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劉書來旁的不行,但天生護短,話沒聽完,就直接帶人踹翻了林有志幾人的桌子。

「老子整日里遊手好閒,鬥雞遛狗,老子還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呢!」劉書來越想就越惱,「去去去,老三你去找戶人家弄點好物件來,老子就不信他不出來了!」

三個柳林鎮有名的紈絝湊一起琢磨著報復林有志的事兒,而院子里跟林大沖抓撓了一番,此時又累又難堪的章氏,也不敢再大聲哭哭啼啼。

她現在是唯恐家裡的事兒還沒清,又招惹了外頭幾個惹不得的富貴少爺。

「你到底怎麼招惹下那人的啊,難不成你不知道我跟你奶奶的盤算?本來只要把寶茹那丫頭送到劉家,你去學堂跟下場科考的開銷也就有了著落。如今,你怎的就把人得罪了?」章氏恨鐵不成鋼的戳了戳自家兒子,可一想到這是自個後半輩子當官家老太太的指望,她就捨不得再責備。

「我不過是說了堂姐幾句不是,哪裡知道他會如此不依不饒。」就算林有志好幾日不在家,可一回來就感到家裡不同尋常的氣氛,所以這會兒他娘問起來,他自然就避重就輕了。

劉氏看著自家孫子狼狽的模樣,十分心疼的拉了他到身邊,責備的看著章氏道:「你怎麼當娘的,孩子遭了罪,你咋地一點不心疼?」

「娘,我這不是......」章氏剛想開口,就被劉氏不耐煩的皺眉打斷了。

「不是什麼不是,說來說去,這災還不是你招來的?當初,可是你去趕集時候,跟人搭上話說寶茹那丫頭能給劉家當媳婦的。要不然有志能跟那種混子扯上干係?」劉氏眯了眯有些渾濁的三角眼,「劉家少爺是什麼玩意兒,整日里也不幹個正經事,配跟我大孫子說話的?」

今兒跟老二一家扯皮到現在,她心裡早就憋著氣了,如今又見自家孫子因著林寶茹受了氣,那心裡更是不舒坦了。

可外頭的劉書來幾人她惹不起,老二家幾個人又不在跟前,她也只能跟章氏撒撒氣了。

章氏見劉氏插著腰神情不善的擋在自個跟前,心裡有些有苦說不出。素日里,她為著壓二房一頭,沒少跟婆婆念叨兒子的好,沒想到這會兒她這當娘的,連說兒子都說不得了。

不過她心裡憋悶歸憋悶,這種時候,還是得指著公婆拿個主意的。再者說,她也不敢當著林大沖的面頂撞婆婆,否則怕林大沖更會鐵了心的要休她。

劉氏瞧著章氏不言語了,這才冷著臉啐了一口道:「小浪蹄子真是老林家的災星!」

她的話還沒罵咧完,一旁蹲在院子門檻邊上吧嗒著煙袋鍋的林老漢,就啪.啪的把煙袋鍋子重重敲在了腳邊的門檻上。

他聽著外頭的響動,再看看眼前一家子人,皺著眉沒好氣的說道:「行了,災星災星的,那寶茹丫頭長這麼大,可沒少給你們洗衣幹活,平日里更是本本分分的伺候一大家子,哪裡給老林家招災了?倒是你們,今兒把老'二一家趕走,明兒盤算著把老'二閨女送人......」

林老漢的話還沒說完,就戳中了劉氏的肺管子,她恨恨的說道:「怎麼不是災星了?當初老幺沒了,她娘就懷了她,那還不是她投胎帶來的災?」

林老漢看著還在絮絮叨叨罵著的婆娘,張張嘴想說什麼,可最終也沒說出口。他跟劉氏過了一輩子,自然知道這婆娘的心病,也清楚她瞧不上寶茹那丫頭的緣由。

如今劉書來因著那丫頭尋上門來找晦氣,她肯定是要遷怒的。甚至,連帶著老幺那份怒意,也得落在寶茹頭上。

他心裡疲憊不堪的說道:「行了,說那麼多有什麼用!」

林大沖也站在一旁,看看自家兒子,再看看爹娘,忽然開口道:「爹,現在該怎麼辦?」

依著他,這事兒就該自家兒子自個去解決,無非是讓人罵幾句,再不濟挨幾拳頭。可他也知道,只要有他娘劉氏跟他婆娘章氏在,自家兒子肯定都會被護的嚴嚴實實的。莫說挨外人的揍了,便是村裡有人說幾句難聽話,她們就得跟人拚命。

「怎麼辦,能怎麼辦!在咱們桃溪村,難不成還怕他不成?」劉氏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的板凳上。

章氏見自家婆婆開了口,趕忙湊上去說道:「娘說的是,再說了,這事兒說到底也是寶茹招下的,剛爹還說她本本分分的呢,這眨眼就惹了外面的男人那麼護著!娘,我可不信平白無故的,就光是換了婚書,劉家少爺就那麼看重她。」

這話說的讓人想入非非,但卻讓林有志鬆了一口氣,左右只要火不燒到他身上就好。想了想,他抬手揉了揉自個的額頭,說道:「奶奶,娘,我那會兒被那群瘋子追打了一番,這會兒腦袋疼的厲害,先回屋歇一會了。」

劉氏一聽自家.寶貝孫子受了傷,當即站起來左右查看起來,縱然沒在他腦門上發現傷痕,可還是小心摸了摸,又憂心忡忡的說道:「可別傷了腦子,你趕緊回去躺會,一會兒我讓你娘去請個大夫來瞧瞧。」

那模樣作態,可是當真忘了前不久,她才下了狠手把林寶茹額頭打破了,更忘了就算那般時候,她也只惦記著奉養銀子跟聘禮的事兒。

沒等愁眉苦臉的一家人拿定個好主意,忽然一陣惡臭從門外傳來,接著就是陣陣嬉笑跟叫罵聲......

「林家的小鱉孫,再不滾出來,老子可就不單單是用恭桶澆這破門的了!」素來嗓門大的陳嶸,一手捏著鼻子,一手在臉一邊扇動著,「還是讀書人呢,怎的就這麼沒擔當!是爺們的,出來跟老子說清楚,哪個身上有......」

沒等他嚷嚷完呢,後腦勺就被砸了一下。本來興緻勃勃吆喝的陳嶸,被突如其來的暗器砸的嗷的一聲,待到氣勢洶洶的回頭,才發現劉書來正毫不在意的扒拉著桌子上的果盤子。

「你吆喝就吆喝,別扯上旁人。」劉書來把骰子丟進果盤子里,還有不耐煩的說道,「告訴他,再不出來,老子就去他私塾里潑這玩意兒了!」

陳嶸有些懵,心裡不斷吐槽,他一直在吆喝啊,不正吆喝到林鱉孫惹自家來哥的事兒上么。怎的,來哥不讓說啊。

他撓了撓頭,心道不讓說就不讓說吧,可旁的......

他眼珠子一咕嚕,一邊指揮著夥計繼續潑恭桶里的穢物,一邊喊道:「你出來說清楚,到底是哪個姑娘身上香了,是春香樓的夏兒還是秋月樓的蘋兒?」

「你要是不出來說清楚,老子也就要去你們書院堵你了!」

其實他們這群人,整日賭錢玩樂,不思進取,一天天的沒個正經事,只會為非作歹。所以,陳嶸想來想去,也尋不到旁的吆喝林鱉孫的由頭了。

這會兒他剛喊了話要羞臊一番林鱉孫,後頭張勳昌就笑的前仰後合起來。

「老三太損了,就林鱉孫那模樣的,怕是連春香樓的門檻都進不去。」

春香樓,柳林鎮最熱鬧的花街柳巷的頭名紅樓,裡面的姑娘一個賽一個的俊俏,便是打雜的丫鬟都是才藝雙全的。自然地,那等消金窟也不是一般人能進得去的。

隨著臭味彌散,林家院子里又是一陣人仰馬翻。章氏的二兒子林有成嫌棄的捂著鼻子鑽回了屋裡,小兒子林有才抱著章氏的腿也哭鬧起來。

她的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養的金貴。尤其是有劉氏護著,平日里吃穿用都比旁人家孩子強一些,加上二房總替她們做活,所以到了農忙時候,三兒子都當個寶似得不下地。

如今,被人堵在門前罵,他們是又嫌丟人,又覺得受了大委屈。

劉氏眼看著自家小孫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心疼的直嘟囔,最後更是把人抱在懷裡心肝心尖子的哄了半天。

院子里沒人再說話,林老漢也不抽煙袋鍋子了,他只覺得活了一輩子,就沒像今兒這麼窩囊過,但也沒像今兒這麼痛快過。不是他不愛惜臉面,實在是,這麼多年被折騰的,已經愛惜不起來了。

而林大沖則僅僅攥著拳頭,一張臉黑的跟鍋底似得,想要跟人去拚命,卻沒那個能耐。

最後,章氏聽著外頭越罵越難聽,忍不住嗚嗚假哭起來,又惹得小兒子林有才在劉氏懷裡嚷著要娘。

劉氏心裡煩躁,又哄了幾句林有才,才把人塞進了章氏懷裡。她自個則臉色難看的說道:「哭哭哭,要你有啥用,關鍵時候一點護不住兒子!」

她剛罵了章氏一句,就聽得院子里哐當一聲,待到幾個人定神看過去,才發現那是舀過糞湯子的葫蘆瓢。

那瓢帶著污.穢打外頭丟進來,星星點點的臭味瞬間就散開了,使得劉氏心裡的火蹭蹭就冒了起來。一張老臉,本來還只是陰沉,這會兒就更是難看的徹底了。

她聽著章氏假模假樣的哭鬧聲,加上小孫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聲兒,心裡憤恨的緊。

「行了,別哭了,老娘還不信治不住一個黃毛小子了。」劉氏沖著章氏瞪了一眼,「等會兒讓有成去找里正來,再喊幾個年輕的後生。再怎麼說,以後他也得叫我一聲奶奶!」

章氏聽自家婆婆開口拿了主意,眼前一亮,心道這事兒算是有人頂了,自家兒子也用不著受罪了。指不定,這麼鬧騰一場,二房想分家的心思也就沒了,自家男人也就不再計較了。

所以,她趕忙應了聲,扯開嗓子把林有成喊了出來。

只要能把事兒圓過去,能把聘金拿到手,再把那擋了兒子前途的災星送走,就算被婆婆罵咧幾句又有什麼關係?

可到現在,章氏都不明白,她婆婆就算厲害,也只是在村裡撒潑罷了,真碰上混不吝了,人還得嫌棄這老太婆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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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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