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趙春霞的秘密(續)

136、趙春霞的秘密(續)

()「好了,趙主任身體不太好,這次談話就先到這兒。www.NIUBB.NET筆下文學」趙春霞的臉色越來越紅,一陣陣的虛汗從額頭往下滴,但外面寒風凌厲又不能開了門窗,約莫快一個小時了,門外進來鎮上的辦事員通知去吃飯,低着頭一副認真的模樣記筆記的喬南松這才揮揮手,假作剛看到趙春霞異常,趕緊站了起來用毛巾蘸了熱水遞給她,拍拍手先宣佈這次談話中止,然後向柳初晴道,「趙主任是魏書記指定幫帶我的,現在身體出了問題,我也沒那個心思去吃飯,但對鎖寅鎮又不熟悉,所以還得麻煩你帶路,我陪她去衛生所看看。」

柳初晴怒視着喬南松,咬咬牙低聲喝道:「喬主任,你故意的?中間為什麼不中止談話?我就不相信你真的對這次調研那麼在意。」

喬南松一愣,愕然將記了十幾頁密密麻麻的筆記本遞了過去,叫屈道:「柳主席,你這叫什麼話?我是抱着學習的態度來的,趙主任剛才談到的也很好啊,很生動,也比較翔實,這個,在鎖寅鎮,認真學習難道是錯的?」

柳初晴瞪着眼睛怒視喬南松有半分鐘,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無恥!」

喬南松好整以暇聳聳肩膀:「好,這句話我也記下來,時間地點場景和人物對話沒有出入,我倒要問問,以認真學習為恥,這到底是哪門子道理!」

說完,從褲兜里摸出手機一揚,笑道:「不過做筆記畢竟趕不上談話速度,還得感謝這款手機啊,錄音功能不錯,呵呵。」

柳初晴覺著自己的拳頭快忍不住了,偏偏喬南松還走過去攙扶出了一身又一身的虛汗腳步不穩的趙春霞,滿是歉意道:「真不好意思,趙主任,咱們趕緊到衛生所看看,這人啊,一生病千萬不能到烏煙瘴氣的地方去,我也沒注意到趙主任身體不舒服,這是我沒負起責任,回頭我一定向魏書記請求處分,現在看病要緊。」

趙春霞心裏是清楚的,如果會議室的情況傳出去,首先柳初晴的責任就逃不了,正愁沒機會往鄉鎮下手的張磊和嚴格,還有肖家,絕對不會放過這麼明顯的打縣領導臉面的機會,便搖搖手喘出一口氣來,靠着桌子站着道:「沒事,就是有點暈而已,待會兒吃點葯就好了,不用大題小做去衛生所麻煩下面的人。」

喬南松再三確認,趙春霞也覺著自己眼前頭不再那麼晃悠,笑了笑道:「倒讓喬主任費心了,一點小毛病,一頓葯就可以解決的。」

她盯着喬南松的眼睛在看,柳初晴也在旁邊意有所指道:「就是,天兒穩著呢,支撐地穩穩的,趙姐,走,去我辦公室,咱們吃點葯睡一覺就好了啊。」

喬南松呵呵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希望趙主任能早點好起來啊,要不然一回到家,萌萌還小,加上又受了點驚嚇,要給孩子看出不對勁,那天可真就塌了。」

柳初晴大急,趙春霞只覺眼前金星亂冒,這些天來又羞又怒俱都在這一剎那化作一股氣,逆着從胸口噗地噴涌而出,重重撞得她腦門似乎要破開一般,手腳驟然冰涼,仰面栽倒在椅子上。

喬南松沒理柳初晴的兇狠瞪眼,好意過去拍著趙春霞的後背,疾聲道:「呀,看我這話說的,快快快,幫着扶到衛生所去,硬撐著可不是怎麼個事兒。」

鎮人大的幾個辦事員慌了手腳,急急忙忙又是遞水又是打電話,柳初晴怒聲喝道:「喬主任,你也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盡干火上澆油的事兒?好好的人話不說,你還有沒有人性?」

喬南松不理睬她,轉頭掃了一圈目瞪口呆的人大代表們,溫聲道:「各位代表們請先過去,讓領導久等也不是這麼回事兒,這裏有我和柳主席就好了。」

那老兵經過片刻間的猶豫,看看趙春霞已經緩過神來,一跺腳扭頭就走,喬南松又吩咐道:「趙主任只是受了點風寒,沒什麼大礙,魏書記那邊就不要驚動了。」

柳初晴一邊扶著趙春霞喝水,聞聲仰起頭來尖聲道:「人都虛弱成這樣了,你還想怎樣?」

喬南松攤攤手,無辜道:「那好,你們留着,我拼着被領導批評過去把事情說明了,馬上請縣裏的醫生最好是派輛車來把趙主任接走,響動越大越好。」

趙春霞抿了兩口溫水,胸悶氣短稍稍好了一些,急忙道:「是我自己出了問題,怎麼好讓喬主任受批評,小柳畢竟是個女人,還要麻煩喬主任幫忙往衛生所送一下才行。」

柳初晴這才反應過來,一臉晦氣示意別人先走,又和親信嘀咕了幾句,轉眼間不大的會議室里就剩下三個人。

趙春霞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來,對柳初晴道:「沒事的,前幾天就感冒了,心裏又有事,加上大爺爺又是煙不離手,還得多虧喬主任照應,你別誤會人家。」

柳初晴冷笑道:「誤會?虧還是個男人,大小也算個領導,拿一個女人出氣算什麼?有種沖三叔撒去。」

喬南松啞然失笑,索性挑開了話題,道:「趙立峰我都沒把他當個人物,趙立武算什麼?說實話,要不是看在趙主任是個女人的份上,我用你女兒打擊你兩句算是輕的了,就你這副尊榮,心智失常強打精神,如果我要把今天這點破事翻上去,從你身上打開缺口,我相信這並不困難。至於我沒安好心,是,我對趙家是沒什麼好心,但我是被動的。」

柳初晴反唇相譏道:「要真有這本事,自個兒還能像條狗一樣被攆來攆去跑到漁陽來?不是在組織部么,多好的前途呀。」

喬南松咂咂嘴,翻着手裏的手機沉吟了片刻,忽然抬起頭來,微笑道:「柳大主席,你說,如果開春市委黨校開辦第一期幹部培訓的話,我從上面要來幾個只屬於縣人大的名額,情況會怎樣?」

柳初晴不理解,嗤之以鼻,趙春霞卻變了臉色,嚴格上一次的「轉正」不成功,人大這邊自然是出了貓膩的,如果喬南松真能弄來幾個黨校培訓的名額,難保那些貓膩不會被挖出來。況且這件事對張磊嚴格和肖家很有利,假如喬南松有這個能力,他們只會推波助瀾甚至利用常委會來對付趙家,到那個時候,一旦人大這邊被這些人抽空子安插進工作組,趙家將要損失的,可就是鄉鎮這塊根基了。

「薛之榮這個人,柳主席應該也知道一點,人走了,茶還沒涼透啊。」喬南松心裏有點好笑,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能扯上薛之榮了,當初他利用自己這個小蝦米的時候,恐怕誰也沒有想到。

趙春霞知道,喬南松在黨校借調期間,和薛之榮的女兒是一個辦公室的,但她心裏也有些懷疑,薛之榮的女兒,到現在還會認識他喬南松么?

「言歸正傳,柳主席說我拿趙主任出氣,這話本身就有問題,我只是無心說出了一點不太合時宜的真實情況而已,如果真要拿一個情緒不穩的女人撒氣,我什麼也不用做,只需要在我的書友群里含糊其辭地提一下某些前事,現在的人,八卦心思很重,尤其牽涉到某些敏感人物的往事,我相信他們裏面有很多人很樂意在這些事情上下功夫。所以,如果真要沒出息到利用女人來做文章的份兒上,這種事情也不算無恥,畢竟有些個家庭做的事情,比這無恥多了。」喬南松眼珠一轉,驀然想起兩次聽到人說趙春霞命苦的話來,心裏雖然不清楚怎麼回事,但這裝模作樣的功夫他倒是不含糊,走到門口靠着門柱懶洋洋說道。

趙春霞面色凄苦,竟然抽泣起來,柳初晴愣在當地,喃喃道:「不可能的,怎麼,怎麼連你都知道了?!」

喬南松心裏一喜,這句話里果然有文章,當下找出一個手機號碼撥了過去,果然有人接通,是薛黎的聲音,很驚喜的樣子:「松果,都快半年了,怎麼才想起來打電話呀?」

喬南松笑呵呵道:「怎麼,沒打擾薛姐?」

薛黎笑吟吟道:「沒有,現在在團委工作呢,一天到晚都沒什麼事兒。聽說你下放了,怎麼樣,感覺不錯?」

喬南松嘆道:「還是覺著當初有薛姐罩着比較好混,薛省長還好?」

薛黎有點不好開口,沉吟良久道:「都還好,那個,松果,你心裏,不記恨我?」

喬南松笑了笑,道:「本來有點不爽,不過薛姐這麼一問,心裏就舒服了。什麼時候回來,說一聲,我和喬喬請薛姐吃頓飯,不管怎麼說,我也算因禍得福,現在大小算是拉近跟薛姐的距離了。」

薛黎很高興的樣子,她轉過去之後就提升了正科,前幾天又被調到寧西團委悄悄冒了半級,現在是副處級的人了。她也沒想到喬南松居然還知道她的近況,謙遜了兩句,又笑道:「聽你的口氣,也被破格了,那這頓飯我可惦記着了啊。」

趙春霞和柳初晴面面相覷,還真記得啊?

又說了幾句,喬南松笑道:「好了,正在下鄉調研呢,可比不得薛姐清閑,等回去縣裏了我再給你打電話,常聯繫哦。」

「等等!」薛黎忽然喊了一聲,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而後又是關門的聲音,喬南松愕然間,她低聲問道,「松果,你那邊……說話方便不?」

也沒開揚聲器,喬南松猶豫了一下道:「很清靜,薛姐有什麼吩咐?」

薛黎正色道:「是這樣,我原來有幾個朋友,差不多都處在咱們這個水平上,聽說組織部的高處長,哦,現在應該叫高部長了,他們聽說高部長跟他們是同鄉,最近要搞個同鄉會,你知道,我爸爸這一走,所以……」

喬南松一皺眉,有些猶豫,薛之榮這個人念舊情,高平和劉長河都說過了,薛黎這麼個說法,是得了他的委託為原來自己的人找出路呢,還是另有心思?

薛黎呼吸有些急促,聽喬南松許久沒有說話,心裏一急道:「松果,我也不瞞你了,我爸爸他……他生病了,我被調整到團委,其實也不像你想的那樣……」

喬南松嘴裏訝異,心裏卻沒動分毫,想了想,覺著這種事兒涉及的層次自己現在還參不透,也摻和不得,便笑道:「那行,回去之後我跟高哥問一下,如果成的話,我給你電話,你看行不行?」

薛黎有一種破涕為笑的感覺,糯聲道:「儘力就好,我就不跟你說客氣的話了。對了,你不是現在在人大這一塊么,能搞點正反面都有的材料,我幫你介紹幾個朋友,級別都不高,也和咱們一樣沒多大的影響力,但發揮你的專長,他們還是能幫上忙的。」

約定以後聯繫,喬南松掛斷電話,有點感慨地嘆道:「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啊!」

事到如今,趙春霞倒沉住氣了,一口憋悶吐了出來,又恢復了往日那種鎮靜聰慧的十分之七八,站了起來讓柳初晴攙扶著,沖喬南松很輕鬆一笑,道:「感覺好多了,讓領導久等的確不好,咱們趕快過去。」

她心裏的打算,是有些事情自己管不了的,與其在這兒白費心思,倒不如把信息早點反饋到趙立武那兒讓他和趙慶霞商量著辦去,眼下最重要的是別讓喬南松再抓住什麼把柄,自己也該振作起來,免得這個人狗急跳牆真的拿自己和女兒出氣。

喬南松也笑道:「那走,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吃飽了還辦事兒。」

柳初晴警惕道:「辦什麼事?」

喬南松理所當然道:「當然是談工作啊,難道柳主席認為我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嗎?」

三人並肩下了,雪小了很多,淺淺的一團足跡漸漸往大院外面延伸而去,直通鎖寅鎮招待所,也就是鎖寅鎮銀河藍座分店。

路上,柳初晴試探道:「喬主任都,都聽到什麼謠言了?哦,這不是工作上的事兒,我就是隨便一問,喬主任要不願意回答就算了。」

喬南松眨眨眼睛:「什麼謠言?」

柳初晴一滯,眼神里便又帶上了火氣,恨恨道:「就是你剛才說的……說的那個,愛說不。」

喬南松站住腳,若有所思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說關於趙主任的?」

趙春霞淡漠道:「喬主任都說了是謠言,難道還真的會去相信么,別無聊了,快走。」

迎著柳初晴警惕的目光,喬南松忽然一指路邊不知誰家的寵物狗,道:「柳主席善於和它對話,找它問,指不定會問出什麼門道來。」

柳初晴惱怒轉過頭去,喬南鬆緊走兩步越過兩人,經過趙春霞身邊的時候,偏著身子低聲說了一句:「關心則亂,空穴來風。」

這似讖非讖的兩個詞,倒讓趙春霞一個激靈,剛暈紅了一點的臉又蒼白了很多。

柳初晴怒沖沖沖着喬南松背景切齒威脅道:「你有種,你等著!」

喬南松哈哈一笑,踏進了酒店的大門,心裏道:「想下午接着找我麻煩?沒機會嘍!」

等三人進去的時候,小的包間里大大小小的領導已經坐滿了兩桌,第二桌空着三個座位,三個鎖寅鎮的副書記副鎮長作陪,游龍和另外兩個縣上的同志已經就做,主位那邊空着。

由於領導走路一貫很慢,三人進來的時候,倒是和魏軍他們前後腳,還沒等魏軍詢問,游龍大聲問道:「喲,趙主任,柳主席,你們這是……」

趙春霞沒理他,柳初晴看着遊子善的面子也不好不理,道:「趙姐有點不舒服,剛吃了幾片葯,所以來晚了一點。」

沒等趙春霞坐,喬南松拉開次位佔據了,笑呵呵道:「剛才的談話多虧了趙主任,不管怎麼說都得我陪着,請坐。」

上桌的領導級別高,本來這一桌也不講究什麼主位次位,但樣子總還是要做的。

柳初晴暗哼一聲:「這混蛋倒算聰明,要是敢坐中間,非得讓你吃個大虧當眾丟人才行。」

「小喬主任,這桌兒兩瓶酒,咱倆包圓怎麼樣?」兩桌有些距離,那邊領導們說着湊趣的話,這邊游龍也不甘寂寞,拆開擺在桌子中間的兩瓶五糧液沖喬南松挑動眉頭,很挑釁地建議道。

喬南松一皺眉,向陪坐在柳初晴下首的鎖寅鎮那個副鎮長笑道:「看來游幹事很痛快嘛,趙鎮長,麻煩你帶我去櫃枱,我請客買一箱二鍋頭,正好跟游幹事喝個盡興。」

那位副鎮長皮笑肉不笑瞧了柳初晴一眼,笑哈哈道:「喬主任這話痛快,不把領導招待好,那是咱們失職,還是我們請客,咱們就喝五糧液,能喝多少要多少,怎麼樣?」

游龍笑嘻嘻問道:「小喬主任酒量怎麼樣啊?」

眼看魏軍那一桌已經開始動筷子了,集體酒也喝過了,喬南松咬開瓶蓋用裝米飯的白瓷碗滿滿倒了三碗,一笑喝開水一樣喝了下去,然後又倒了三碗,二話不說仰起頭一飲而盡,這就已經一瓶半白酒下去了。

「一般般,高興的時候二斤左右,不過只和敢順着我的規矩來的人喝。游幹事,請。」喬南松將酒瓶推到看呆了的游龍面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笑道。

游龍吞了一口口水,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喬南松捉著筷子的手顫抖,乾巴巴乾笑道:「呵呵,說笑的,說笑的,我這幾天有點不舒服,醫生特別叮囑過不能抽煙喝酒。」

喬南松心下暗笑,喝猛酒還沒怕過誰,尤其在瓊海被龍擇海逮著喝了兩年,酒量竟成倍地增長,他還記得,春節在老家的時候,有幾個親戚拿話擠兌喬父,結果六七個二三十歲的壯漢楞是被他放翻在馬路上爹啊媽的丟人現眼了兩三次。

「呵呵,游幹事要真喝下六碗酒,我還真要認輸了,等會兒得陪着趙主任去衛生所再瞧瞧,這玩意兒喝多了誤事兒。」幾塊牛肉下了胃,微微有點漲的肚子也安穩了下來,喬南松和幾個鎮領導碰了下杯,放下筷子笑道。

忽聽上桌遊子善笑呵呵道:「休息了一早上,我看下午的調研我帶人來,趙主任既然生了病,那就讓喬主任陪着過去看看,等病好了,再來接我的班,這樣基層的同志是辛苦一點,但效率高。」

他這句話,讓趙春霞推辭喬南松的話也沒說出口,喬南松撇撇嘴,柳初晴陰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

魏軍看了一眼鎮上的領導,放下筷子道:「很好嘛,就讓小游也過去幫忙,古人說得好啊,上陣父子兵,這次調研辛苦的是人大的同志,讓他們兩班倒,我看這個想法很有創意。再說趙主任的身體不舒服,喬主任作為她的同事,負責照顧一下也好,那個,南松同志,你就辛苦一下,怎麼樣啊?」

如果趙春霞不是趙家的女人,或者她的家庭沒有出問題,無傷大雅的笑話想必就算是鎖寅鎮趙家的人也會開一下,但如今的情況,被魏軍這麼一安排,在場幾個人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

游龍目光游弋,在趙春霞和柳初晴身上來迴轉悠,神態垂涎甚至有些猥褻,眼珠子亂動又不知起了什麼心思。但對喬南松,他一如既往的無視甚至仇視,絲毫也不掩蓋一下。

魏軍不經意地掃了兩圈,又露出一絲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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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官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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