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劣質車

老媽的突然闖入讓倆人都沒了心情，草草吃過飯，馬蘭便逃也似的走了。

李長豐給老媽發了條信息，然後將碗筷收拾進了廚房，馬蘭做的飯菜份量十足，再加上她出來之前已經收拾了一遍廚房。

工程量並不大，李長豐接著手機電筒微弱的光芒收拾了一番。

停電沒WiFi，更讓李長豐絕望的是，萬古村還沒有4G網路，雖然他的手機卡不限流量，但也只能看著打不開的網頁默默流淚......

「睡覺睡覺！」

李長豐將手機扔在一旁，趴在枕頭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

早上五點多，天才微微亮，屋外的公路上就傳來空氣炮和爆竹的聲音，捲縮成一團的李長豐揉了揉眼睛，冷的再也睡不著了。

昨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和衣而卧，沒有蓋被子。

「朝廟還是入葬？」

穿上鞋子，李長豐走到窗戶前拉開窗帘，便看見門口的公路上一條白色的長龍緩緩向著遠方的福主廟去。

福主廟，平S縣每個村子都有一個，據老一輩說是庇護村子風調雨順、村民平安無憂的神廟，就和其他地方的土地廟差不多。

家中有老人去世，子孫都會請上幾個道士，在家中開壇做法誦經為逝去的老人祈福，抵消生前罪孽。

其中有一場法事是在福主廟誦經，一來是代替逝者和福主道別，二來也是請求福主多多關照逝者，這在平S縣被稱為朝廟。

朝廟必須是在一天的清晨。

太陽剛剛升起時，早已準備好的道士便會從逝者的家中慢慢向著福主廟走去，一路上都會詠誦經文。

道士前方空氣炮和爆竹開路，還會有人沿路撒上引路錢，身後跟著端舉靈位遺像的子孫，靈位遺像左右兩側是舉著燈籠的親人，後面則有兩個舉著紙人的女眷跟著。

朝廟時，村裡的家家戶戶都會有人穿上白衣、手中拿著一根點燃的香，跟在後面。

目送朝廟的隊伍離開，李長豐洗漱一番后，便下了樓，站在院子里，河面吹來的風帶著寒意。

狠狠打了個哆嗦，徹底清醒了。

「早上不做飯了，你自己想辦法對付一口。」

身後突然響起老媽的聲音，李長豐差點原地起跳。

剛剛才目送靈位遺像離開，老媽就搞這一套，這是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加速跳動的心臟漸漸平緩下來，李長豐扭頭看見老媽那拉長的臉，疑惑問道：「我爸怎麼惹你生氣了？」

「你爸沒惹我。」老媽瞪了眼李長豐，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說你，這麼好的機會咋都不知道把握！

就你這個慫樣，我怕是這輩子都抱不上孫子了。」

「我和馬蘭只是吃頓飯恰巧停電了......」看見老媽一臉「你接著編」的表情，李長豐惱怒的撓了撓頭，悶聲悶氣道：「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不過你可別出去外面亂說，馬蘭一個大姑娘家家的不好！」

「用你交代，你媽我不比你明白？」

「你知道就行，我去後山轉轉，看看茶樹。」

說完，李長豐走進屋裡換了雙雨靴，在院子里跺了跺腳，然後向著後山走去。

才走兩步路，老媽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小蘭我從小瞅著長大，是個不錯的姑娘，你加把勁。」

李長豐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就一頭懟在這水泥地上，張了張嘴想反駁老媽，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加快步伐向著後山走去。

看了看兩棵軟妹幣樹，確認長勢喜人後，他又在茶樹園裡轉了兩圈。

看茶樹的長勢，雖然今年能長出茶葉，但鐵定趕不上好時候，收下來的茶葉也賣不了幾個錢。

下山時，老媽已經不見了蹤影。

李長豐長長的鬆了口氣，今天是個陰天，沒有太陽，只能窩在沙發里刷著手機，將昨天落下的那部分全都補了回來。

中午時分，馬蘭不見過來，不想做飯的李長豐只能換上一身衣服，騎上摩托車奔著喪家而去。

就是那麼湊巧，李長豐到時才剛剛開席，隨便找了個沒人的位置坐下，一邊用酒精清洗著碗筷，一邊豎起耳朵聽同桌的人八卦。

「你們聽說了嘛，李龍那車昨天壞在了路邊，他坐在車上等了三個小時才有人來把車拖走。」

梳著平頭人高馬大的王建國，拿起桌上的煙拆開，挨個散了兩根。

「不能吧，他那車不是才剛買沒幾天嘛？我聽他說小三十萬咧。」李三叔接過煙，點上一根道。

「屁的三十萬，你聽他吹牛逼，他那車頂配也才二十多萬。」另一人一邊夾著菜一邊說道，嚼了幾口菜咽下后，接著說道：「他那車壞的那麼快，我看八成是從二手車販子手裡買來的劣質車，說不定十萬都花不上。」

「能那麼便宜？」吃著菜的李三叔瞪大了眼睛問道。

王建國道：「咋的不能，我一朋友開的是大奔，店裡賣五十多萬，他從二手車販子那裡搞了輛泡水的新車，你猜多少錢？」

同桌的幾個人頓時來了興趣，好奇的追問道：「多少錢？」

王建國夾起口菜，送進嘴裡，慢悠悠的吃下去，然後對著大家伸出一根手指：「落地才十萬塊。」

「這麼便宜？那還能滿大街都是汽車店？」

「這你就不懂了吧，那汽車廠家還能賠錢？那劣質車便宜歸便宜，但是質量，嘖嘖嘖...」王建國搖了搖頭，接著道：「三天一小修，五天一大修那都是誇它質量好，我那朋友買車才一年就修進去小三十萬。

開兩年都能買個新車了！」

「李龍那小子的車也是從二手販子手裡買來的二手車？」李三叔砸吧咂嘴有些不敢相信。

王建國道：「那誰知道，不過除了劣質車，我還沒見過新車下地兩三天就壞的。」

趁著眾人聊天，吃完飯的李長豐點上根煙，道：「這樣猜來猜去有個啥勁，咱看他那車以後愛不愛壞不就知道了。」

「長豐這話說的沒錯。」王建國點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