最有誠意的求偶方式。
緋羽將胡不歸抓回來時，也動過將命羽送給胡不歸的念頭，可是被他給攔下了。
胡不歸的原話是「都要成親了，你人都是我的，命羽在哪兒又有什麼所謂。」
緋羽知道是胡不歸心疼自己，命羽與羽族修為息息相關，一旦拔下勢必會影響修行。胡不歸是知道命羽的重要性，所以才攔下了她。
就連緋羽拔命羽時也猶豫了幾分，她那惜命的叔叔又怎會肯拔下自己的命羽。
「念在你也是被人所惑，今日便不殺你了。就待在這赤水牢思過百年吧，百年後能不能活著出去就看你自己了。」
緋羽其實也有幾分可憐這小妖，不過錯便是錯了，也不能沒有懲罰。
「你不殺我？」
紅玉一潭死水的眼中有了神采，彷彿是不敢相信方才聽到的話。
緋羽不耐煩的點點頭，對司荼道「荼荼餓了吧，咱們回去吃些東西。」
司荼點頭答應，她方才聽了半天，既有些可憐紅玉，也對鳳九絕這樣的做法深惡痛絕。可鳳九絕畢竟是二嬸的叔叔，此事也只有二嬸能夠做主解決。
她一個小輩聽了這些不得了的秘辛，萬幸緋羽是她親二嬸，換個人怕少不得被抹去記憶了。
二人飛身離去，剩紅玉一人獃獃坐在赤水牢中。愣了好一會兒，紅玉才踉蹌著從地上爬起。
她，活下來了？
紅玉攤開滿是灼傷的手，一絲絲炎鳳之力在手上流轉。炎鳳女君沒有收回這力量，豈不是…
她急忙盤膝坐下，果然不僅能適應赤水牢，還能夠吸收赤水牢中的火脈之力。她是只火蠍，可從未享受過如此得天獨厚的修鍊環境。這才稍稍吸收了一些火脈之力，她身上的傷就好了幾分。
炎鳳女君說讓自己在此處思過，可這哪裡是思過的環境，分明是修鍊的好地方。
紅玉眼眶紅了起來，卻並無淚水，她的眼淚早在方才就哭幹了。她此刻才真正懂得，多少的甜言蜜語都是虛妄。
素不相識的司荼出言勸解，炎鳳女君雖言辭犀利，卻留下炎鳳之力給自己護體。
紅玉吸收著周圍的火脈之力，嘴角彎了彎。她從前是多麼可笑，竟為了個男人害人害己。
緋羽帶著司荼回到甬道，隨後對著赤水牢結界打出一道法訣。
司荼覺著，這結界之力怎麼弱了許多？她疑惑的看著緋羽「二嬸…？」
「走吧。」
緋羽笑笑，腳下亮起傳送陣。
兩名羽衛齊聲道「恭送女君！」他們並不知司荼身份，只對她頷首便退了回去。
司荼和緋羽通過傳送陣，從梧桐地底回到頂上的炎鳳宮。二人並肩走著，良久司荼聽見身邊一聲輕微的嘆息。
「二嬸，怎麼了？」
緋羽目光望向西方，那是鳳九絕的宮殿。微微搖頭后又將目光收回，看著司荼輕聲道「荼荼今日在赤水牢所見，是不是覺得有些殘忍？」
司荼低頭看著鞋面，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她剛入赤水牢時，所見所聞，那些凄慘無比的喊叫聲還在腦海回蕩。
她確實是覺得有幾分殘忍的，並不是說覺得他們不該遭受那樣的懲罰，而是司荼前世所在一直是一個法治社會，就算元神回到星域也從未接觸過這些黑暗。
一時要適應這些，她委實是做不到。
見司荼久久不語，緋羽拍著她的肩膀笑笑道「二嬸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當年的影子，誰一開始便是心腸冷硬之人呢？」
「二嬸只是想要告訴你，修者的一生很長，會經歷很多不同的事。若你從未面對過惡，遲早有一天會在這上頭吃虧。」
緋羽便是如此，當年飛鵬一族將她護得很好。鳳九絕一心上位，卻從未有機會下手。
緋羽年幼時是當真喜歡這個叔叔，畢竟這是故去父君唯一的弟弟。可是隨著她一天天長大，也逐漸明白了很多事情。
並不是所有人都在乎那寡淡如水的親情，權利——更令人動心。
若緋羽一直被人護得嚴嚴實實，從不經歷過風雨，又如何面對如今這種情形。她喜歡司荼，才會嘮嘮叨叨說了這麼多話。就怕這孩子心軟，以後會吃虧。
「二嬸，我知道了。」
司荼知道自己要在元靈星域生存下去，必定是要適應這些，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世上沒有誰能夠永遠庇護著誰，不管是誰，最大的倚仗便是自己努力，強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