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途中

134、途中

()PS:欠的一章補上來了,不斷更,不抱怨,我沒有食言。

劉穎說自己是農村女孩,從小下廚做飯已經很有一手了,便將喬南松和李棟推出了廚房門,自己叮叮咚咚忙了起來。

倒了一杯茶,喬南松拿起劉穎帶來的酒,瞅著包裝盒笑道:「老白乾,好酒啊,這種天氣正好暖一下身子。」

李棟捧著茶杯望着裊娜的茶氣笑道:「我和她都是江中人,又是在一起上學的,畢業之後就來了京城,因為沒有什麼路子,我還好,好歹混了個副科,她到現在還沒定級別呢。我們那地方你知道,也就這酒還能拿得出手了。」

喬南松沉吟一下,坐在李棟旁邊的沙發上,道:「李秘書這話說的,咱們都是階級兄弟,都是一樣的。你剛才說起寧政委,我還真好久沒跟人家聯繫了,不過咱是小蝦米,人家也不會放在心上。」

李棟很詫異地道:「不會啊,我看寧政委對喬主任很關懷的,早上常委會張書記本來提議讓你下到漁水鎮當副鎮長,寧政委說你剛在人大……唔,在人大剛開始工作,說是為了你考慮先壓一壓,這讓在座的常委們都很驚訝呢。」

喬南松眉頭一跳,這瘋女人又由著自己的心思來了,她在漁陽縣人武部快兩年的時間了,別說對人事任命投反對票,就連質疑一下也沒有過,經常冷漠丟出一句「棄權」或者「沒意見」就結束了,現在居然公開反對對自己的提拔,可真有點意思。

不過寧夏的出發點喬南松也能想得到,自己剛參加工作,不管年齡還是資歷都不足以接連提拔,通過這次抓捕逃犯解救人質,寧夏肯定以為自己的出發點是進步,她這麼做,可不是為了自己考慮,這純粹是光明正大地噁心自己一下。

只是自己的確應該感謝她才是,極快地結束考察期而下放到了漁陽,兩個多月又升了半級,這已經很出格了,如果年前再被放在漁陽縣各大機關所在的漁水鎮當個實權副鎮長,無論從目前來看還是為將來打算,這對自己絕對沒有好處。

心裏這樣想着,喬南松便笑了起來,李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猶豫了一下又道:「本來魏副書記提議,張書記已經點頭贊同,嚴縣長也表示支持了,其他常委眼看也要點頭,寧政委這麼一說,這件事就擱淺了,可能,你的確應該和寧政委多聯繫聯繫,她也是為你考慮的。」

喬南松大概有些清楚這件事的性質了,這個魏軍,應該是被拍下來協助張磊工作的,目前漁陽還在市委的密切關注之下,趙家在常委已經損失了兩員大將,張磊趁機安排自己的或者不屬於趙家的人手這很正常,時機也比較成熟,在他看來,自己和寧夏有點關係,這件事如果魏軍提出來自己表示贊成,寧夏最多也只是避嫌棄權,但心裏也是同意的。趙家如今被盯得緊,只要趙立武留在常委會的人反對自己下去擔任副鎮長,那就是給寧夏點眼藥,如果趙家不敢反對,張磊向寧夏示好,又拉攏了喬南松自己,可謂一石二鳥無論怎麼算他都是賺的。

只可惜寧夏已經被自己給冒犯了,以她的小性子反對就是反對不會有什麼別的考慮,結果常委們沒來得及半數通過就被寧夏給一票否決,因此,讓李棟來探探口風,想必這還不僅僅是張磊一個人的意思。

想到這兒,喬南松遞給李棟一支煙,若有所指道:「嚴縣長的前景很好啊,張書記那邊……」

李棟笑嘻嘻道:「喬主任可能不知道,魏副書記是嚴縣長在學校時候的搭檔,但在大學和張書記是室友,王平是嚴縣長父親的學生,我姐姐當初就是看中他性子穩有原則才嫁過去的。」

喬南松沒覺著李棟這番話很意外,這些事情很快或多或少就會被人知道,他現在坦然說出來,倒是顯出這個人還有點水平。

只不過魏軍和嚴格原來是搭檔,喬南松便心知肚明了。

沒見過官場里的搭檔真的如魚得水過。

想起前兩天見到肖大龍的時候他一臉晦氣,據說是張書記檢查縣委辦的時候找了個由頭批評了他幾句,喬南松心裏一盤算,漁陽的局面,漸漸明朗了。

趙家雖然損兵折將,但根基還在,基層的人大多是趙立武親手培植出來的,在漁陽,趙家還是當之無愧的土皇帝,常委里固然趙家的聲音小了很多,但如今的常委會,過不了多久照樣會出現新的變化,趙家掌握著基層鄉鎮,有的是機會再次捲土重來。

接下來就是張磊和嚴格了,如今新來的魏軍也好,索朗也罷,甚至包括王平,這三個人就看他倆怎麼去爭取了,誰爭取到了,誰就能擁有和趙家對抗的初步實力。

在這三足之外,肖家遊盪不定,在張磊和嚴格之間左右徘徊,原本和張磊配合著從趙立武手裏取得了不部分實權部門,現在或許是分贓不均,以張磊批評肖大龍為導火線,這一次統一戰線在很短的時間內宣告破裂了。

在這一剎那,喬南松知道了自己現在需要的是什麼,三足鼎立也好,四分漁陽也罷,這都是常委會層次的人才有資格摻和的事情,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等待中積蓄力量,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投身到這些角逐中去。

而這個力量,需要的是自己的進步和在自己身邊團結的一種勢,無論怎麼說,踏踏實實安安靜靜做屬於自己的事情,這才是最要緊的,像上個月的兩件大案,自己根本沒有必要也沒有資格去火中取栗。

一念至此,喬南松心裏便定了一個主意,找機會到基層鄉鎮去干工作!

分析各方面的情況到從中領悟到自己心態的轉變,說起來話長,其實也就十幾秒鐘的時間,李棟抿了一口茶,通過熱氣注意著喬南松的臉色和眼神變化,見他稍稍錯愕之後便恍然,而後又露出一種迷茫過後堅定的眼神,心裏不知他怎麼想的,便笑着說:「喬主任的茶,唔,以前還沒喝過,好東西。」

喬南松也投桃報李,道:「這都是在京城的時候,去過幾次高處長,哦,現在該稱高部長的家裏,他不喝茶,人送的大部分都讓我卷跑了。對了,張書記應該也喝茶,等會兒走的時候我包兩份,一份你自己留着用,一份平時給張書記泡著。」

李棟一動,側過身來好奇道:「是……組織部的高平部長?」

喬南松笑道:「是啊,工作上沒什麼關係,普通朋友,有些問題比較談得來。」

李棟如釋重負,好像來時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靠着沙發笑道:「那可就多謝喬主任了,張書記不喝酒不抽煙,平時也喜歡喝點茶,我學着他喝了兩天,倒也受了影響喜歡上這種味道了。」

喬南松問起他怎麼知道高平已經升了副部長,做好菜來客廳叫兩人吃飯的劉穎笑吟吟道:「我們這次下來的時候,是去組織部轉的關係,公示欄里有公告。」

喬南松失笑,他們來漁陽也沒多久,市管幹部任前公告有九天,法定假日那兩天雖然不受理監督來電和信函,但要你上不靈(12380)的電話可以不接,反映問題的來信也可以不看,這公告還得在那張貼著讓人看,和魏軍前後腳到達漁陽的這批新幹部,自然在組織部見過公告了。

劉穎的廚藝果然不是自誇的,幾個家常菜,樣子是比不上酒店裏的花里胡哨,但口感很不錯,喬南松笑道:「李秘書有口福啊,咱倆喝酒,我去拿可樂。雖然你們這些大秘必須要酒精考驗,但咱們這是私下聚會,劉秘書就當換了口味了。」

一頓飯沒吃多久,半個來小時說笑着吃完,因為明天下鄉是黨政各領導機關的事情,張磊要到漁水鎮,分管科教文衛體的諸葛平麗也隨行,身為他們的秘書,李棟兩人要準備的東西還不少,便先告辭下去了。

這時候,喬南松才得知,李棟前幾天過的生日,現在已經正兒八經的二十八了,看上去跟自己同齡的劉穎,居然也都過了二十六歲的生日了。

對比起他們,喬南松覺著自己已經夠幸運的了,二十三歲的正科,比起還沒升正科的李棟,過幾天才解決副科的劉穎,得到的已經夠多了。

假如那兩顆子彈沒跑偏,假如自己的固執造成劫持事件的惡化,或者假如自己沒被寧夏阻止而跳進顯眼的漁水鎮當實權副鎮長……

趁著酒興,喬南松翻出筆記本幾下今天的所得,就六個字:不要急,站穩了!

將文檔發到喬燕的郵箱裏,又上遊戲陪喬燕以及得空上了遊戲、穿着一身加八加九的裝備得意洋洋四處打架的趙平安玩了半天,看看攢的遊戲幣居然不少,便跑去找了個最近處的鐵匠狠狠摁了下滑鼠左鍵,叮一聲響,世界一個提示,居然什麼幸運物都沒放把武器加十了,接着,世界上玩家一片噴,好友頻道里恭喜加鄙視的動作塗滿了屏幕。

喬南松無奈嘆道:「我忘了,前幾天趙平安要了我的賬號去加九了,娘的,裸上都能成?太扯了?」

趙平安顯然也很錯愕,因為處在組隊模式,老半天扔了個撞牆的猴子過來:「靠,你也太狠了?裸上?」

喬南松跳了起來,他可沒忘記,前世玩這破遊戲的時候,大錢沒有,一個月一百塊扔進去,重生前還沒加上去的武器,居然這麼簡單就加成功了。

喬燕玩的是輸血的角色,一身裝備早就齊全了,眼下見喬南松這麼一點居然成了,發了個親親表情笑道:「冒煙啦,平安以後打架肯定不會上他的號了。」

趙平安欲哭無淚,按捺不住妒忌的心情打電話過來道:「哥,你也太狠了,我可是把所有零花錢都扔進去了啊,爆得都想死了,你怎麼就裸上也成功呢?!」

喬南松覺著這和自己的心態很有關係,心態擺正了,不但現在心情愉快心胸豁然開朗,玩遊戲居然都加運氣值,於是裝模作樣教訓了趙平安幾句,趙平安碎碎念了一會兒,雀躍道:「這也好,我玩的這個攻擊高,但沒有群,也沒有控制技能,打群架很吃虧,決定了,以後你和我姐沒來我就上你的號去砍人,對了,你運氣這麼好,衣服什麼的自己加啊,石頭和其他的東西我想辦法,咱三個人,就不信弄不到全區最牛。」

喬南松掌控著滑鼠,看喬燕就在身邊凝神,將衣服扔進鍛造欄里,看看趙平安充的錢還有不少,買了個大石頭又一點,叮的一聲,居然有成功了,幸好這次加的是八,即便是這樣,世界也泛起又一片聲討,號稱GM出了問題。

趙平安一聲哀嘆,喬南松又買了個大石頭,等了幾個擊殺BOSS的傳聞之後又等了幾秒鐘一點,又成功了,不過這一次只有喬燕和趙平安知道,他們隨手看了喬南松角色的裝備。

這一次,趙平安可不止嫉妒了,喬南松估計他真在撞牆,一會兒吆喝又選擇性遺忘了自己的運氣糟糕,蠱惑道:「繼續加繼續加,今天怎麼的咱也全部加八才行。」

喬燕打了一行字:「好啦,第一次是幸運,第二次是運氣,第三次就是有人也想偷運氣結果失敗了,事不過三,別再浪費啦。」

喬南松笑道:「正解,慢慢來,着急只會吃虧,越着急,越吃虧。」

趙平安撇撇嘴,慫恿喬南松跟他一起去打架,喬南松道:「明天就要下鄉去,估計得幾天時間,陪陪你們,任務完了就去睡覺,不能太晚了。」

不知是今天真的運氣超級好還是真因為喬南松心情比較不錯,喬燕紫裝最後一件居然也刷了出來,給兩個陌生隊友分紅之後,趙平安便道:「好了,難得回家,我去洗個澡晚上玩個通宵,你們卿卿我我,等會兒我試試加我的裝備,先離隊了。」

找了個人跡罕至的角落,兩人並肩坐了一會兒,喬燕忽然打字道:「開心么?」

喬南松反問道:「你開心么?」

喬燕道:「你心情好,我就開心。」

這丫頭,委實太聰明了些,喬南松一笑,驀然嘆道:「什麼時候咱們才能坐在一起,就算是玩遊戲,我也希望我們用着用一根網線。」

喬燕安慰道:「快了,快了,沒有人能阻止我們的。」

喬南松呵出一口酒氣,仰面往椅子上一靠,是啊,的確很快了。

第二天一大早,漁陽縣的幹部就忙碌了起來,還在飄的雪花沒有擋住領導們的腳步,在縣委電視台的一組攝像組的密切關注下,第一撥出發的縣委副書記魏軍組,乘着一輛中型客車出了縣委大門,迎著紛紛揚揚的雪往南邊的鎖寅鎮而去。

一輛車上坐了十六個人,穿着黑色大衣的魏軍坐在車中央,旁邊是他的秘書,後面坐着中山裝外麵包了一件呢子大衣的遊子善,遊子善旁邊坐着一個年輕男人,眼珠在車廂里亂轉,不時落在趙春霞身上,那就是遊子善的兒子,縣政府里沒有跑腿覺悟的跑腿游龍。

魏軍談性很濃,和笑呵呵的遊子善聊了幾句瑞雪兆豐年,轉頭放大了聲音道:「出發前張書記特意叮囑過我,這次調研的目的是了解基層幹部的工作和基層民主建設的方方面面,所以我點名要了人大的幾位同志,呵呵,大雪天的,同志們不埋怨我這個害得大夥兒沒法守辦公室的罪魁禍首?」

以縣委和縣政府的幾個人為主,在座的都笑着感謝了魏副書記給自己這次機會,人大科教文衛工委會的副主任,叫蔣友南,笑着湊趣道:「魏書記以身作則嚴於律己,您都不怕這點小雪帶來的不便,我們就更有勁頭了,這次一定會保質保量完成魏書記交代的任務。」

遊子善笑眯眯道:「漁陽雖然是我的老家,但這還是第一次認真下去看看,剛開始還以為魏書記只是體貼我這把老骨頭呢,現在看魏書記的精神頭,我這才明白原來魏書記還從工作上考慮,哎呀,這幅擔子可不輕哪。」

魏軍眼裏閃過些微不快,這個遊子善倚老賣老,難怪一輩子沒什麼奔頭呢,你這叫什麼話?

游龍盯着趙春霞多看了兩眼,吞下一口口水道:「爸,怕什麼嘛,有擔子才好呢,像我,一個小小的辦事員,就算有心挑擔子,還沒那機會呢。」

魏軍早就明白遊子善非要帶着游龍參加這次調研是出於很肆無忌憚的私心考慮了,聞言更是不悅,哼一聲轉過頭去。

游龍偏偏是個不知趣的,趁勢大聲道:「魏書記,您要有什麼吩咐儘管說,我保准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咳,那個誰,你,幹什麼呢?」遊子善雖然也是個沒腦子的,但好歹也當過領導,一聽兒子這話太冒失,狠狠捅了他一下,轉眼看見最後一排有人閉着眼睛似乎在睡覺,細看之下發現竟是辦公室主任喬南松,心裏一喜暗道捅出個不知趣的,兒子這句話的冒失就算被掩蓋過去了,於是乾咳一聲,又拍著靠椅大聲道。

趙春霞滿懷心事,家事已經讓她焦頭爛額了,偏偏這個游龍還色膽包天盯着自己不放,轉過頭假作不舒服閉目養神,被遊子善這麼一喊,敏感的神經登時反應過來,急忙睜眼一看,先看見游龍那雙三角眼,然後才看到遊子善目視的地方。

「哦,魏書記,這是我們辦公室的喬南松主任,年輕人嘛,可能晚上玩的有點過火,偷空休息一會兒。」魏軍也被遊子善大驚小怪的喊聲叫轉過了頭,看看喬南松不認識,扭頭低聲問秘書,遊子善假作維護解釋了一下,回頭站了起來義正詞嚴責備道,「喬主任,這次調研很重要,你不要當兒戲!」

游龍陰陽怪氣道:「喲,好年輕啊,這個什麼什麼主任,該不會是……」

魏軍瞥了一眼遊子善,古怪一笑轉過頭去,閉着眼睛不說話了。

喬南松正沉思張磊這個人,李棟的口述,加上以前見過的幾次面,他大概對這個人有了些了解,有些城府,也有點機關幹部慣有的故作神秘,但政治手腕很生硬。

就簡單來,昨天早上的常委會,魏軍提議自己下去當副鎮長,如果是一個政治素養很高的一把手,他絕不會在提議之後馬上自己表態。讓別人先說,自己就算不熟悉一件事,也該不動聲色漸漸摸出點門道然後看看其他常委的態度再攤出自己的底牌,更何況喬南松的事情,雖然摻雜了一個寧夏,但張磊畢竟是書記,有一票否決權的書記,他先於其他常委表露出自己的態度,這首先是對常委會不能掌控的表現,其次就是個人政治素養不到家甚至不及格的外顯,假如他不是一把手,被擠出常委會也是遲早的事情。

再然後,喬南松便真有些想眯着眼睛休息了,這次下鄉,自己被趙派的人冷遇是顯而易見的,他正考慮什麼事情自己該說話什麼事情該沉默,就被遊子善一句話打斷了思維。

「游副主任,前面有道坎。」沒理會遊子善話里的惡毒,喬南松偏頭從頭髮擦出一點縫隙的窗戶上往外看了一眼,一笑好意提醒道。

遊子善一愣,車子忽然一跳,頓時立足不穩撲通一聲摔倒在車椅上,胳膊肘正擊中游龍的眼角,這小子也孬,啊地一聲叫了出來,等另外幾個人手忙腳亂將遊子善扶端正,游龍跳起來怒道:「你,你怎麼不早說?存心的是不?要不是……」

「又有一道坎了。」喬南松往外又瞥了一眼再次提醒。

游龍急忙往椅子上一坐,雙手抓着前排的靠背,等了好一陣子卻不見有跳動,這才反應過來上了當,若不是黑著臉的遊子善扯他一把,嘴裏不知道要罵出什麼不乾不淨的話來。

魏軍的秘書跟了他好幾年了,眼見閉着眼睛安然閑坐的魏軍嘴唇一翹露出一絲好笑,扭過頭認真瞧了同樣微微翹起嘴角含笑的喬南松一眼,又看看面目不善的遊子善,將目光投到腳下的車板上,借勢隱藏起自己的好笑來。

魏軍鋥亮的皮鞋一轉,輕輕碰了秘書一下,秘書愕然斜著目光一看,根本沒發現魏軍有什麼表示性的動作,愕然之後心裏一陣激動,這可是魏副書記這幾年來第一次不著痕迹地提醒自己注意影響呢。

假裝回頭詢問趙春霞目的地快到了沒,秘書斜眼瞄了喬南松一眼,不管人家看沒看見,自己的感激到了就好。

「你這個人吶,就是坐不住,該向喬主任好好學學,你看他就穩如泰山。」魏軍睜開眼責備了秘書一局,回頭向車裏的人笑道,「我看咱們這位小喬主任哪,是能掐會算知道這輛車會平安到達目的地的,說實話,大雪天趕路,我這心裏還七上八下的呢。」

喬南松笑道:「魏書記可太抬舉我了,我這哪兒是穩如泰山哪,上車之前心裏還忐忑呢,上來一看,魏書記如坐中軍帳,就像咱們這艘船的掌舵人一樣,心裏頓時就安穩了,有您掌著咱們這艘船上的舵,外面這點小雪算什麼呢。」

假如沒有這輛車,喬南松這句話就很犯忌諱了,漁陽的舵主,名義上只有張磊一個人。但他特意點出「這輛車」和「像這艘船」兩個詞,意義就狹窄多了,更討好了魏軍顯示了他的主導地位對遊子善父子倆剛才的舉動含沙射影,不算太高明,但也不出格。

況且,「這艘船」的「掌舵人」,既不犯張磊忌諱,又隱隱符合魏軍掌著縣委分工里一大塊工作這張舵,魏軍聽了也很舒服。

哈哈一笑,魏軍點了點指頭,道:「你這個喬主任啊,不過這句話可不嚴謹哪,咱們漁陽的工作,掌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張書記,我們這次調研,就是在張書記的指示下開展的。以張書記的胸懷,這些話自然沒什麼,但要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少不了要產生誤會。」

喬南松笑着點點頭,道:「是我疏忽了,感謝魏書記的批評,以後說話,一定先考慮清楚再說。」

遊子善悶哼一聲,牙根咬地吱嘎嘎作響,怒視了眼睛裏透出不解神色的游龍一眼,耷拉着腦袋裝死去了。

車裏的人很識趣,至少當前很識趣,魏軍已經為喬南松那句話定了調了,也就是說魏軍已經表示喬南松剛才那句話確確實實只是指這輛車,難道還要有人對魏副書記的話表示質疑么?

當然,魏軍為喬南松收拾一句話的尾巴,只是對他替自己打擊遊子善和游龍的行為表示讚賞並且對遊子善在陪同自己下鄉調研的這幾天提出警告,並不代表其他意思。

至於果真有沒有其他意思,每個人心裏自然有自己的數,便不足為外人道也。

「魏書記,前面就到鎖寅鎮了好像是鎮里的領導在前面迎接。」車裏沉默了一會兒,趙春霞對游龍的無恥嘴臉實在沒有辦法,起身竟走到喬南松身邊坐下,喬南松皺皺眉頭也沒表示反對,對游龍的陰狠目光視而不見,閉着眼睛又休息了一會兒,司機放滿了車速頭也不回彙報道。

魏軍短暫猶豫了一下,道:「讓後面的小車過去通知一下,都去鎮政府,大冷天的,站在公路上算怎麼回事?!」

司機打了一下方向燈,跟在後面的小車成精似的會意,在大車經過鎮路口之後停了下來,不片刻,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鎖寅鎮領導上了自己的車子,一路閃著燈往鎮中心而來。

車子在位於鎖寅鎮正中心的鎮政府大院裏停了下來,車門一開,冷氣撲面而入,遊子善禁不住打了幾個冷顫,喬南松卻覺神清氣爽,推了推精神不振的趙春霞:「趙主任,該下車了。」

趙春霞向門口半弓著腰向車裏探望的一行人瞄了一眼,輕輕嘆出一口氣,眼眸里閃過複雜而失望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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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官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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