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懸一線

第一章 命懸一線

比武場上塵土飛揚。只見兩個精壯的年輕人正龍爭虎鬥,不分伯仲。一群人將他們圍成了圈,觀看着這場比賽,一陣叫好聲,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生怕漏掉了哪個細節。

高高的看台上坐着幾個裁判。

只見為首的一襲藍色錦袍,嘴角始終噙著淡淡笑意,手裏把玩著一把白色摺扇,氣度非凡。一雙桃花眼讓人淪陷,這便是當今三王爺,聖上冊封的昭王,蘇東。

旁邊坐着的是林茂林尚書,南宋從一品大員。按照慣例前來視察比武情況。其餘幾人也是奉命前來坐鎮。

場上的比賽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隨着時間的推移,體力不支的那方破綻百出,最終分出勝負。

尚書府的一名小廝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看台上,行色慌張,在林尚書面前耳語了幾句,林尚書臉色一驚,起身對昭王拱手道「昭王殿下,老臣家裏傳了話來,家中小女正命懸一線,老夫斗膽先行告退。」

「哦?可需本王相助?」他蘇東是出了名的閑散王爺,今日閑來無事才來到練兵場,誰知這比武實在是無趣。

「老臣受寵若驚,王爺可隨老臣一同回府。」

清蘭院裏,幾個大夫拎着藥箱,紛紛搖著頭從房裏走出來。

林尚書的正室婁氏在愛女林蓉兒的攙扶下,假惺惺抹着眼淚,「晴兒,你怎會如此不愛惜自己,做出這種傻事…」一不小心哭花了妝,好一副慈母的模樣。

「老爺回來了!」

林尚書來到了院子裏,看着迎面走來的大夫:「大夫,小女的情況怎樣了。」

「林尚書,恕小人等醫術不精,加之大小姐視死如歸,如今尚且靠用藥吊著一口氣,至於能不能挺過來,一切便要看大小姐的造化了…」為首的大夫無奈地對林尚書拱手道。

大小姐…蘇東環顧四周,這院子怎麼看都不像尚書府嫡長女居住的地方,未免有點寒酸,可看着林尚書不像是厭惡這個大女兒的,狹長的眸子略過婁氏母女二人,雍容華貴,服飾考究,與這破敗的院子格格不入…只有一個解釋。

「林管家,派人去請太醫」蘇東說着將自己的腰牌扔給管家。

「是!」

「多謝殿下」林尚書拱手道。

「如此情況,林尚書不必如此多禮,解決家事要緊。」

林蓉兒注意到了那抹修長挺拔的藍色身影,心下暗喜,不過,昭王殿下竟是為她那軟弱無能的大姐林晴而來…

「夫人,發生了何事,晴兒怎會突然想不開!」林尚書的語氣不免有責怪之意。

「老爺,妾身只是管教女兒而已,並不知她會做出傻事!」

林晴正是這尚書府的嫡長女,婁氏身旁的林蓉兒便是婁氏的親生女兒,林家二小姐。

林晴的親娘在世時是這尚書府的正室娘子,當時婁氏還是個妾,后被扶正。她今日本想教訓一下林晴,命人打了她三十耳光,想着像從前一般,搪塞幾句矇混過關,誰知這小賤人如此不堪一擊竟去自殺,事情鬧大了。

不過倒也不用擔心,反正手裏還有籌碼。婁氏便這樣哭哭啼啼,演起戲來自己都信了,多年來正是如此騙過林尚書的眼睛。

「敢問林夫人,林大小姐所犯何事,你又是如何管教?」蘇東早已看清一切,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摺扇,看似漫不經心問道。

婁氏看清來人是昭王,更加小心翼翼,行了禮道:「昭王殿下,都是民婦管教無方,晴兒她不止私通相府劉三公子來家裏提親,還暗中互傳信件,內容不堪入目,被民婦中途截了下來!閨中少女如此荒唐,民婦只是履行做母親的責任對她稍有懲戒。」

丫鬟適時呈上一個信封。

蘇東修長的手指捻起信封,翻出裏面的信紙,嘴角揚起玩味的弧度。「這封信林夫人是何時發現?」

「前…前幾日。」婁氏沒想到昭王會這麼問。

「前幾日發現信件為何今日才想起管教女兒?」蘇東繼續追問。

「這…民婦是想給晴兒機會,常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晴兒非但不知悔改,今日還對我這做母親的出言不遜!民婦才…」婁氏說着沒了底氣,又開始啼哭,以次掩飾心虛,在外人看來,真是個心地善良,管教有方的好母親呢。

三言兩語間太醫趕到清蘭院,蘇東免了其虛禮,一行人踏至閨房,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李太醫把著脈,蘇東才看清床上躺着的人,臉上竟沒有一處下得去眼,血肉模糊,五官難辨。額頭的地方明顯有處理過的撞擊傷,一頭青絲染了血跡,粘連在一起。手上也纏滿了紗布。

縱使久經沙場,蘇東還是被震驚到,玩味的臉上閃過一絲嚴峻。

戰場上無非是刀傷劍傷,痊癒了只是一道疤。就算軍棍刑罰,打的也是更皮糙肉厚的屁股。對一個閨中女子下此狠手,不正是想逼死她。

女兒一向乖巧懂事,不爭不搶,如今變成這幅模樣:「這便是你說的稍有懲戒?」林尚書指著床上的人兒勃然大怒,目光所指,便是那瑟瑟發抖的婁氏。

「老爺,不懲罰她難以正我尚書府風氣,你要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啊,老爺…」婁氏一改往日的儀態,開始哀求。

「那如果本王說,這信件並非出自大小姐之手呢。」蘇東看着還在演戲的婁氏,有些頭疼。

「殿下是如何得知?」林尚書有所疑問。

「據本王所知,林尚書的書法出神入化,自然是源於平日裏的刻苦練習。」蘇東拿出信件道:「經常習字之人只要仔細分辨,看得出這墨跡色澤尚且濕潤,並非前幾日所寫,最多超不過一天,與林夫人所說大相徑庭。加之,林大小姐雙手有傷,石桌上有她換過的紗布,上面血跡斑斑,怕是一天之前她手已經受傷,誰手受了傷字能寫的如此流暢,沒有半點停頓?這明顯是有人模仿她的筆跡!」

「殿下英明,晴兒手上的傷正是前幾日在後院被玫瑰所刺,還未痊癒。」林尚書接過信紙「這正是晴兒平日裏的字跡,墨跡沒有全乾,確實不是前幾日寫的,若這並非出自晴兒之手,那…夫人,你認為這是出自誰的手?」

婁氏在聽到昭王的分析時早已七魂丟了六魄,此時已癱軟在地,哭喊起來,哪裏還有半分貴婦模樣,「老爺,這不關我的事啊…」

「在這后宅之中,只有你那研墨丫頭妙春懂得模仿筆記,你還有什麼可說?平日裏晴兒難免遭受冷落,不過我倒給你幾分薄面,哪知如今你竟如此猖狂!如此狠毒!」林尚書氣急了,他為人剛正不阿,兢兢業業為朝廷辦事,導致后宅之事極少過問,全然交給婁氏,直到今日才看清她的真實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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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晴方覺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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