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清算（1）
乘著飛車，在四頭純白神牛的奮力賓士下，急速而走的青冥聖主回過頭去，透過飛車車簾，遠望協律學城的方向。
雖然，如今他已奔逃出起碼數百里。
但，學城之中，法網燃起的人道之光，依然清晰可見。
「我就知道……」青冥聖主面露譏諷：「定會做出這等蠢事！」
「以人道祈願之力對抗墨家之鬼？」
「這是找死啊！」
「墨家之鬼被稱作『鬼』，便真的是鬼嗎？」青冥聖主冷笑起來。
別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那腦子長出來是幹嘛的？
鯨魚是魚嗎？奇蝦是蝦嗎？
都不是啊！
只是別人這麼叫而已。
墨家的鬼，也是如此。
祂被稱為『鬼』，只是因為墨家的聖人們，叫祂為『鬼』而已。
實際上，那哪裡是什麼『鬼』？
祂是墨家聖人的道與理中孕育，從人道中誕生的道與理之神！
祂是災劫，也是洪流！
是噩夢，也是希望！
人道祈願之力，於祂而言，根本就是大補之物！
尤其是，那玄國法網，早已經被怨氣和血淚所侵蝕。
那就更是等於將一堆乾柴，丟進一個正在燃燒的烘爐中。
……………………………………
學城廣場上，宇文卿與六尊法家大德，全力催動著玄國法網，燃燒玄國氣運，不惜一切發動著玄國的底牌——破山伐廟。
千年以來，大燕玄國的律令所沉澱的威嚴，法令所塑造的秩序，在源源不斷的人道祈願之力灌注下，化作牢籠，成為樊籬。
在理論上，只要法網不破，人道不衰。
任你神通廣大，氣血如海，也要被鎮壓。
然而……
那一條條律令，化成枷鎖，落到那怪物身上，卻是泥沉大海。
非但沒有鎮壓住那怪物，反倒是讓其身上的火焰，燃燒的更加熾烈。
也讓它的體型，越來越大。
直到此刻，宇文卿才終於覺察出不妙。
他抬頭望向蒼穹，玄國經營了將近千年的那張法網。
他的眼中，恐懼像洪水一樣溢出。
「不！」玄國國主，純陽大能，法家大德驚叫了起來：「不！你們不能這樣！」
「你們這些卑賤的凡人！」
「你們這些蠢笨如彘狗一樣的東西！」
「怎敢反抗我？！」
「怎能反抗我？」
於是，所有人都抬頭，望向蒼穹，然後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慘白！
因為他們看到了，那張巨大的法網上，有什麼東西，正從其中蠕動、掙扎，就要破網而出！
「那是什麼？」學府學生們尖叫起來。
原本還在王安身邊嘰嘰喳喳的女生，全部嚇得花容失色。
學府教習們則全部是一副末日來臨的樣子。
協律學府山長周青，更是一屁股就癱倒在地。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祂要出來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
坐在學府屋頂之上，郭榮抬頭看著蒼穹上，正從法網之中蠕動著的東西，也是微微嘆了口氣：「這法家推崇的乃是刑生力，力生法，法生神，所以舉刑以威民，定製以愚民！」
簡單的來說，法家之玄國，講的是將凡人當成原料。
不斷榨取，不斷壓迫。
還要限制凡人，讓凡人遵守制度與律令，更要極儘可能的讓凡人無法接觸或者直接接觸到仙武之術。
只遴選那些有天賦、有行動力的人，進入學府培養。
若那凡人一直混混沌沌，倒也罷了。
關鍵是，這世界不止有玄國。
更有在玄國之上的聖地，聖地之上還有仙朝與神庭。
大能修士，可不會管你什麼玄國制度、律令，打出火來了，便打個山崩地裂。
於是，凡人豈能不知玄國之外的事情？
各種故事傳說，在民間泛濫流傳。
這玄國法網，便會出現漏洞，日積月累，民怨沉澱，法網隨之而變。
這就是所謂的『天聽自我民聽』。
休說是這小小玄國了，便是那仙朝、神庭，也會在歲月的沉澱下，漸漸腐朽。
當腐朽到一定程度，就會有人道不祥、神道怪異出生。
連仙帝神皇，也要被拉下馬來。
更何況，這所謂的大燕玄國，還將凡人視作彘狗和工具。
以其血肉為祭品，送入地底去開採那神藏礦脈。
這和磕了葯，然後去玩飆車有什麼區別？
不是找死嗎？
「也是這玄國有些運道……遇到老爺我……」郭榮砸吧一下嘴巴：「不然，若那法網之中的復仇之靈，徹底孕育而出，所有人都將在劫難逃！」
復仇之靈，是簡單的沒有靈智的不詳之靈。
其行為邏輯很簡單——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一旦其出世，便會順著因果線，找到所有與其有因果的人。
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捏死。
因果不償，便永不消散。
而這玄國法網所孕育的那頭復仇之靈，一旦真正出世，恐怕便是仙王神王，也要退避三舍。
這玄國上上下下的官員、學生、貴族……
統統得死！
死乾淨了，就會有新的玄國，在這廢墟上重建。
如今，遇到郭榮，真的是算他們運氣！
從死刑立刻執行，換成了審判后執行。
在郭榮看來，他們應該跪下來磕頭，叩謝天道老爺慈悲。
嗯，當然，對某些人來說，這審判恐怕比被複仇之靈撕碎還要慘。
想到這裡，郭榮就看向那廣場上的玄國國主與他的大臣們：「這些人，若換一個世界，說不定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曹阿瞞般的梟雄了！」
「可惜，此乃仙武通玄之地……」
「千般算計，怎敵神通一式？」
他現在算是差不多看清了，這玄國上下的算計。
無非就是這些傢伙被那玄清聖地壓迫，拿著凡人去送死，然後又害怕法網崩毀后，那復仇之靈出世找他們算賬。
於是，便暗中藉機和被埋在地下，可能還有幾分靈智的神道勾結。
又悄悄的與玄清聖地之外的人聯繫。
做起了吃完原告吃被告的盤算，妄圖藉助外力來自救。
可惜，即使是他們的算計完全成功。
恐怕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若是人道不詳，那麼好對付，那仙朝神庭，又何必如臨大敵一般嚴正以待？
更何況，他們還遇到了郭榮，一巴掌就將他們與神道勾結的算計，徹底打碎！
「這鬧劇，該收場了！」郭榮跳下屋頂，輕聲嘆：「老爺我沒這麼多時間陪你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