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參軍不成
吃晚飯的時候，桑明月實在不會用農村人家的灶膛，弄了半天連火都沒燒著，冒了一屋子的黑煙。
虎子嗆得跑到王家嬸子院子里玩兒去了，顧凜還以為家裡失火了，急匆匆趕了回來，卻見桑明月一手捂著臉，一手拿著燒火棍扒拉裡面那堆柴火。
「我來。」
顧凜將她推開，用水把裡面的火澆滅，重新放了些柴火進去，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給點著了。
桑明月不禁點點頭：「厲害啊，這個你都能搞定。」
「我剛來的時候也不會，慢慢就學會了。以後這些粗活我來弄就好，你不用管了。」
當初是他不小心把桑明月的肚子搞大的，毀了人家的名聲，只能嫁給他。不然，以她的身段和姿色，一定能找個更好的婆家。
因此桑明月嫁過來以後頗有怨言，別說是燒火了，就是連衣服都得他自己洗。
時間一長，兩人可不得產生隔閡嗎？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桑明月可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時代女性，這點事情還是難不倒她的。
她擦了一把臉上的灰：「你放心，我會慢慢學著做飯的。不能總讓你一個人忙裡忙外，我們娘倆只管張嘴等吃的吧。」
顧凜心頭一暖，回頭深深看著她。
灰暗的油燈下，姑娘清透明亮的眼眸里折射出點點亮光。面容柔和美麗，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近。
意識到這個想法的時候，他有些臉紅了，忙把頭別開：「我會讓你們娘倆過好日子的。我先挑水去了，水開了你記得下點磨好的玉米面。」
這個年代，有玉米面吃就不錯了。
桑明月應了一聲，看著身子健碩的男人用一根長扁擔挑著兩隻木桶吱吱嘎嘎地出了門。
自家院子里沒有水井，只能到村子西頭的水井那邊打水，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桑明月坐在小板凳上，盯著冒著熱氣的鐵鍋嘆了口氣。
還沒來得及感慨的時候，就聽見外堂傳來一身沉重的腳步聲。一回頭，只見宋明遠偷偷摸摸地進來了。
她心裡一驚，蹭地一下站了起來：「你來幹什麼？」
說話間，伸手握住盛飯用的鐵勺，隨時準備自衛。
宋明遠一臉不甘地走過來：「你真不跟我走？」
回去后他越想越氣，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
他可是堂堂支書的親孫，是幹部子弟，模樣還又長得不賴，哪裡比不上那個窮光蛋了？
自他成年後，家裡的門檻都快被媒人踏破了，他就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好不容易找到個看對眼兒的，到頭來私奔的時候居然反悔了，還把他打了一頓。
這事擱誰身上誰受得了哇。
桑明月急著打發他：「我已經和你說得清清楚楚的了，我根本沒打算和你私奔。再說了，你連一歲的小娃子都下得了手，憑啥讓我信你？」
「明月你怎麼還不明白？虎子那是顧凜的種。不是我容不下他，是我不想讓他影響咱倆的感情。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這樣，我把身上的錢全給你，這你總該信我了吧。我聽說有人偷偷去香港淘金髮了大財，等摸清路子我帶你一起過去發大財。到時候你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哪還用過這種苦日子。」
宋明遠一把握住桑明月的手，一股腦地將大大小小的硬幣和錢塞進她手裡，還有幾張糧票。
「呵喲，還淘金呢，那我家裡人呢，怎麼跟我家裡人交待？」桑明月冷笑一聲，現在去香港，可是很難的，他只能偷渡！偷渡哪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你家裡人要什麼交待？他們本來就不喜歡姓顧的！況且你爹就在我爺手下做事，他敢向我爺要人嗎？」
宋明遠考慮周詳，就等桑明月上手了，迫不及待地拉了她的手？
桑明月只覺得噁心，一把將他甩開：「誰要你的臭錢？那你想過顧凜沒有？你這般明目張胆勾搭他媳婦，不怕他把你打殘？你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啊！」
宋明遠斷想不到她會不受誘惑，惱羞成怒：「你喊啊，最好把全村的人都叫來，看看你是怎麼勾引我的！小騷貨！」
「流氓！」
桑明月正要抬手打她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聽那聲音好像很急切的樣子。
「是不是顧凜回來了？」宋明遠忽然慫了，慌亂地看著家裡有沒有藏身的地方。
他剛才看見顧凜出去了，才偷偷溜進來的。這要是被他知道了，還不得打斷他的腿？
桑明月見了，心裡暗罵了一聲懦夫，二話不說就去開大門。宋明遠見了，急忙跟出去，跳牆頭跑了。
臨走的時候，咬著牙關惡狠狠地咒罵：「桑明月，你跟著他你會後悔的！老子絕對不會讓你們好過！」
桑明月沒理會，直接打開大門，李家大嬸就著急忙慌地進來：「顧家媳婦兒，你們家顧凜在不在？出大事了呀！」
見她一副哭天搶地的樣子，桑明月也急了：「出啥大事了？你慢慢說。」
「村裡貼出參軍名單了，你家顧凜不在榜上。按他那條件，他要是不能參軍，那村裡可就沒人啦！」
「名單在哪兒貼著呢？」
「就在大隊牆上。噯，顧家媳婦兒你跑那麼快乾啥，等等我呀！」
桑明月根本聽不見一句話，著急忙慌地趕到村裡大隊。
外面層層疊疊地圍了好幾層人，她硬是擠進去，來來回回找了幾遍，硬是連個姓顧的人都找不到。
就連村裡的二傻子都上去了，也沒見顧凜的影子。
桑明月氣不過，恨不得把這張紙給撕了。
正生悶氣的時候，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都讓讓都讓讓顧凜來了！」
「哎呦，這個倒霉催的可算是來了。」
「估計是得罪了啥人，把他給頂下來吧。」
「你沒聽說？今兒下午段丫頭帶著大伙兒去抓他媳婦兒和宋明遠的奸去了。我看這件事兒，八成是宋家小子乾的。」
老鄉的閑言碎語落進桑明月的耳朵里。
桑明月氣得胸口，直接擠出人群一把握住顧凜的胳膊：「別看了，上面沒你名兒。走，咱們去找姓宋的理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