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王府夜宴

第九章:王府夜宴

日薄西山時,祝圓便在祝方的注目中,推著平板車往瑞王府別院走去。

「喲!」早前見過祝圓的老管家早已等在門口,見她來了忙招呼幾個小廝過去幫忙,「祝姑娘,您可來了,王爺都已經念叨幾遍了。」

祝圓抬手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咧嘴一笑,「在家準備這些吃食,晚了一會兒。」

老管家哈哈大笑,連忙讓人領著她進去。

宴客廳里十分熱鬧,各種口音的名廚在嬉笑攀談,寧伯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伸長脖子往外張望,時不時地還得敷衍一下前來搭訕的人,心中不由地有些哀怨。

待他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不由地眼前一亮,不顧身邊正說得唾橫飛的人,起身迎到門外,十分自然地接過祝圓手中的食盒,嘴裡埋怨道:「你這丫頭,怎麼來得這麼晚?」

廳中的喧嘩聲早已靜了下來,眾人皆圍到了門口,想看看讓瑞王爺起身相迎的到底是何人物。然而眾人看見來人竟是一個半大的小姑娘時,頓時神色各異了起來。

祝圓將他們的神色看在眼中,只是淡然有禮的沖眾人笑了笑,便跟著寧伯笙進了宴會廳,身後的小丫鬟將她引到寧伯笙身邊的位置,顯然是提前交代過了。

跟著祝圓魚貫而入的小廝們,將她帶來的八個食盒放在寧伯笙面前的桌案上。

寧伯笙笑著搖了搖頭,調侃道:「明明是我請你吃飯,怎麼還要你帶菜過來?你是不是當廚子當習慣了,到哪都不忘給旁人添點福利啊?」

一旁有好事的人插了進來,好奇地問,「這小姑娘也是位名廚?是在哪家酒樓高就啊?」

祝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回道:「小女子並不是什麼名廚,不過是自家開了個小飯館,會兩手做魚的手藝罷了。」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一些人看著她的眼神更加輕蔑起來。

插話的人尷尬地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姑娘真有眼光,咱們國家幅員遼闊,這做魚的手藝在各個地方皆有不同,可謂是五花八門,各有各的妙處,若是想學,估計一輩子都學不完啊。」

眾人一聽,頓時有眼色地扯開了話頭。

「是啊,不說烹調手法,就是這處理魚的方法也是多種多樣的。」

「說的沒錯,單說王爺愛吃的兩淮菜系,這做魚的手法就有很多講究了。」

「不過,說起兩淮菜中最出眾的一道用魚作主材的菜,那絕對非青龍飛天莫屬了!」

寧伯笙勾唇一笑,接過了話頭,「說起青龍飛天,本王便想跟你們引薦一下我身邊的這位祝姑娘,她做的青龍飛天,可是本王吃過的最正宗的。」

「這不可能!」一個身材健碩,腰間別著菜刀的大漢突然站了出來,「瑞王爺,請恕草民冒昧,草民的師父便是正宗的青龍飛天的傳人,這丫頭定是偷師了,或者就是仿製了假配方,就算能模仿出八成相似,但也不可能做出正宗的青龍飛天的!」

寧伯笙不說話,只是將眼神遞給了身邊的人。

祝圓心中對寧伯笙感激不已,他故意在這麼多名廚面前提起自己,就是想幫自己在一眾名廚里立威,博得一個好名聲。

她輕咳一聲,對菜刀大漢福了一禮,「這位大哥若是不服氣,咱們可以來比一比,正好祝圓從未見過名廚出手,就算知道要輸,也能長長眼界了。不過,為了證明小女子有資格挑戰這位名廚,我想先將我帶來的菜品擺出來。」

寧伯笙意會,沖身後的小廝示意了一下,不過片刻之後,桌上便出現了八道顏色各異的魚類菜品,讓眾名廚炫目。

祝圓走上前,向眾人介紹道:「這八種魚,選自八個不同的地方,做法也是當地菜系中最常用的做法,不過我稍稍加了些改進,畢竟是送給瑞王的,所以特意添了些不同的寓意,這一道,名叫金玉滿堂,用上好的鮭魚雕出圖案后,再下鍋油炸……」

眾人聽她一一介紹過來,不由地讚歎出聲。

「這道金玉滿堂不僅寓意極好,而且,這刀工、火候的把握,都屬極好!」

「是啊,不說味道和口感,光是這寓意和心意便將這道菜做活了。」

「沒錯沒錯!真是讓人佩服……」

菜刀大漢不屑地掃了一眼,隨口說道:「這些不過是耍耍表面功夫,青龍飛天可不只是虛有其表,還要口味正宗!是不是真有本事,還得一比才能定勝負!」

聽大漢這麼一說,眾人好像覺得也是這麼個理,菜不管是再好看寓意再好,最後都是用來吃的,如果味道不好,其他的都是空話。有幾個原本捏著筷子躍躍欲試的,也不由地把筷子縮了回去。

「既如此,那就直接進入正題吧。」寧伯笙將眾人的神色看在眼裡,輕輕擊了擊掌,外面的小廝們將早已準備好的案桌和爐灶抬了進來,還拿了許多新鮮的食材進來。

祝圓和大漢也不再廢話,尋了些需要的食材,便各自選了一邊進行處理起來。

祝圓取了一條青魚,十分利落地揮刀放血、刮鱗剖腹、去除內臟和魚鰓,又將魚尾和魚鰭斬斷,去皮去骨,片出片片晶瑩的魚肉,放在淡鹽水中備用。

而另一邊的大漢早已將腰間的菜刀取了下來,在磨刀石上磨了磨,也開始處理起魚來,雖然大漢看著健壯,沒想到舞起菜刀來竟如繡花般,十分細緻,一條黏膩滑手的活魚在他手上竟然十分聽話,不過片刻便已將魚片好。

祝圓將他的手法看在眼裡,不由微微挑眉,這大漢看著粗魯,沒想到還真是有一手,不愧是青龍飛天傳人的弟子。

她將手中已經處理乾淨的整雞放入鍋中熬煮,信手捏了幾撮分量不同的香料撒入鍋中,光是這一手,就讓好幾位名廚多看了兩眼。

趁著雞湯熬煮之餘,祝圓又將薺菜處理好,熬了小半鍋板油,還順手雕了個蘿蔔放在空盤中擺好位置,等雞湯的香味一出來,祝圓撈出魚片空了水,裹上麵粉扔進一直溫著的油鍋里,見火候差不多了,十分利落地抄出來控了油,倒入放了蘿蔔的盤中。

一勺雞湯澆入盤中,將盤子盛了個七分滿,撒入已經焯好水的薺菜,又動作迅速地勾了點祝家祖傳的薄芡,一盤青龍飛天便完成了。

大漢那邊正擺著盤,聞到這邊的香味已經傳來,不由地一驚,忙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兩盤幾乎一模一樣的青龍飛天放到了廳中的桌案上,眾人提著筷子細細品了起來。

「這兩道菜,無論是刀工還是火候,都是上品,不過祝姑娘的調味手法很是一絕!」

「是啊,這麼短的時間,居然還能雕個蘿蔔,佩服佩服!」

「這兩道菜口味都很正宗,但真要細品,魏大廚的菜還是少了那麼點意境。」

眾人贊同地點了點頭,到了他們這個程度,做菜就相當於是做一件藝術品,魏大廚雖然手藝不錯,但太過死板,空有形而沒有神,還是缺了點精髓。

魏大廚面色一白,細細品了品兩道菜,不由喟嘆一聲,「沒想到,真是我輸了!」

他又從祝圓的那盤夾了好幾筷,本就不多的盤子瞬間空了,惹來眾人一陣白眼,大漢一邊往嘴裡塞,一邊怒吼,「看什麼看!我多吃兩口學習一下怎麼啦!」

眾人頓時一陣噓聲,有眼尖的瞄到了旁邊的八道菜,悄悄地將筷子伸了過去,剛嘗了一口,頓時眼前一亮。

「天哪!雖然有些涼了,但這些菜的味道簡直可以和青龍飛天媲美!不行!誰給我盛點飯來!」

「什麼?」眾位名廚頓時驚了,手中的筷子急急地朝那幾盤菜伸去。

「嗯!好吃好吃!那誰,給我也來碗飯!」

「哎!別搶!這魚片是我的,你怎麼從人家筷子底下搶菜!還要不要臉!」

「要什麼臉!這魚片寫你名字啦?快吃!等會問問那姑娘家的飯館在什麼地方!」

祝圓被擠到了一邊,誰知,寧伯笙居然閑閑地坐在一邊喝起了茶,見她看過來,還點了點桌上的另一杯,顯然是早已為她準備好了。

祝圓心中一暖,掩唇輕笑,也跟著坐在一邊喝起茶來。

片刻之後,魏大廚端著碗飯來到了祝圓面前,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油嘴,「祝姑娘,你做的菜讓我老魏心服口服!老魏我之前無禮在先,為表歉意,還請祝小姐允許我前去拜訪令尊大人。」

祝圓淡笑著點頭,「自然是可以的,我爹雖然不擅言辭,但他最喜歡和人討論做菜心得,魏大廚要是去了,他肯定很開心。」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魏大廚撓了撓後腦勺,笑得像個二傻子。

寧伯笙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心裡忽然湧出幾分不悅,起身看著祝圓,「夜深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祝圓不疑有他,起身便往外走。

夜幕低垂,街道上已經沒有了人聲,祝圓安靜地跟在寧伯笙的身後。

不知過了多久,前面的寧伯笙突然停了下來,幽幽地嘆了口氣,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披在了祝圓的身上,細心的幫她系好。

「更深露重,別著涼了。」

祝圓獃獃地看著眼前的男子,月光將他的俊臉勾勒出一抹溫柔的弧度,她突然覺得心跳得有些不正常。

她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遠處祝家魚館門前亮著的紅燈籠,突然撒腿跑了。

寧伯笙將她的舉動看在眼裡,輕笑了兩聲便往回走去。

祝圓此時心跳如雷,不敢走熙熙攘攘的大街,慌不擇路,只好挑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通往祝家,一路上面頰很是滾燙,她暗罵自己沒出息,兩世為人還是這麼容易為這些細碎瑣事動心。

「……多謝大人……改日必定帶禮登門拜謝……」

遠處知縣府偏隅一角有螢火閃動,伴有人聲交談。,祝圓停駐腳步,噤聲看去,那個被黑夜裡都顯得囂張無比的身影可不是張弛是誰?

可張弛,不是被收押月余,怎麼會現在就放出來。

祝圓悄悄踱步到不遠處的窄道中,留心聽了一會兒這幾人的寒暄,心血登時翻湧不止,整個人都很難鎮靜下來。

原來張弛之所以能在這裡橫行霸道,正是因為他是知縣故去正妻的表弟,早些年靠著自己表姐嫁給了當今知縣才得以立足,如今更是靠這層關係出獄。

知縣正妻早亡,現在也續了弦,取了幾房小妾,又加上張弛作威作福慣了,眾人習以為常,所以再無人敢提起這段關係,也難怪穿越來的祝圓一無所知。

知縣,地主沆瀣一氣,即便這地方是天府寶地,也難逃「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悲劇,只可惜她現在人微言輕,根本如螻蟻一般,除不了這些壓迫他們的「害蟲」。

祝圓稍微平復了下心情,帶著一腔怨氣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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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廚娘:王爺請嘗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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