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重回太華

第三十二章 重回太華

「師弟,你何必苦苦糾纏?你既為執滅堂之主,就當負起門中職責,而不是如此任性妄為。」

「執滅堂是你們硬給的,不是我想要的。」

「那非顏呢?非顏可是我或掌門逼你收入門下的。」

說到這裡,白衣人沉默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你身為非顏的師父卻對她不管不問,你可知她曾為尋你蹤跡偷偷下山去?剛才你尚且斥責青闕不懂尊師,但你這師父可又當得如何呢?之前我與昭明都覺得你是一時任性,可現在四十多年過去了,你到底還要執迷多久?為何還要抓著過往的虛妄不放?」

白衣人怒道:「那不是虛妄!」

「那又是什麼?」

「我心中所想,你又怎會明白?」

「縱使我不明白,也不能看著你一錯再錯。」

像是被這個『錯』字觸動了心弦,白衣人抬頭便化出數十道劍芒,好在厲染避得及時,只是這周遭屋舍被劍氣震動,周遭的草木登時化作了一片焦土。

孟青闕皺眉,這人還真是會下狠手,只是這一招就讓他身形不穩了。難道造詣高超的人都是這個壞脾氣?

「阿衍,你還要跟我動手?」

白衣人不回答,直接躍於空中以指聚氣,厲染回神之時殺招也正襲來。林中高竹應聲倒下,厲染再退開左臂的衣袖已經多了一道血痕。

「師父——」孟青闕護上前來,「你怎麼這樣,我師父處處理讓你還得寸進尺了?你還知不知道什麼是同門之道?我師父好歹也是你師兄啊!」

「不知死活。」

周遭突來霜雪,白衣人發出了一聲冷哼,風吟雪鳴術?這點小伎倆也敢拿出來應戰?真不配做厲染的徒弟。既然他喚了風雪,那就將其如數歸還。

「奇怪,怎麼好像有打鬥聲?」正在後堂照顧蘇玦的越千瀧放了手中的方巾,才走到門口就感到一股寒氣。

不好,這一招……是孟章天舞!

厲染在萬劍襲來之時趕緊推了孟青闕一把,力道之大直接將他甩到了十來丈開外,即便這樣孟青闕還是覺得胸中一痛,一下吸入的冰晶讓他喘不過氣來。

「師父!」在前方倒下的層層高竹中不見厲染身影,他知聽說過孟章天舞這一招,若用十成力足以讓方圓十丈的活物化為灰燼,「這不可能,師父……」

「師弟,你大意了。」

他一轉身還是沒躲開這幾道赤紅的劍光,白衣人翻身落地時,連在衣襟上的遮帽也應風而落,簌簌枯葉中孟青闕終於看見了這人的面容。

青年一襲如瀑的黑髮散在腰間,頭上未加冠,配上這一身白衣真像是個快意江湖的俠士劍客,而從五官來看他當真年輕得很,看著至多跟自己相仿,那微微向上揚起的嘴角寫滿了孤傲,一雙含水的杏眼中沒有半分柔情,目光中的凌厲就像寒風一下颳得人生疼,初看起來當真是人中龍鳳,讓他不敢輕易接近。

「厲染,你使詐。」這人竟趁自己跟孟青闕那小子言語時暗中吟咒,要不然,這一種用於分身的法陣也不會在無形中生成。

「那又如何?」

「師兄,難道你將我當成了魔?」

剛才他用的一招是天劍降魔,厲染也不避諱,言道:「阿衍,你若過不了這心念,又如何繼續修道?」

「笑話,你知道我從來不問修道。」

「阿衍……」

突然一聲脆響,齊衍趕緊從背上取下了琴囊盤腿而坐。那琴身不比於尋常的古琴,用料也不是木頭,琴囊一開就散出了層層冷光,真是一件奇寶,但那琴弦卻斷了兩根,看來是在剛才的找斗中被振斷了。

齊衍見狀撫上了琴弦,臉上竟露出了許許悲傷,這人原來也會心痛嗎?孟千闕想著。

「阿衍,先跟我回太華山吧,你知道,滄海之弦天下只有重謹能續。」

呵,原來剛才那招天劍降魔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它。

齊衍抬頭,目光中恨恨的,開口滿是嘲諷:「厲染,你也跟我耍起心機了。」

「滄海琴身是不毀不壞的,我別無他法。」

「好,我跟你回去。」

這人小心的收起了這琴,背在身上正準備御劍,周圍有動靜,他一動手,卻見了剛才在夏罄書屋中的女子。

「孟青闕!」

「你,越千瀧?」

相對之下兩人都是一驚,越千瀧看了看露出真容的白衣人,又看了看孟闕,問:「你們認識?」

「這位是我師叔,而這一位是我師父。」

「你們都是太華山的人?」

孟青闕點點頭,「你怎麼在這裡?」

「我是跟著蘇玦來找月靈草的。」

「你們還是來了?」

「他執意這樣,我有什麼辦法?」

孟青闕有些彆扭,那天他說話有些重了,更不該一走了之,但他就是拉不下這個臉再回去。

「那蘇玦呢?」

「他受傷了,正在屋裡躺著呢,一天過去了還沒醒。」

「他受傷了?」孟青闕心中一緊,他知道月靈草是生在祖洲,而既然是祖洲,蘇玦所受的就不是尋常的傷。他轉身下跪,對厲染懇求道:「師父,這位越姑娘還有蘇玦是我在山下認識的朋友,師父您能不能先跟我去看看蘇玦的傷勢?」

「好。」

齊衍在一邊不置一詞,轉身便沒了蹤影。

「齊師叔——」

「放心,他是先行去太華山了,這次為了那兩根琴弦他非從命不可。」

說起醫理厲染只是粗懂一些,但搭上蘇玦的脈后他的雙眉就擰了起來。

「師父,怎麼樣?」

「帶他一起回去,不可拖延。」

「有這麼嚴重嗎?我看他昨天還沒什麼大事的樣子。」

厲染瞥了眼越千瀧,「他受了劫火之傷,再晚就無藥可救。」

「那我跟他一起去!」

「姑娘請便吧。」

孟青闕納悶了,厲染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而且太華山是輕易不讓外人涉足的,怎麼厲染這次這麼爽快,不僅留了蘇玦,還把越千瀧也帶上了?

太華山,摘星閣。

三天過去了,阮非顏想盡一切辦法也沒下得山去,寧辰把整個摘星閣都封得死死的,一副她不認錯就不放人的樣子。

「冰塊臉,你真以為一座摘星閣就能困得了本姑娘,我就跑出去給你看!」阮非顏的臉被寒風吹得生疼,可她還是咬著牙繼續往前爬。

摘星閣建於高位,窗外就是萬丈的懸崖,而大門被寧辰封死,她如果想出去就只得爬出窗戶,再徒手攀過懸崖到大門的那一方向去。阮非顏還沒學會御劍,但她的性子倔強,一旦決定了就是這麼不顧生死的。

「既然你不願意幫我找,我就自己回去找。師父,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阮非顏抓緊了屋頂的翹頭,她終於爬過了臨近懸崖的一邊,只要找地方下屋頂了。女孩一時欣喜可誰知她竟腳下一滑,阮非顏眼看就要從屋檐上跌了下來,這下可真要摔胳膊斷腿了。

千鈞一髮之時,一道白影閃過,穩噹噹的就把阮非顏接在了懷中。這位突然出現的男子看起來二十齣頭的樣子,可不正是齊衍嗎?

「師父……」身子還沒站穩,阮非顏就像一個糰子般熊抱了上去,撒嬌道:「師父師父師父,你終於回來了!你都不知道阿阮有多想你,阿阮天天都在想著念著師父你回來的這一天呢。師父你不在的日子裡那個寧辰就會欺負我,你看到了,他還把我一個人關在摘星閣里。」

「好你這個惹事精,」齊衍俯身颳了刮那人的鼻樑,一改往日的冷漠,竟寵溺的問道:「你這次又做了什麼惹寧辰動怒了?」

「我才沒做什麼呢!就是他小心眼。」阮非顏把小嘴一撅的發起嗲來:「師父,這幾年來你都去哪兒了呀?上次回來看我也不多呆一會兒,才不到一個時辰就走了,也不讓我告訴其他師兄和師伯們,山下真有那麼好玩嗎?」

「我去了南邊的蜀國。」

「蜀國?我聽說那裡的人都凶蠻得很呢,罵起人來就跟大師兄一樣。」

「這不過謠傳,並不真切。」

「不如……」阮非顏拉了他的手說:「師父你就帶我一起下山吧!以後阿阮就跟師父一起在山下遊歷,那樣該多好玩啊。」

聽到這話,齊衍立刻冷了神色,斷然拒絕道:「不行。」

「師父——」

「說了不行就不行。」

「師父!」

耐不住這人的懇求,齊衍只得鬆了口,哄說:「等我們的小阿阮長大了,為師自然會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師父,阿阮已經長大了。」小姑娘說著踮起腳尖,比劃道:「你看阿阮都長到師父的肩膀這麼高了,是大姑娘了,阿阮可以照顧自己照顧師父的。」

「以後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了,如果今晚我不回來看你怎麼辦?」

「能見到師父的話摔下來也沒什麼好怕的。」

齊衍心下一動,拍了拍她的頭,柔聲道:「可是,師父會心疼啊。」

「真的?師父也會心疼阿阮嗎?」

看那人點頭,阮非顏頓時樂開了花,越發黏在他身上,說:「那師父這一次就別走了,留在這裡陪阿阮長大了我們再一起下山吧。」

「師父有很重要的事,不能耽誤的。」

「到底是什麼事呢?」

「這裡風太冷,先跟為師回去吧。」

齊衍並未回答,抱起小姑娘往執滅堂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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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瀧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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