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的天賦與才華都在

「邢先生想讓您來做他的助理。」

方木槿差點腳下不穩，摔倒在格萊迪亞光滑地大理石地面上。

按照之前的隻言片語反推，邢子衍和她之間一定有過種種故事，不然孩子怎麼跳出來的？要她現在去邢子衍身邊做助理，怎麼想都覺得充滿了尷尬與曖昧。

方木槿不禁打了個寒顫，雖然邢子衍長得好看可以下飯，但還是危險又充滿著不確定性。

她佝僂著身子跟在陳管家的身後進到邢子衍的辦公室，她一瞧這不就是邢子衍那天綁她來的地方嘛。

現在辦公室一旁休息的沙發上端坐着她的好閨蜜，宋嘉思。

「木槿？」宋嘉思很意外能在這裏看到方木槿。

方木槿只能尷尬地抬手向宋嘉思擺了擺。

改姓邢的糖糖正坐在邢子衍的辦公桌上，穿着系著粉嫩蝴蝶結涼鞋的小腳丫懸在辦公晃蕩。

若是旁人看了怕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這小丫頭居然坐在了暴躁易怒的邢子衍的辦公桌上，那雖然容貌俊美但依舊阻擋他散發出來兇惡氣息的邢子衍，可是能把小丫頭從樓上丟出去。

但糖糖是邢子衍的女兒，在面對女兒時的邢子衍的容忍是無限度的。

「方姨？」

現在再聽這聲姨就有些微妙了，方木槿扯著嘴角也扯不出來一個笑容來，表情難看。

「你幹嘛做那麼丑的鬼臉？」

這臭丫頭這時候還要挖苦一下她。

「我還以為你忘了我了。」方木槿說得委屈。

「我昨天晚上還和媽媽說要不回家陪你睡，哼。」方木槿不知道她的關心，讓糖糖不滿。

「那你倒是回來啊。」

邢子衍不在辦公室內，她也就毫無顧忌地像往常一樣與糖糖嗆聲。

「媽媽不讓嘛！你怪我做什麼！」

糖糖心裏方木槿還是那個親密的人，說出的話也是直爽，可這是把鍋往旁邊端坐着的人身上甩了，宋嘉思不免臉色鐵青。

「我想晚上天黑怪危險的……」宋嘉思回復。

「好了不用解釋了。」方木槿抬手壓下去打算站起來的宋嘉思。

更多的虛假解釋只會讓她在方木槿心裏摯友的形象崩塌地更加徹底。

邢子衍走路帶風，踏進辦公室來。

「爸爸——」糖糖改口得快，笑得一雙大眼睛在臉盤上消失不見，伸手要邢子衍的擁抱。

邢子衍抱孩子的動作只在一夜裏就變得熟練起來，也不知道糖糖是黏了他多久給磨鍊出來的，他一手抱起糖糖，一手把手中拿着的文件夾甩給了方木槿。

「自己看。」邢子衍提醒她。

方木槿只能按他說的打開文件夾，放大加粗的數字在兩張表格上出現。

99%！

那是邢子衍與糖糖基因匹配度。

糖糖真的是邢子衍的女兒，作為孩子的父親他當然知道自己和哪個女人發生過關係，她想起邢子衍面對宋嘉思時那副嘲弄的樣子，那莫非……

方木槿所有的猜測與懷疑都是真的？她心情不免變得壓抑，呼吸都加重了。

再看向糖糖與一旁的宋嘉思，心情複雜。

這四年裏莫非她一直生活在這樣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下，心裏的那潭水攪開了。

怨是有的，可卻恨不起來，宋嘉思對她的照顧又不是假的。

「看明白了？」邢子衍的笑容帶着嘲弄，怕她傻乎乎地看不懂。

方木槿沒了心情與他計較，上下擺動點下的頭也是那麼鄭重其事，像是畫上了一個休止又是起始的符號。

「很好。」邢子衍又問：「知道你的工作是什麼了嗎？」

邢子衍不肯讓她停歇，似是一直在推着她前進，她只能應下接下來的任務：「邢先生的助理。」

「等等！」宋嘉思坐不住了，站起來問：「木槿不是珠寶設計師嗎？怎麼會做子衍的助理呢？」

宋嘉思的改口建立在欺騙與謊言之上，這親密的稱呼就變得讓人難以接受了，邢子衍眉頭可見地皺了起來。

「是我安排的，有問題嗎？」

邢子衍的質問還沒有得到回復，小丫頭甜膩膩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那是不是我還可以經常和方姨見面了？」

對於糖糖來說這當然是個喜事，小孩子性子直喜歡討厭都放在了明面上，可對於宋嘉思就不是了。

「木槿你也願意嗎？」宋嘉思勸說：「你不是一直想成為珠寶設計師嗎？」

宋嘉思現在巴不得方木槿離開這裏，把她冒名頂替的最大線索給支走。

「嗯，畢竟我還要生活，邢先生給的薪資很高。」

「可是……」宋嘉思只能妥協了。

「媽媽，你不想讓方姨留下來嗎？」

糖糖是個聰明的小傢伙，她能感覺到宋嘉思糾結背後的原因，然而她還是個快言快語的。

邢子衍發出意味不明的氣聲，不知道是在嘲諷還是覺得糖糖可愛。

「沒有沒有。」宋嘉思為了擺脫嫌疑連忙否認。

「把未來星大賽的資料給她，讓她去辦。」邢子衍很快就給方木槿下達了工作任務。

方木槿作為嚮往珠寶設計師一職的人當然知道通往行業頂層的捷徑——未來星大賽，她培養了服裝、珠寶、景觀等多種設計行業的新星，剛才邢子衍說什麼來着，要把這樣重要的賽事交給她？

陳管家把厚厚一摞地文件放在方木槿的雙臂上時，她感覺這些紙張比鐵錠還要重得多。

「方小姐有什麼不記得的事情都可以問我？」

方木槿聽出了他話中隱含的東西，便把自己的猜想問出口：「以前，是不是這些事情就是交給我的？」

「沒錯。」

為了證實她的話，陳管家拿走了最上面的文件夾，熟練地翻到某一頁。

——第一屆未來星大賽金獎得主：方木槿。

四年前，出院后的方木槿有那麼一陣像無頭蒼蠅一樣整天在城市裏兜兜轉轉，除了一個名字，她什麼都沒有，沒有目標，沒有生活。

救了她、收留她的宋嘉思一樣貧窮，甚至不能給予她一張回到蒲城來尋找她身份的機票，而且她們的家中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還在襁褓里的糖糖就對亮晶晶的東西尤其感興趣，那天它扯著路過的女士的手鏈不鬆手，不知道還在喝奶的孩子哪裏來的那麼大氣力。

「我給你畫一個好不好？」

窮人自有窮人法，方木槿就用中性筆在糖糖肉乎乎的手臂上畫了一條精美的手鏈。

在她落筆的那一刻似乎如有神助，筆順流暢而手鏈的構想似乎早就存在了腦海中，最終成品的精細成都已經超越了哄小孩子程度。

「木槿，你是不是之前就是珠寶設計師啊？」

「可能吧。」

第一屆未來星金獎作品是一朵鎏金木槿花，花蕊上鑲嵌著鑽石，方木槿的指尖輕輕掃過文件上打印出來的設計圖。

就算失去記憶她的DNA裏面還記得她的夢想，她的才能和天賦永遠不會被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