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交心
「夫人聽完之後你有什麼想問的嗎？」沈大人心知這件事一直都虧欠夫人。
沈夫人眼淚婆娑，靠在沈大人的肩膀：「同是女人，我真為崔玉不值。」
沈浩目光沉沉的道：「寧文一直都是有野心的人，我得了狀元之位，他一直耿耿於懷，私底下對沈氏家族動了手腳，我被迫回了蘇州。」
能想象到當年意氣風發，想要成就一番豐功偉績的沈浩，是如何在現實打擊下回了蘇州老家：「但你不是被寧文所迫，而是時局所迫，你的選擇是對的。」
當年太子之亂朝廷的動蕩，漸漸的傳到蘇州時已經是大局已定，沈浩甚至慶幸當年的抽身而去。
「寧文一直悶聲不響，其實太子的事跟他脫不了干係，我自問聰明，也要敬他有謀略。」
「說了這麼多，夫君你要把沈兼送到哪？」沈夫人擔憂道「他雖然穩重聰穎，但也不過剛剛及冠。」
沈大人嘆：「他和他爹的脾氣簡直是一模一樣，偏執睿智，今天當我看到他看瀾兒的眼神時，我突然有些慌亂，如果沈兼喜歡瀾兒，她會不會是第二個崔玉。」
「瀾兒和沈兼？」沈夫人震驚的站起來，臉色蒼白的看著沈浩「怎麼回事？」
「夫人莫慌。」沈浩扶著沈夫人坐下「也許是我多慮了，兼兒最近和瀾兒走的近，我瞧著兼兒的態度竟像是對待心愛之人，但仔細想來，也可以是兄妹之情。」
沈夫人緩緩心神：「瀾兒我是看不出，兼兒不像是會違背人倫的人，他會不會想起來？」
這可不一定，沈大人心裡嘀咕了一句，以他對寧文的了解，他這種性情的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可能是我多心了，兼兒腦部受到打擊，大夫說可能一輩子都記不起來六歲之前的事。」沈大人笑道「我之所以今日全都說了，也是因為今年兼兒要去參加科舉，為夫想和夫人商量兼兒的前程。」
「聽說他文韜武略無一不精，這個年紀便參加科舉，榜首都是有可能去爭一爭的吧。」
「人無完人，我一直藏著沈兼，一方面是為的不讓沈兼早早的暴露在寧文面前，一方面是希望等時候到了把真相告訴他，看他的選擇。」
沈夫人嘆氣：「你的初衷是好的，只是我們到底是虧待了他，以他現在的性情，他一定選擇報仇。」
沈大人沉默了半晌：「崔玉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甚至有私心利用沈兼去報復寧文，現在想想何嘗不是傷害崔玉。」
「逝者已逝，沈兼想報仇還是想原諒，都交給他自己判斷吧。」沈夫人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
沈大人點頭，看著夫人仍然年輕的臉，嘆道：「我都老了。」
沈夫人笑起來：「都說回憶往事的人都是快要老了，果不其然。」
「嘉兒還很年輕，一如當年。」沈浩稱呼沈夫人的閨名，摸著她細白的皮膚。
沈夫人難得的柔順，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你當年可有喜歡過崔玉？」
能問出這個問題想來也是憋了很久，沈浩摟著沈夫人笑道：「年少輕狂時候的知己，若說有點什麼，也來不及有，我一直以為她是個男的。」
沈夫人噗嗤笑起來：「男子女子都分不出來？」
沈大人窘迫的笑了：「都是糙漢子，只以為比尋常男子瘦弱，崔玉比一般女子身量高，去雲山書院也是為了不盲婚啞嫁，看看未婚夫的品行如何。」
沈夫人當然不能跟死人比，至少沈浩娶了她：「那我好看還是崔玉好看？」
沈浩笑起來：「崔玉英姿颯爽，夫人是秀外慧中活潑可人。」
沈夫人不滿意：「說來說去，我就沒什麼特別之處。」
「夫人哪裡都特別！」沈浩趕緊道「當年為夫對夫人可是一見鍾情，自此魂牽夢繞，用了點小手段才娶了夫人。」
沈夫人以前還猜測是不是因為沈浩在外面有個庶子才讓她高嫁進來，畢竟百里家族並不是大家族，只是船運起家，買了官職做。
「我還以為是因為沈兼。」沈夫人唏噓不已。
「當年，蘇州遊船，百里的遊船浩浩蕩蕩，你坐在燈火通明的船上，巧笑嫣然，自此再也忘不掉你的臉。」沈浩每每回憶起當年的場景都不禁感慨，時光飛逝，他們孩子都這麼大了。
沈夫人想起那日，她坐在水中央，岸上擁擠的人潮里竟然有個中意他的男子，而這個男子日後便是她的夫君。「如果那時候我也看到了你就好了。」
「你看到我了。」沈大人笑道「我當年差點掉進水裡，你提醒了我，你的聲音悅耳動聽，我聽的入神，還是掉進去了。」
沈夫人驚訝：「天，我記得，原來是你，百里家族以百里月最美，我當時以為你又是個驚嘆百里月的書獃子，沒想到竟然為了我？」
「我只看到了最美的百里嘉。」
「若我知道，當年定要好好的炫耀炫耀，每年遊船只有她百里月最出彩。」
「夫人爭強好勝的性子原來從小有之。」沈大人故意笑她。
沈夫人哼了一聲：「自你認識我起，哪一樣輸給百里月了。」
沈大人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百里月是誰：「百里月是誰？」
「你連百里月都不記得了？」沈夫人坐直了身子，沒忍住噗嗤笑起來「你來百里家走動的時候，她沒少在你面前獻殷勤，知道你想選我的時候，她也沒少給我使絆子，不過這些內宅的事兒，你們男人知道的也少，不過是爭風吃醋罷了。」
「都怪為夫沒有照顧好你，早知道一早就娶了你。」沈浩摟著夫人嘆道。
當年百里月使了小伎倆讓她誤以為沈浩要娶的人是她，百里家著實難過了很久，差點為了成全他們放棄了這段姻緣，但後來仔細想想，到底是相信和沈浩的心有靈犀，這才成就的一番姻緣。
這麼都不必再提，他們現在過的很好就足夠了。
「那就便宜你了。」沈夫人甜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