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變相的相親
第16章：變相的相親
簡清麗吸了吸鼻子，繼續道，「這次我說服爸爸過來，是想看看二妮說得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爸爸說，只要能看到你好好的，知道你過得好，他就放心了。至於其他，他說他尊重你的選擇。你不回去，有不回去的理由。他和媽媽都理解，不會怪你。」
簡清吟仰起頭，將眼淚生生的逼回了眼眶。當年，為了把自己藏起來，她讓季蔚然托關係給她改了身份證上的地址。想必他們這次就是根據她登記在酒店入住記錄上的地址找過來的。
「姐，」簡清麗道，「其實我這次極力勸說爸爸來找你，最主要的是因為爸爸的病又嚴重了，而老家的醫療水平有限，想著來大城市，應該會好一點。」她苦澀的笑了笑，道，「當然，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家裡沒錢了。上次你寄回來的錢，已經交了媽媽全年的康復醫療費用。爸爸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一直拖著不肯去醫院好好檢查。要不是這次他突然暈倒，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勸動他到醫院來。」
簡清吟的手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里。
「姐，」簡清麗看著她，眸光複雜的樣子，「我知道，這樣很為難你，畢竟，爸爸這次住院，肯定又要花一大筆錢，但是，你是知道的，我剛輟學，也沒有找到工作，我……」
「什麼都別說了，」簡清吟打斷了她，「錢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來想辦法，你照顧好爸爸就行了。」這些年，她一直在逃避，沒有盡過一天的孝心，她欠父母的太多了。除了錢，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償還。
「姐。」簡清麗看著她，欲言又止。
簡清吟看著她，「你想說什麼？」
簡清麗默默的，最後還是勉強笑了笑，道，「沒什麼。」其實她很想問，姐，你的那些錢，是從哪裡來的？你為什麼能住那麼好的房子？還有，今天早上和你在小區門口拉扯，最後把你拖上車的男人，到底是誰？
儘管答案呼之欲出，但她還是不願相信。
「太晚了，睡吧，明天一早還要去醫院呢。」簡清吟拍拍她的手臂，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正常一點，不讓內心深處的情緒外泄。
簡清麗點點頭，兩人重新上了床。
簡清吟拉滅了床頭燈。
黑暗中，簡清麗輕輕地問出聲，「姐，你回N市，是不是去看唯安哥的？」
簡清吟閉著眼睛，沒說話。半響，才道，「睡吧。」
一滴淚，輕輕地從她的眼角滑落。
第二天，醫生安排簡父做了檢查，結果要三天後才能出來。
下午的時候，簡清吟回了一趟楓林別院，看到一地的煙頭和啤酒罐子，她怔了怔，以為季蔚然在家，可樓上樓下找了一遍，沒有看到人。一邊收拾著衛生，一邊想，今天是周末，他會去哪裡？他要是回來的話，自己怎麼跟他解釋昨天晚上失約的事？還有一夜未歸的事。爸爸和妹妹來到青城的事，她是絕對不想讓他知道的，所以她很頭疼，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理由來敷衍他。突然想起季蔚然跟她說過周末他要回大宅吃飯的事，那麼他今天晚上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她這才鬆了口氣。
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她搬到了酒店住。
季蔚然的確回了大宅。
回國的這三年，他幾乎很少回大宅。偶爾過來吃頓飯，也是吃了就走，極少留下來過夜。季夫人胡冰玉常常埋怨他當這兒是旅館，季蔚然總是微微一笑，把話題岔了過去。
季司令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還是很疼愛這個兒子的。儘管六年前他為了一個白夢芸而跟他差點斷絕父子關係，但他知道，那不過是他年輕氣盛，骨子裡跟他作對的因素在作祟，所以，他雖然當時很氣憤的讓他滾了，而他也確實說滾就滾了，並且一滾就滾到了遙遠的拉斯維加斯，但他始終相信，他的兒子，會回到他們身邊的。而且，是金子總會發光，他季松林的兒子，到哪兒都會出人頭地，不容小覷。果不其然，僅僅只用了三年的時間，季蔚然就在大名鼎鼎的賭城創立起了自己的事業王國，成就了一段神話。更讓他欣慰的是，他終於跟那個女人分了，而且，終於回到了他們的身邊。儘管他的回國一大部分的原因是想在國內建立分公司，並不是因為他認為自己錯了而對他們屈服，但不管怎樣，他畢竟回來了不是嗎？雖然他很少回家，把心思都放到了工作上，但作為他的父親，他還是很為兒子感到驕傲和自豪的。
也因此，季蔚然每次一回大宅，受到的都是最高級別的待遇。每到這個時候，季家總會特別的熱鬧和繁忙，季夫人要和家裡傭人把菜式定了再定，食材也都是提前準備好，做的都是季蔚然最喜歡吃的菜。還要把他的房間收拾了再收拾，打掃了再打掃，直到把每一樣傢具都擦拭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而季司令，沒有特別重要的事不會去部里，即便是去，也會早早就下班回來，就連飯後和老戰友下棋的時候都會心不在焉，每每都會遭到老戰友一頓擠兌和取笑。他也不在意，總是笑呵呵的。
而家裡的保姆，警衛，也都會因為季家這唯一的少爺要回來吃飯而跟著感到高興。尤其是大院門口站崗的衛兵，每次看到季蔚然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一開過來就做好了放行的準備。
這次，一如既往的，衛兵朝季蔚然敬了個軍禮，然後笑著搭訕，「季少回來了？」
季蔚然在大院里的名氣很響，不單單是因為從小他就是孩子王，更因為六年前他和季司令的叫板，再之後的拉斯維加斯神話，到三年前回國把分公司一手做大。他的名字，早已家喻戶曉。
季蔚然朝衛兵頷首，將車開進大院。
季家是一套獨立的帶院子的二層小樓，青瓦紅牆，爬滿綠色的藤蔓，院子里有大片大片的紫藤蘿，正值紫藤開花的季節，庭院中橫著一片輝煌的淡紫色，像一面巨大的紫色花簾，從空中優雅地垂下，紫色的瀑布上，泛著點點銀光，就像迸濺的水花。仔細看時，才知道那是每一朵紫花中的最淺淡的部分，在和陽光互相挑逗。那夢幻般的紫，深淺不一，彷彿大師肆意的潑墨，那般的寫意，那般的芬芳，美得令人窒息。
院子外有兩個站得挺直的警衛在站崗，像兩尊石獅一樣，保衛著這棟院子里的人。
季蔚然把車開進小院，警衛馬上小跑過來，接過他手裡的車鑰匙，把車倒進去，泊好。緊接著，跟了季家十幾年的老傭人張媽用手搓著圍裙笑吟吟的迎了出來，「少爺回來了？」
「張媽，」對於幾乎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張媽，季蔚然自然而然的有幾分尊敬。「最近好嗎？」他微笑著，看著老人家因為見到他喜悅得滿臉都起了褶子。
「挺好的，謝謝少爺關心。」張媽樂呵呵的笑著，道，「少爺好久都沒有回家了，司令和夫人可挂念您了。」
季蔚然笑笑，上了台階往屋裡走，「他們人呢？」
張媽道，「司令在小花園裡跟秦政委下棋，夫人在樓上換衣服。」每次季蔚然回來，季夫人都要親自下廚做一兩道菜，然後看著傭人把其他的菜一道一道的做好，再在季蔚然到家之前，上樓去把從廚房裡沾染有油煙味的衣服換掉。
季蔚然進到客廳，把大衣脫下來交給張媽掛上，一回頭，看到客廳里一個穿白色裙子端莊秀美的女子站了起來，微笑著站在那兒看著他，像一朵清新優雅的白菊。
家裡有客人？他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這時，季夫人從樓下走了下來。她穿了件淡紫色的絲絨旗袍，外罩白色鏤花的針織開衫，看上去優雅而又大方。
「媽。」季蔚然沖她打招呼。
「兒子，回來了？」季夫人欣喜的笑開，高興的過來，攬著季蔚然的雙肩，上下打量了一遍，心疼的道，「瘦了。」
季蔚然無奈的笑，「哪有。」
季夫人這時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忙拉著他到那穿白裙子女子的面前，笑吟吟的道，「差點忘了給你介紹，這是你秦政委叔叔的小女兒，名字叫做織雨的，小時候你們見過，後來她跟她媽媽出國了，最近才回來，你還有印象嗎？」
季蔚然瞬間明白了季夫人這次催他回家的用心。這不就是一次變相的相親么。
他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淡淡道，「不記得了。」
季夫人的神色頓時有幾分尷尬，倒是那秦織雨，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不記得很正常，畢竟我們這麼多年沒見面了。不過蔚然的樣子，倒是跟小時候變了好多，我都有點認不出來了。」
季蔚然沒接話。場面一時有些冷。
季夫人忙笑著打圓場，「織雨也是越長越漂亮了，又這麼有出息，將來哪家要娶了你做媳婦，簡直就是幾輩子修來的福……」說著有意無意的掃了兒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