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榻而眠
周燕一秒換了臉,迎上去:「你怎麼回來了?」
「和別人倒換了下工的日子,」夏守正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夏守正是個五大三粗的黑漢子,光看臉,也和石亦清沾不上邊,以前他們跟石亦清說,之所以他姓石不姓夏,是因為有高人算命,這樣保平安。
但其實石亦清自己早就有所懷疑了。
「沒事,能有什麼事,是老大想開了,這不跟著媳婦一塊過來說說話。」
一邊說,周燕使了眼色,石亦清不願看她,但也不想給夏守正添堵,便道:「是,爹爹,以前是我虧待了洛枝,以後不會了。」
夏守正聽聞連說三個好字,拍了拍石亦清的肩膀,他常年在縣城做工,一個月不過回家一次,對石亦清的處境並不清楚,還以為周燕對他多好呢。
說了幾句話,洛枝拉著石亦清回了房,一臉鄭重道:「我覺得咱們不能就這麼搬出去。」
「怎麼了?」石亦清拿出新曬的被褥,問道。
「你不覺得你娘……不對,周燕態度不正常嗎?咱們捋一捋啊,首先,你不是她親生的,其次這些年對你百般刁難,最後她還要下毒害你,按理說,哪怕是撿回來的,不想要了,也可以讓你搬出,或是在小時候就故意讓你走丟,斷不可能突然就要殺你吧。」
洛枝坐在板凳上,掰著手指頭說著,看起來分外乖巧。
石亦清心下柔軟,語氣也溫三分:「我也想過,她的作為更像是,有不得不將我養大的理由,現在這理由又沒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肯定和你身世有關,我覺得咱們先別走了。」
「可是這裡太苦了,我不想連累你受委屈。」
石亦清坐在她對面認真道。
洛枝卻狡黠一笑:「你傻啊,現在是她求著咱們別走,要求可不是任由咱們提。」
石亦清一想也確是這個理,回憶起剛剛周燕的嘴臉,心裡最後一絲失落也消失殆盡,『娘親』絕不該是她那樣子的。
入夜,主屋。
夏守正平躺在床上,吃飯時喝了兩口酒,現下酒氣衝天,周燕見他迷糊,湊過去道:「你最近有沒有見過那個人?」
「哪個?」夏守正閉著眼,沒轉過彎來。
「就是石亦清……那個人,你見過沒?他是不是框咱們的?」
周燕著急又推了他一把。
夏守正清醒幾分:「沒有,上次見還是他來送銀子,已經有個小半年了吧,你問這做什麼?」
「還能為什麼,當年要不是他許下好處,咱家何至於再添一張嘴弄的這麼困難,我說,要是他騙了咱們,這些年可找誰算去!」
許是剛才的怨懟還沒消化,周燕語氣里全是抱怨。
夏守正一拍床幫坐了起來,盯著她:「你這是什麼混賬話?當初要不是他,咱們連命都沒了,別說是給了銀錢,就是沒有好處,咱們也合該好好養著石亦清,不然豈不是忘恩負義之徒?!」
「是是是,」周燕怕他氣著,暗自翻了個白眼,「我不就是嘴上一說嘛。」
「哼,總之,這種話以後別再讓我聽見,睡覺!」
說完,夏守正蒙頭便睡,周燕暗罵他木頭一根,沒多時也睡過去了,呼嚕聲比他還響。
另一頭,石亦清此刻滿頭大汗,又是拖地又是鋪床,忙的很,洛枝盤腿坐在床上,有點不好意思:「這屋裡涼,你睡地上別再著涼,你本就吃的少,脾胃虛,再凍著就不好了。」
石亦清很想告訴她,他身子好的很,行的不能再行,但怕唐突了她,便只能無奈一笑:「沒事,我常年打獵,雖說吃的不多,但身子強壯的很。」
「好吧。」洛枝點點頭,將新曬的被子蓋在身上。
石亦清的屋子是用大柴房改的,只有一張小床,所以想兩人睡也不可能,除非倆人貼一塊。
他做不到,洛枝更做不到,於是石亦清只能打地鋪了。
燭火熄滅,屋子頓時暗下來,只余月光透過不大的小窗子,傾灑進來。
緊繃了一天的洛枝放鬆下來,不由得想起了她在現代的親朋好友,帶著酸澀與不舍,進了夢鄉。
石亦清就沒這麼好命了。
兩個時辰后,他看著胸膛上的腿,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誰能想到,洛枝看起來嬌小,睡相卻差的很,此刻她身子在床上,腿卻垂下來,正踩在石亦清的胸口。
他只好起身將人扶正,掖好被角,想著將地鋪往外拉一拉可又怕她滾下來,只好作罷。
果然,沒出半個時辰,咕咚一聲,喜從天降,洛枝一頭扎進了石亦清的懷裡,就這樣都沒醒。
細軟的髮絲調皮的落進了他的胸膛,洛枝肌膚細膩白嫩,簡直不像村裡的丫頭,更像富家小姐,此時就緊緊貼著他的手臂,讓他在涼夜感到滾燙灼熱。
許久,他輕輕嘆氣,連人帶被抱起,放到了床上,自己則躺在床邊,充當護欄,以防她再掉下去。
躺著躺著就也睡了過去。
清晨,洛枝睜眼就見放大數倍的俊臉,懵了一瞬而後放聲尖叫:「啊——」
石亦清猛地驚醒,下意識伸手攬住她:「怎麼了?」
洛枝上輩子別說跟男人睡一塊了,連男人手都沒拉過,此時從脖子紅到臉,囁嚅著:「怎麼……怎麼你也在床上啊……」
石亦清也紅了耳朵尖,咳嗽一聲,坦蕩道:「昨夜你幾次從床上滾下來,我怕摔著你,就想躺外邊護著,誰知也睡了過去。」
「這樣……這樣啊……」
氣氛莫名有點曖昧又有點尷尬,石亦清整了整衣裳,說道:「我先出去打獵了。」
洛枝先是魂不守舍地點點頭,隨後意識到:打獵?麻辣兔頭!香酥豬腳!
然後一把拽住石亦清的衣角:「你等等,你能不能給我打只兔子回來?我,我給你做好吃的。」
「還有,你見沒見過這種東西。」說著她下了床,怕耽誤時間,便用水在桌子上畫出一種植物。
石亦清看了看,笑道:「這不就是兩花草嘛,山後頭哪哪都是。」
洛枝大喜:「那你也幫我采點回來可以嗎?」
「好,還要別的嗎?」
「你看著來吧!多的我有法子賣錢。」
一提吃,洛枝眼睛都亮了,當即睡意全無,幹勁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