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古老的手機

「懷孕？」林國棟聽了李曼蕊的話不由得虎軀一震，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這個媽媽現在至少也39了吧，現在這個年紀還懷孕？不知道他那個老外繼父會作何感想？是欣喜若狂？還是無動於衷？但他能肯定的是：李曼蕊在這個年紀貿然懷孕，絕不是出於母性的光輝，或者是對老外滿腔的愛情，她必定是有什麼利益方面的籌謀。

作為林子耽的那一部分意識，一方面噁心於自己母親為了金錢利益步步為營，一方面又隱隱約約地對李曼蕊的身體產生了幾分擔心。

「到底是自己的親媽吧！」作為林國棟的那一部分則客觀地分析道。

李曼蕊跟林慕森出國訪學的時候，原本是可以帶著林子耽的，但是李曼蕊來之前已經打算滯留不歸，於是便把林子耽寄存在S市她父母那裡一年。一心念著父母回國會帶給他最先進的變形金剛玩具的孩子，等到的確是母親不歸和父親的怒氣！他聽到父親跟外公外婆說：李曼蕊不回來了，要留在那裡掙大錢，你們就等著享福吧！

跟著父親回到B市以後，原本都羨慕他父母出國的親戚朋友，知道李曼蕊為了留在美利堅拋家棄子，個個對他投來同情和憐憫的目光，連那些平日里羨慕他有個漂亮媽媽的小朋友們，都知道他被自己的親生母親給拋棄了，甚至會故意挑釁他，私下裡叫他沒媽媽的野孩子！

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兒，身邊沒有可以親近的朋友，林奶奶本來就不喜歡李曼蕊，現在一提起來更是少不了挖苦諷刺加謾罵。還好林爺爺顧念這個唯一的孫子，退休之後主動承擔起了教育林子耽的重任。林子耽跟著林爺爺學書法，學下棋，林爺爺也帶著他去學英語，甚至還教他怎麼炒股。

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他得知李曼蕊為了留在美利堅而不要他之後，他的腸胃就出了毛病，怎麼吃都長不胖，而且稍微吃一點點就發脹。但他不敢跟家裡的大人說，都是忍到不能忍，病倒了才被林爺爺急急送去醫院。就這樣林子耽在小病不斷，大病不患的日子裡，磕磕絆絆地長到了14歲。

父親林慕森自從前兩年下海經商，就經常不在家。有一天卻忽然回來告訴他，你媽媽要把你接走，要不要去？你自己決定。一個14歲的少年，聽到這個消息不是狂喜，而是憤怒，即便之前的幾年中李曼蕊時不時地寄一些玩具用品回來給他，他都默默地拒絕使用，也從來不去接聽李曼蕊打給他的電話。他心裡憋著一股恨，慢慢從一小簇星火，慢慢壓抑成一做暗潮洶湧的火山。懷著這股恨意，他同意了李曼蕊的移民申請，他要去質問這個女人，為什麼在他最需要母愛的時候拋棄他？

林子耽決定來美利堅的時候，林爺爺非常生氣，他不能理解孩子這麼大了為什麼還在惦記著那個拋家棄子的女人，所以拒絕送林子耽上飛機。這也讓林子耽對母親的恨更增加了幾分。所以在剛到美利堅的這兩年，他真的是把李曼蕊的生活弄得雞飛狗跳，但不知道是他母親意志太堅定，還是他的手段太小兒科，無論他採取怎樣的對抗，都沒有阻止李曼蕊嫁給這個叫邁克的老外繼父。

林子耽到了美利堅之後，並沒有看到李曼蕊吃苦受累的模樣，所以他根本體會不了李曼蕊作為母親的辛苦，只看見一個為了金錢，為了虛榮心成天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寶氣，且在第二任老公剛死不到半年，就又轉身嫁給了一個更有錢的老外的拜金女人！

拋開心中翻騰不已的雜念，林國棟想起李曼蕊臨走時放在茶几上的那台新手機。他打開盒子，發現是一部單色屏的諾基亞，他捯飭了一會終於找到了開機的方法，那經典的開機鈴聲和兩隻手逐漸相握的經典畫面，再一次把他給雷到了。10年前林國棟才十幾歲，家裡的父母都沒錢買手機，更別說他自己了。等到他能買的起手機的時候，各種智能手機已經滿天飛了，所以這古老的手機，再一次告訴他，現在的時間是2003年！

林國棟到美利堅那一年某果的4s剛剛發布，幾乎火爆全球，他也是存了好久的小費，才在第二年某果發布新機，舊款折價的時候才買上的，但那好歹是一款先進的智能機，無聊的時候上個QQ聊聊天，找個網路小說消磨消磨時間。現在面對這樣一個黑糊糊的小傢伙，林國棟簡直是欲哭無淚，這個手機估計連個國際長途都打不了吧！他試著用13年的撥打方法試了試，我去，根本撥不出去好嘛！

放下電話，林國棟又開始嘲笑自己，2003年的時候自己家連個座機都沒有呢，打過去也不可能通啊！再說這個階段的自己應該還在國內的中學里胡混呢吧？或者帶著自己那傻不啦嘰的弟弟在山上四處掏鳥窩，摸鳥蛋呢！

「哎呀！人生這際遇啊！看來真的要計劃著如何改寫人生了，如果一直像現在的林子耽一樣泛著中二病，做著中二夢，那麼10年後估計我們倆還是死路一條！」林國棟一手捏著手機轉來轉去，一邊自言自語道。

「叮鈴鈴~嗚~叮鈴鈴~嗚~」

「砰~啪~」手手裡的手機忽然一邊叫一邊震動，把林國棟嚇得手一抖，小小的手機摔在了病床的護欄上，又蹦跳著跌落在地板上。

「叮鈴鈴~嗚~叮鈴鈴~嗚~」手機卻仍然繼續著它自己的節奏，歡快地一邊唱歌，一邊扭動。

林國棟使勁兒探著身子想夠到自己的手機，奈何腿腳不方便，於是他忍不住第三次叫了護士進來。

這次護士進來的還挺快，不到一分鐘就進來了。

「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護士一進來便十分有禮貌地問道。

林國棟定睛一看，這是個新護士，和先前那個一樣黑，但看起來挺好相處的樣子。

「呃，麻煩幫我把地上的手機撿起來可以嗎？我的腳不太方便。」林國棟發現他的英語十分之嫻熟，簡直像是說中文一樣流利，心裡一邊誇讚小孩兒英語原來這麼好，一邊還不太相信地忍不住想要多說幾句試試。

護士笑著答沒問題，便走進來彎腰將手機撿起來遞給他，那手機已經停止了跳動，估計是打電話的看一直沒人接聽便掛斷了。

「還有什麼需要麼？」護士大約是剛換上崗的，服務還挺有熱情和激情。

「那麻煩您幫我打一壺熱水可以嗎？我有些渴了！」林國棟發現這英語好了真是爽啊！啥都能說！嘿嘿~

「不好意思，我們沒有熱水，給您打一壺不加冰的可以么？」護士耐心地道。

「哦，沒熱水，那就來壺不加冰的吧，謝謝您了！」林國棟有點兒遺憾地道。

「不客氣~」說完護士便出去了。

護士一走，林國棟連忙查看手機，發現剛才摔了那麼一大下，竟然一點印子都沒留下，一邊感嘆著那時候的手機真耐摔，一邊連忙打開手機看是誰打來的，是李曼蕊？還是別的什麼人？這號碼是李曼蕊幫他補辦的，說不定是哪個熟悉的人打來的？這麼想著林國棟便動了動手指回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