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還想以身相許不成？

因為電壓不穩，頭頂的燈光忽然開始閃爍，唐霄銘沉默著看向她，忽然覺得兩人挺有緣分的。

這個女人有他看上的別墅，他看上的畫，可能還有——

「我要是公司老闆，誰敢泄露客戶的個人信息我就開除他！封殺他！生意可以不做，但沒底線的事不能幹，這些公司到底想的是什麼？」

走神的唐霄銘因她這話回了神，頭頂的大燈徹底滅了，他在一片黑暗中靜靜凝視著秦萱，白皙細瘦的側臉，精巧俏挺的鼻翼，長而卷翹的睫毛緩緩煽動，心底也跟著生出了幾分莫名情愫。

大概是因為秦萱說過的話，兩人總有些不謀而合的地方。

隱私，他最看重的事情，也是被大家忽視的事情。

「你看我幹什麼？該不會我身後有什麼東西？有鬼？」秦萱滿眼驚恐，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冷汗直冒。

唐霄銘笑著搖搖頭，收回了目光，「你身後是電子儀器，鬼神如果真的存在，他們應該是四維空間里的粒子群，四維空間同樣產生電磁波，而電磁波會幹擾電子儀器。你看身後的儀器沒有波動，證明沒有鬼。」

「粒，粒子群？」他說的話秦萱並沒聽懂，不過合情合理的解釋，還有男人乾冷篤定的聲音，竟讓秦萱莫名放鬆了下來，不那麼害怕了，「你說的我聽不懂。」

「簡單講就是沒有鬼，多半是跳閘了，我出去看看。」唐霄銘掀開被子，單手推著輸液架朝門口走，背上的傷還隱隱作痛，他的腳步有些踉蹌。

拉開房門，走廊一片燈火通明，秦萱用手擋著刺眼的光，透過手指縫唐霄銘的背影，一時間心裡生出許多內疚。

唐霄銘似乎察覺到了，倚在門框邊，回頭問她：「我忽然想起來，你是不是還有句話沒對我說？」

「謝謝你昨天救我，你，你身上的傷我很抱歉，對不起——」說到最後，秦萱的聲音越來越小，輕飄飄的幾乎不可察覺。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麼，點漆似的黑眸里忽然染上了笑意，「說了什麼？聲音很小，我聽不見。」

「對不起！」秦萱梗著脖子，大大方方說了出來。

「說對不起就完了，你不得報答我點什麼？比如簽個——」

秦萱一怔，很自然地把「簽工作合同」理解為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當即火冒三丈。

「你還想以身相許不成，做夢沒醒吧！」秦萱掀開被子跳下床，害怕尷尬，低著頭衝出了病房，「躲開躲開，我看是病房跳閘了，我去把空氣開關合上！」

唐霄銘被她用肩膀撞了一下，吃痛地揉著胸口，這女人怎麼脾氣說變就變？

「你知道配電間在哪嗎？別亂走，觸電了很危險。」唐霄銘從身後喊了一句，秦萱置若罔聞，七拐八拐消失在了走廊里。

唐霄銘怔了怔，先去床頭按下呼叫器，之後推著輸液架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當下是醫院住院部的淡季，整個樓層的病房幾乎空著，走廊的燈也開始胡明忽然，唐霄銘很怕這個迷信怪力亂神的女人亂走，又鬧出什麼事故，他一路邊走邊嘆氣。

誰知走過轉角，竟瞧見了配電室的牌子，而秦萱正站在配電室門外熟稔地檢查空氣開關。

「你來過醫院？你怎麼認識這裡？」

秦萱逐一核對空氣開關的註釋，心不在焉道：「這家醫院使用的是2000年施行的《建築設計規範》標準，洗手間配電間公共區域都有統一的位置，設計圖就在我腦子裡，我當然知道。」

唐霄銘靜靜聽著，順便把這個女人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了一番，身材瘦削，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栗色的波浪捲髮很長，可仔細回想起來，從見她第一面起，她的頭髮就是整齊扎在腦後的，這彷彿成了習慣。

她的袖口也總是整整齊齊挽著，手臂乾乾淨淨地露出來，右手掌根微微泛紅，在白皙的皮膚上異常顯眼。

她同樣很了解建築結構，興許是唐霄銘最急於尋找的設計師。

想到這裡，唐霄銘推著輸液架走近了幾步，問她：「你還懂醫院設計？火箭你會不會設計？」

「你在嘲諷我嗎？我只是在學校時做過醫院的項目而言，像醫院、商場、寫字樓，都有通用的建築設計規範，我不只要學室內設計，建築設計也要學習。」

唐霄銘舔了舔唇瓣，眼中的好奇愈發濃烈，問她：「那你覺得，如果把設計的權利交給房主，自己裝修自己的房子，這想法怎麼樣？」

秦萱面無表情地合上了空氣開關，向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不怎麼樣，爛透了。」

男人微微發愣，還不過一秒，兩人頭頂的大燈忽然熄滅，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秦萱眨了眨眼，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空氣中傳來了燒焦的氣味，空氣開關冒出屢屢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