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非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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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的面子，好歹還是要維護一些的。
大局已定的情況下，喬燕提出對剩下幾個候選人也投票表決一下，按照她的說法，倘若有再得四票的，那就上報團委或者召開學生會大會表決。
劉老師他們三個自然不會再無事生非，周老師那邊連接三個棄權之後，他們也相繼棄權，喬燕一票反對，塵埃落定。
新的學生會主席團成員，學生會「常委」就此已定，主席喬燕，主席助理胡耀東，副主席劉文靜，蔣正文，喬南松。
宣佈競選大會順利落幕之後，周老師率先拂袖而去，蔣正文陰陽怪氣沖喬南松說了一句「算你有本事」，跟着也離開了，那兩個團委老師也不好意思再獃著，婉拒了劉老師的邀請之後，夾着皮包也離開了。
劉老師拍了拍喬南松的肩膀，笑道：「行，誰都沒想到你小子最後翻盤，這運氣，嘖嘖。記得啊，以後就是領導了，別再懶懶散散的，丟咱學院的臉，丟兩位老師的臉。」
藝術學院那位老師姓吳，拍了拍手拉着兩位同事出去了，他並不是喬燕的附庸，只不過他很看好自己的這個學生，再加上劉老師和後勤部那位老師，無論怎麼算他都只是做了順水人情。
「喬南松，有時間沒？」禮堂里只剩下幾個收拾東西的學生會部長，喬燕和劉文靜四下里看了看，走過來問喬南松道。
喬南松聳聳肩：「對於我這種單身光棍來說，最不缺的就時間了。」
劉文靜清脆地笑道：「喲，聽你這意思，好像對我們喬喬有點那啥了？」
喬南松哈哈一笑：「高攀不上，學姐們有事就招呼，千萬別拿我開玩笑就行。」
喬燕對劉文靜的玩笑沒聽見似的，面色平靜道：「在別人眼裏，你跟我們是一夥的了，如今打了勝仗，自然該我彈冠相慶順便分贓才對。」
喬南松一愣，繼而笑道：「也對，反正狼啊狽啊啥的肯定少不了，與其讓別人說我有意避嫌，不如多給他們點素材，跟兩位學姐去混一頓軟飯。」
劉文靜嗔道：「胡說八道，什麼軟飯，你又不是小白臉，吃軟飯跟你的形象可不配套。」
「走吧，燒烤攤那邊，水果還是燒烤去了再看。」喬燕踢了踢腳下的台階，從褲兜里摸出一塊小巧的手機撥了一下，喬南松那獨特的L71震動了起來，「我的電話，有事打過來就行。」
喬南松摸出來瞅了瞅，想了下鬼使神差地在「名」那一行輸入喬喬兩個字，劉文靜甩著馬尾辮在前面擺弄手機，喬燕一瞥之下正好看見，臉頰微微一紅，將手機丟進口袋裏卻沒有惱怒。
按了確定鍵，喬南松幾步追上快出門的劉文靜，做出死皮賴臉的樣子諂笑道：「美女，留個電話唄，以後好常聯繫。」
劉文靜撇撇嘴，不過對喬南松的表現還是滿意的，昂着小腦袋道：「油嘴滑舌，不是好東西。不過為了工作需要，電話嘛，還是可以給你的。」
在苗苗面前，喬南松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拘束，在他心裏，苗苗就是一塊水晶，稍稍碰一下也捨不得，但對別的女孩他有底線地沒有忌憚。
「哥，是不是該請我吃飯哦？」剛出門，安培培從柱子後面轉了出來，身後自然跟着一臉賠笑的張子敬。兩人攔住喬南松，安培培看着喬燕和劉文靜的眼睛裏很有敵意。
她可沒見過喬南松對苗苗這麼自然過。
雖然在安培培的心裏，喬南松這樣普通的男生無論怎麼樣都比不上陽光的劉陽，或許他和苗苗根本就是沒有希望的，但看到喬南松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心裏還是很不舒服，似乎抓住了喬南松劈腿一般。
「一起去吧，喬南松也算幫了我和文靜的忙呢。」以喬燕的聰明，大概也能感覺出安培培的敵意，她雖然對喬南松的感覺尋常得很，但不代表能容忍別的女孩半路將喬南松「搶走」。
安培培驕傲地仰著小腦袋：「我哥請我的客，帶別人算怎麼回事。」
劉文靜臉色一變正要反唇相譏，喬燕背着手微笑看着安培培道：「你是喬南松妹妹？想來你應該很知道禮貌才對，喬南松剛進入主席團，很多事情需要和我們商量，你強行要他現在就請客，第一是在給他添亂，沒有做到妹妹的本分。第二，你是喬南松的朋友，我們也是喬南松的朋友，按理說朋友就沒有親疏遠近的分別，就是有事找他，在沒有輕重緩急的情況下，應該遵從的是先來後到的規矩。喬南松已經先於你答應和我們去的，你找理由要拉走他，這是在朋友面前損失喬南松的信德。」
安培培哪裏能說得過喬燕，被這一席有理有據的話說地目瞪口呆，小嘴一扁回過頭向喬南松委屈道：「哥，別人欺負我你也不管管，你看她……」
喬南松心想喬燕能說出這麼一席話來絲毫不足為奇，安培培怎麼能是她的對手。
於是如記憶中那樣，伸手去點了點安培培的鼻尖笑道：「死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行了，和張子敬找個沒人的角落甜蜜去吧，這幾天忙完了請你們吃飯。」
今晚的競選，波瀾不斷，周老師本來和藝術學院那位老師協議好推舉一個中間派的學生上去的，到最後因為喬燕對計劃的變動和劉老師忽然之間的表態，形勢急轉直下，喬南松最後得了便宜，心神也頗是勞累。
現在的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沒答應安培培潛意思里讓他完了再請客的暗示。他也知道，安培培是讓他在苗苗面前掙回一點影響的。
只不過如今的喬南松，面對苗苗的時候心亂如麻，他心裏千萬個想和她在一起，但重生的記憶又讓他矛盾至極，自己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態出現在苗苗面前。
更何況還有個劉陽，喬南松不想跟這個人有交集，或許是苗苗更親近劉陽讓他心裏不舒服，也或許在劉陽面前，他下意識興不起爭的念頭。
畢竟苗苗還只是個憧憬愛情的女孩，她的初戀，有着太多美好的渴望，就整體而言，喬南松覺著自己是不配苗苗的。
因為愛她，所以不想讓她有遺憾，喬南松是這樣想的。
安培培扁著小嘴哼哼唧唧了幾句，喬南松雖然其貌不揚，跟同齡中的優秀者比起來也並無讓人過目不忘的優異，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第一次叫他哥哥，喬南松說的話她興不起辯嘴的念頭。
「好了，快去約會吧，沒事的。」喬南松又蹂躪了一把安培培的腦袋，向張子敬使了個眼色。
安培培走了幾步，忽然回頭來趴在喬南松耳邊低聲道：「哥，你可別給這兩個狐狸精勾引了哈，苗苗比她們可好多了。」
喬南松哈哈一樂，揮了揮手。
喬燕笑意在嘴角勾起一個圓潤的弧，目視安培培一步三回頭很不放心地下了台階，道：「小丫頭人不錯。」
劉文靜卻不屑道：「傻獃獃一個丫頭，看不出有什麼好的，還悄悄說我們壞話，哼。」又捅了捅喬南松道，「跟這些小丫頭片子有什麼好玩的，我幫你介紹大美女，很性感的哦。」
喬南松反唇相譏道：「我看不用了，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乾脆，你就性感一下吧，我肯定義無反顧投入你的懷抱，看看你究竟比小丫頭片子好在哪裏。」
劉文靜差點沒從台階上摔下去，回過頭就找喬南松的痒痒，嘴裏笑罵道：「小屁孩還翻了天呢，來，姐姐教你知道什麼叫女人。」
喬南松閃身躲在喬燕身後，不依不饒道：「女人？還真沒看出來哈，學姐啥時候完成女孩到女人的華麗轉身的？」
喬燕攔住羞怒的劉文靜，目光中的冷漠重新燃燒了起來，淡淡道：「行了，別鬧，以後在學生會就咱們三個了，雖然人數上佔據優勢，但團委在上頭壓着，有些事情還是很麻煩，今晚先把各個部門的部長安排好。」
劉文靜一甩馬尾辮，惡狠狠沖喬南松瞪個威脅的白眼，但卻再沒有惱羞成怒跟他鬧在一起，心裏也奇怪道：「這傢伙雖然比別的男生能放得開，但怎麼總感覺他和喬喬才是一類人呢。在喬喬面前，我從來猜不到她的心思，這個喬南松心裏究竟怎麼想的，是會感激喬喬出手幫他乾淨利索地拿下這次競選呢，還是像那些男生一樣色迷心竅但顯得更有耐心呢。」
禮堂下的廣場上，滑旱冰的學生踩着彩雲般的旱冰鞋來回穿梭，有技術好的來兩個倒滑甚至來個單刀滑行，圍觀的女生便一陣歡呼，若是有人不慎跌倒，倒也沒人取笑，善意的鬨笑之後，都跟着音樂的節奏搖頭晃腦起來。
「真好啊！」喬南松伸了個懶腰，舒服地發出一聲感嘆。
喬燕回過頭來，略帶好奇地瞥了一眼，彩燈照耀下，那張普通之極的面孔，重獲新生一樣莫名有光華流轉，這個男生閉着眼睛伸著雙臂，形象很是不羈，偏偏他這樣自然流露的邋遢動作讓人生不出討厭的感覺，彷佛他這一聲感嘆，本就是心靈深處最自然的聲音。
劉文靜忽然臉紅紅地道：「嘿，原來單眼皮男生也有帥地時候啊。喬南松，現在這種邋裏邋遢最適合你，乾脆你就以這種形象作為氣質吧，說不準還真有人喜歡呢。」
喬南松淡淡道：「頹廢和邋遢可以是一種氣質，但不能作為一種生活態度，不過這種氣質還是讓給別人吧，學姐你在教唆學弟墮落，將來要下阿鼻地獄的。」
劉文靜撇嘴不屑：「說真的，人總有一種氣質，你難道不想選擇最適合自己的么？」
喬南松嘆道：「世上的男人，天生都有同一種氣質，不過每個人對待這種氣質的心態不同，所以到最後氣質都發生了改變。」
喬燕也好奇起來，順口問道：「那是什麼？」
喬南松認真道：「是認真，世間最了不起的不是永恆，是認真。一個人如果認真起來，再加上堅持不懈，這就屬於極品的氣質了。」
劉文靜呆了一呆，心裏雖然承認這句話很有道理，但嘴裏卻不願服軟，鼓著腮幫子蹦跳着道：「你還是個小屁孩呢，哪兒看來的這理論，以為我們是小丫頭片子么，被你故作高深就能勾引到手？！」
喬南松低下頭一笑，不置可否，在樹上摘了一片葉子，擦乾淨扔在嘴裏，雙手插在褲兜里晃晃悠悠往前走，鼻孔里哼哼幾句沒歌詞的調子，倒也有幾分瀟灑。
大禮堂到燒烤攤，足有十分鐘的路程，喬燕和劉文靜挽着手臂走得慢，喬南松在她們左側兩步之外並肩而行，穿過校道，拐過幾處宿舍大樓，二號食堂和三號食堂後面，瓊海大學水果攤和燒烤攤就在那裏。
臨時搭建的門市佔據了一面，兩家燒烤攤，七八個水果攤，前面排著幾十個可口可樂的長凳和長桌正好足夠四個人同坐。
在門市的對面，兩個校園商場之外，還有理髮店、化妝品店，少不了冷飲店。
這會兒人倒不是很多，三個人很容易找到一張乾淨的桌子，正要坐下去的時候，喬南松呼吸一滯，心裏倏然一疼，面色難看得緊。
喬燕順着他目光一看，只見不遠處一張桌子上，眉目間都是微笑的一個漂亮女孩，輕輕咬着一根冷飲吸管，靜靜聽着對面那個燈光下也陽光十足的男孩說話，溫柔地能掐出情絲來。
「那不是劉陽么，我去跟他打個招呼。」劉文靜眼眉彎彎地，似乎一剎那高興起來了，甩了甩馬尾辮走了過去。
「我去買吧，這是咱們第一次聚會，男生請客才理所當然。」喬燕若有所思正要去買冷飲，冷不防手臂被喬南松扯了一下，那指尖，冷如冰。
回過頭，滿載疲憊的一張笑臉，莫名地讓人心疼，縱然喬燕，心裏也一軟。
「別這麼看我，我也出於私心，往後學生會的工作，學姐多讓着我點就好。」喬南松又扯出一個笑臉，一剎那，喬燕捕捉到他本來有點點熱情燃燒的雙眸中，如她自己一般佈滿了冷漠，這種冷漠，似乎是決絕之後的死心，但更多的是揮劍斬斷某種牽掛之後再無親近之心的絕然。
「想開點吧。」喬燕再瞥了一眼那邊的人，因為劉文靜的出現，女孩的目光下意識四下里一轉，正落在往冷飲店而去的喬南松背影上，拂掠額頭長發的手也是一頓，眉宇間的笑容停滯一般，張口似乎要叫，卻終於沒有開口。
喬燕低聲呢喃般，是對着空氣說的。
她和喬南松都明白，今晚學生會競選，喬南松不是贏家，在這一刻，喬南松更是輸得徹徹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