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顧執進教室前剛抽了根煙，身上有股煙草味還沒散掉，從姜燦旁邊經過姜燦心煩氣亂。

十點鐘以後七班的學生才全部到教室，張老師第1件事就是讓姜燦上台做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姜燦，燦爛的爛，」嗯，姜燦很爛，她自己也這麼認為。

台下的人聽見姜燦的自我介紹鬨笑起來，張老師為了緩解尷尬讓姜燦多說兩句，說說哪個學校來的，為什麼會來到二中，想考哪所大學。

「二十三中，借讀，家裏蹲。」姜燦顯然不想成為緩解氣氛的那個人，台下的鬨笑聲更大。

有人竊竊私語「二十三中在哪?我怎麼沒聽過?」

「什麼農村高中的?也能到二中借讀?」

「找關係進來的吧?這種人多的是。」

姜燦確實不知道想上哪個大學，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是光明還是黑暗。她抬起嗓門嗯了一聲，默認了自己確實走後門進來的，姜燦不想以後這些要同窗一年的人在背後默默地說壞話臆想自己怎麼樣走後門進了二中。

她當着所有人的面坦然的承認幾天以後風言風語就會過去。有些事情越避諱流言就越傳越大，姜燦沒什麼好心虛的。

接下來張老師按照上一次期末考的分數給其他同學排了座位，姜燦高二的期末考成績中等，總之出乎了自己的預料，同桌是個戴眼鏡的女孩兒，厚重的平劉海，黑色的眼鏡框壓在有雀斑的臉上顯得很沉悶，姜燦沖她笑了一下，女孩迅速低下頭去沒有說話，顯然不想和姜燦這種人有什麼瓜葛。

姜燦也沒熱臉貼冷屁股，她沒想在這兒和別人交朋友，也做不來低聲下氣這事兒。

下課後姜燦背起書包就要出門，一個女生從前排的位置扭身跑到姜燦身邊。

「姜燦真的是你呀，你剛進來的時候我在補作業沒在意看，以為我認錯了呢。」

姜燦愣神，上下掃了她一眼，面前的女孩眉目清秀，未施粉黛的臉上唇紅齒白，小家碧玉的形象，但姜燦一時半會兒真沒想出來她是誰。

女孩看出了姜燦眼中的疑惑，「你不記得我啦?我是江棲呀，初中同學，但是我初三就轉走了，你不記得也沒事。」江棲撩了一下耳後的頭髮不在意的笑了笑。

姜燦想起來了，那會她上的初中是私立高中，大家是只會學習刷題的機器，姜燦不明白初中生為什麼要這麼累。

姜燦沉默寡言，沒有人願意和她做朋友，江棲是她來這所學校一個星期第一個和她說話的人，她從書包拿出糖伸手遞給姜燦說「你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

「不過我也不開心。」

當時的姜燦並沒有接過她的糖，而是說了一句「不是。」

當時的江棲並沒有明白姜燦是什麼意思，包括姜燦自己也不明白，但這是她下意識的動作，等後悔時已經晚了。

姜燦對着江棲扯出了一個友好的微笑「你怎麼在這兒?」說完以後覺得有些不妥，又補了一句「你在二中上學?」話后姜燦覺得自己是明知故問。

「對呀，我中考失利沒考上一中，不過二中也挺好的，沒有一中競爭壓力大。」

聽聽，人家中考失利才上的二中，自己卻是走後門進來的，姜燦覺得有些好笑，是不是好學生講話都是這樣謙虛。

江棲見姜燦沒有說話，繼續道「初三那年我家裏出了些變故，轉到了七中，和私立的同學也就沒聯繫了。」

姜燦沒有問是什麼變故，客套的說了兩句。

「對了姜燦，你高中怎麼會考到二十三中?那個學校……」

姜燦知道江棲想說什麼，她打斷「那時候不思進取，在二十三中混了兩年，現在想從良，好好學習，砸鍋賣鐵進了二中。」姜燦說的半真半假。

「這樣啊……」「一會要一起回家嘛?我記得我們家好像是同一個方向?」

姜燦搖了搖頭，「不用，我在對面租的房子，過了馬路就到。」

江棲知道對面是高檔的小區公寓，沒再繼續追問。

「那一起下樓吧。」江棲說完回頭拿了書包，挽著姜燦的手向門口走去。

姜燦反感別人碰自己，初中的時候推開了江棲的好意，但現在不能，她得有自知之明。

她這樣的爛人，誰和她做朋友，都是她高攀了。

姜燦下樓梯的時候又遇到了顧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顧執身上的憂鬱氣息很重，靠近他的人可能多少會被傳染。

後面耳朵上夾了根煙的胖子推了姜燦一下從她身邊擠過「不好意思讓讓讓讓，哎執哥你又不等我！」

姜燦毫無防備，一個亮槍差點摔下樓梯，江棲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姜燦。

「哎姜燦你沒事兒吧。」江棲關切地問。

「沒事，謝謝」姜燦皺了一下眉。

「前面走的那個是顧執，剛才推到你的是佘凱。你別理他們，反正他們也不會道歉。」江棲向姜燦解釋。

「什麼意思?」姜燦問。

「二中一直都是顧執的地盤，平時見了他，大家都繞的遠遠的，他爸是教育局局長的，出了什麼事兒校長老師也賣他個面子，也不會追究。學校要添置個什麼器材也要從他爸手底下籤字。」江棲壓低了聲音，她比姜燦矮了半個頭踮起腳在姜燦的耳邊說。

「二中就沒有比顧執厲害的?」姜燦噗嗤笑了一聲。

「有顧執在也沒有人敢上趕着出風頭，以前有上門挑釁顧執的，不是進了醫院就是被顧執折磨的半死不活苟延殘喘，高中三年就算完了。聽說外面職高和街頭的混混也得給顧執三分面子。這些也是我道聽途說，不能全部當真的。」

姜燦對八卦不太感興趣也不喜歡背後議論別人，尤其是與她無關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姜燦是剛來的不了解情況江棲也不會多說，姜燦嗯了一聲就和江棲出了校門分道揚鑣。

二中歷來的規矩是報到第一天下午放假，尤其是高三的學生，從明天開始高考倒計時，住校的學生去食堂吃完飯就可以回教室看書或者回寢室補覺，還沒有正式開學，學校管的比較松。有些人堂而皇之的拉着狐朋狗友去校外鬼混。不住校的同學就各回各家。

姜燦到家趴在陽台上抽了根煙，忍了一個上午，還挺過癮。

中午簡單的吃了點速食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再醒來是晚上6點，打開手機看見微信有提示消息，兩條新聞，還有一條是林致言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