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那個南喬,別的不說,自從她出現后,祁睿很明顯臉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怪不得昨天大鬧晚宴呢,不過你洛初什麼樣的女人沒嘗過,還差這一個,不應該呀?」凌靈見洛初沒有說話,一臉厭煩的看著自己,便繼續加了一句調侃的話。

「......」洛初並沒有搭話。

凌靈並不想過多的議論南喬這個女人,不得不說,祁睿是真的將南喬放在掌中心疼的了,至少現在是如此的,只能說是南喬確實是有手腕的,而凌靈也見過南喬幾面,也確實只有過兩面,印象中南喬長得很漂亮,既是溫婉又是嬌媚,因為南喬的妝總是化的十分的嫵媚,而穿著也十分的性感,行事作風也很大膽,說話更是極盡風塵,但是她的眉眼,確實典型的江南女子,眉眼彎彎的,笑起來特別舒服。

就連凌靈一個局外人都有這種感覺,更何況是祁睿,如果說祁睿只是單純的護著這個南喬,寵著這個南喬,凌靈是不相信。

因為話題敏感,導致了氣氛也同樣的尷尬,於是兩個人都沒有再繼續說話。

本是兩個話最多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的時候,江喬很愛畫畫,總是坐在院子里畫那顆老杏樹,一呆就是一下午,而洛初雖然愛陪著江喬,卻是個閑不住的,總是十分的吵鬧,就算是自己一個人也能說上老半天,說的旁人都煩了,而江喬卻總是帶著笑,認真的聽著洛初,說著話。

江喬總說,洛初是個話最多的,也最喜歡招惹旁人,一刻都不讓人清閑,總是沒有一個安靜的時候,是個帶著粉紅色的男孩子,但她就是喜歡洛初,很喜歡,很喜歡。

她覺著這是非常可愛也是難得的。

那個時候的凌靈並不覺著,她甚至覺得江喬有些太過老成了,不過是個小孩子調皮搗蛋罷了,哪裡來的這麼深奧的理論,現在想想,凌靈真的很想念那個時候,那個江喬在的時候。

她總是人群中最美好的那一個。

凌靈唏噓著,但又不敢表現出來,看了一眼洛初,他依舊是閉著眼睛假裝睡覺,於是便低著頭開始玩著手機,自顧自的刷著網頁。

「南喬,」沒過多久,凌靈喊了一聲,「這女人,夠可以的啊,」帶著吐槽,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事一樣,一下子就不淡定了,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好像下一秒就要衝出去打人了。

「凌小姐,請您慎言,」而一旁的祁管家聽見了,便說了這樣一句話,彷彿南喬是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還不準人隨意議論,甚至是談起了。

祁家的人,個個都是極其護主又護短的,特別是祁睿。

「......」凌靈很無語。

「......」洛初也很無語。

「我說的是言家那個,言毓婉,」凌靈幾乎是咆哮著的,看得出來,她確實是很鬱悶了。

「言家小姐?」這次疑惑的人輪到祁管家了。

「言小姐怎麼了?」這個言毓婉又怎麼了,或者說言家又怎麼了。

「這言毓婉都要反了天了,安安穩穩的同祁睿訂婚也就算了,還偏勾搭上了洛初,竟然還有臉發聲明指責訴苦?!」凌靈是對著祁管家說著的,但眼睛卻一直看著洛初。

「真是無語,」

洛初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不耐煩的皺著眉頭,低聲的說了一句,「凌靈,你一大早上的發什麼瘋呢!」這個分貝實在是太大了。

而在凌靈的眼睛里看來,或者說是在凌靈的耳朵中聽來,凌靈是覺著洛初在偏袒於言毓婉,在相幫著言毓婉,於是便更加的生氣了,「你自己看,好好看看,」

言毓婉這個女人,凌靈是極其不喜歡的,特別的矯揉造作,也特別的不自量力,眼睛像是長到了頭頂去的一樣。

洛初不耐煩的接過凌靈的手機,手指快速的刷著,只是看了幾眼,便沒什麼興趣了,將手機隨意的扔在一旁,倒是站在一邊的祁管家拿起了手機,眯著老花眼,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看著。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的晚宴上,言毓婉和南喬不是鬧了一出,按理說是言毓婉主動找的茬,而南喬也很利落的反擊了,本來不過是兩個女人之間互相看不上對方的一堆破事,也沒不會起什麼大的水花,不過就是被人議論幾句,當做一個爭風吃醋的笑話談資而已,沒幾天就過去了,可能都要不了幾天,過了一個晚上就忘記了。結果,這不是洛初又出來插了一手,踩上了一腳,還是站在言毓婉的那頭,踩了祁睿一腳,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也算是直接駁了祁睿的面子,讓祁睿下不來台了,儘管這兩個人自己不介意,還能窩在一起喝酒聊天,一點不放在心上,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但是在旁人看來,那可就是洛大少衝冠一怒為紅顏,還是個可以說是素不相識的紅顏。

言毓婉是言家的小姐,但是言家的關係也是十分的複雜,言家有兩個孩子,一個言毓婉,一個言霆毓,言霆毓是言家的大少爺,言毓婉是言霆毓的妹妹,還是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言霆毓的母親和他的父親離婚了,而言毓婉的媽媽則是小三成功上位,當時還是懷著言毓婉成功上位的,而且還有一句題外話,尚且還沒有得到證明,就是言毓婉的媽媽是個小三,但是原配也是個瀟洒的女人,二話不說就提出離婚,甚至不要一點財產,辦完手續就出國了,特彆強勢,而言家本來是不打算接受這個女人的,結果她不是懷孕了嗎?據她自己說檢查出來還是個男孩,言家為了寶貝孫子,再加上當時輿論已經傳開去了,所以再三考慮之下,言家就忍了,接受了這個女人,但是沒有辦婚禮,據說也沒有領證,原先說的是生下孩子再去領證再去辦婚禮,沒想到,等了十個月,卻等來了一個女孩子,本身言家對男女沒有什麼太在意的眼光,只是架不住這個女人滿嘴謊話,騙了他們十個月,就有些難堪了。

所以...可想而知。

只是這個言毓婉雖說是出身不太光明磊落,但她自己卻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一直以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特別的乖張,至於言霆毓,真的可以說是個三觀比較正的公子哥,和他那個大氣的母親是一模一樣的,根本不將那對母女放在眼裡,隨她們瞎折騰。這樣說起來,言霆毓也比較辛酸,因為這對母女經常弄出許多的麻煩事情來,但又是個極會利用網上風言風語的人,是屬於那種一沾惹上就甩不掉了的那種,所以言爸爸也一直十分的後悔與懊惱。

再說回來剛才那件事情,洛初的那一個完完全全就是和祁睿賭氣的幼稚行為,在其他人看來就是看上了言毓婉,特別是言毓婉這個心裡沒幾斤幾兩的人,當了真,覺著洛初對她是真的有意思,也看上了洛初。

這不,才過了半個晚上,言毓婉就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發了一大段話,大致意思就是訴說自己的委屈與隱忍,當然還有大度,但最後還是因為某人太過分,欺人太甚,導致自己無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踐踏自己的尊嚴,於是便單方面的提出取消婚約,又在文章的結尾處,表達了一下對所有關心她狀況的人的感謝,順帶表明自己樂觀向上,感恩生活的態度,並且有含蓄巧妙的提及了某位神秘的白馬王子,願意當她的騎士,肯出面保護她,給了她勇氣,才做出了這樣一個大膽的決定。

至於文章中提到的某人,就是祁睿了,那位英勇的白馬王子,肯定就是洛初了。

真是無語。

還白馬王子,還騎士,是把自己當做夠公主了嗎,就算是那也是惡毒的后媽生的惡毒的公主。簡直是聖世白蓮花,和她那個小三上位的媽一個模樣。

這不,文章一發布,又是在大晚上,經過長時間的網路發酵,開始一發不可收拾,就算是有人想要強行操作,恐怕也來不及了,也解釋不清楚了。

而祁家是被白白的潑了一盆髒水,雖然看起來有些吃虧,但是長遠來看,應該可以說是划算的,畢竟現在是言家主動取消婚約,主動離開,不會等到後面的哪一日,甩都甩不掉了,況且祁睿根本也不喜歡這個言毓婉。

本來憑著言毓婉的身份,其實是夠不上祁家的,而當初之所以和言家訂了婚事,也是迫於壓力,言毓婉的那個小三母親,再一次公開活動中,在面對記者有意無意的採訪時,說是十分的看好祁家三少,又說自己女兒和三少情投意合,兩廂情好,好事將近了,最後還在結尾的時候,說是要保密,還是等小年輕自己決定。然後當天晚上,網上就潑出了一組圖,模糊的不能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誰是誰,全憑一張嘴瞎說,但是關鍵是文字,直指圖中的兩人分別是祁睿和言毓婉。

祁家是個十分大氣的,可以說是根正苗紅,根本就不在意這些網上的閑言碎語,畢竟也不是頭一次碰瓷了,而言家的那對母女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再事情發酵了之後,第二天被記者堵在家門口,又接受了一個採訪,言語十分含蓄羞澀,雖然嘴上否認著,但是話里話外都是在默認,還時不時的在記者提到祁睿的時候,露出嬌羞的模樣。

那些娛樂八卦的記者個個都是人精,再加上一些不明真相,只知吃瓜的網友,還有祁家一聲不吭的做法,大家都開始實錘了。

最後祁家出來否認的時候,大家已經先入為主,陷入了自己無窮無盡的臆想之中,就算是你再說什麼大實話,也都會被自動歸結為在「掩飾」或者「撒謊」。

再後來,網上就出了什麼,祁家三少風流成性,敢做不敢當,一直在外面沾花惹草,祁家是最看重面子的,自然是受不了這樣的風言風語,也根本就看不上那對母子,但是怎麼說的,言爸爸雖然荒唐混賬了一些,但是言媽媽,也就是言霆毓的母親,卻是個很得人讚賞的,再加上言霆毓也是個很被人看好的,於是祁家退了一步,兩家礙於面子,吃了一頓飯,就定下了婚約,也只是口頭的,做做樣子,只是為了平息言論。

只是大家哪裡會在乎真相,再加上後來出了南喬這號人物,祁睿的風評一下子就一邊倒了,開始往風流浪子那裡靠了,事情發生的多了,祁家也就無奈了,也不在意了,但是這個言毓婉卻是個從來不肯罷休的,總是將自己放在祁睿未婚妻的位子上,給南喬難堪,一次又一次的給南喬難堪,祁睿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因為言家和言霆毓的面子上忍了許久。

至於洛初,那可就是真的倒霉了,看這個樣子,是打算纏著洛初不放了,也是她自己活該。

凌靈一臉看熱鬧的樣子審視著依舊一臉淡定的洛初,彷彿是真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像是失憶了一樣。

這個言毓婉,真是,凌靈是忍不了了,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一下,好死不死的非要纏著她最看重的兩個好兄弟。

凌靈還在生氣,一生氣,凌靈就想喝酒,結果喝到一半,就聽見洛初又十分突然的說了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她,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把凌靈直接給嗆到了,這什麼情況,洛初不會是真的瞎了吧,他可是個三觀正常的人啊,該不會是真的被狐狸精迷了心竅吧。

凌靈還以為自己出現了什麼幻覺,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不應該呀?然後看著洛初一臉認真的樣子,連連嗆了幾聲,「什麼什麼樣子,」眼神十分的飄忽不定,滿臉通紅,是真的被嗆到了。

「言毓婉就是個綠茶婊,洛初你該不會是真瞎了吧,這都看不出來?」凌靈是真的擔憂啊,這洛初剛才的樣子也太認真的了吧,這不符合常理啊。洛初和祁睿雖然性格不一樣,但是真的,從小到大,喜好都是一模一樣的,祁睿喜歡的,洛初也喜歡,洛初喜歡的,祁睿也喜歡。

這可真是...糟糕了。

洛初看向凌靈是一臉看智障的表情,「我說的是南喬,祁睿的那個新歡,」十分的無奈。

這個女人,真的是,什麼腦子,誰關心言毓婉啊,祁睿都沒看上的人,他洛初能看上嗎,那不是給祁睿找茬,也給自己添堵嗎,這可不划算,祁睿的大腿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隨意就抱到的呢。

啊,是南喬啊,一聽到南喬,凌靈稍稍的放下了心來。雖然說南喬這個女人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性子強烈,也不是個善茬,但是相比於言毓婉而言,凌靈是不討厭南喬的,可能是因為她笑起來的樣子,在某些角度,真的像極了那個甜甜的小女孩。

「新歡?新什麼歡?都兩三年了還新歡呢,真是搞笑?!」凌靈緩了一緩,繼續喝著自己杯子里的酒。

「......」洛初十分無語。

話還沒說完,酒還沒咽下去,一抬頭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祁睿,手裡還端著一份吃的,應該是早餐了,然後一臉陰鬱的看著凌靈,眼神直勾勾的,嚇死個人了。

於是凌靈又一口老酒,差點噴了出來,又把自己給嗆到了,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可沒有背著你說她壞話,你別冤枉我,是洛初,」凌靈是這樣解釋的,攤攤手,然後一臉無辜的指著洛初,想要讓洛初背鍋,不過也不算是背鍋,真的是洛初先提起來的,她又不是存心背著人想要說人壞話的,再說了她也沒有說人壞話呀。

「是洛初問我的,」凌靈又重複了一遍,一臉的篤定。

「......」洛初很無語,並沒有說話。

怎麼說呢,這可以說是習慣而成之後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下意識的舉動了吧。

小的時候,就有一個常態,他們四個人之間,若是凌靈惹了禍事,被人發現了,只要推給洛初就好,然後洛初就會推給祁睿,而這個時候祁睿每每就不會說話,然後會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那些大人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這可不是凌靈使壞,這是江喬教給凌靈的,她說洛初就是個最調皮的,他犯了什麼錯大人們都是見怪不怪的,至於祁睿,他是個最乖巧懂事的,就算是他犯了錯,大人們也是不相信的,只會覺著是在偏幫著你們,就不好再做過多的懲罰了。

這樣的情況,屢試不爽。

而這一次也是如此。

見到洛初沒有說話,祁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端著手裡的早餐盤,將早餐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放在了洛初面前,「醒了就先吃點東西吧,」

雖然有些無奈,但怎麼聽著有一絲絲的溫柔之色。

早餐很簡單,可能是為了照顧洛初的胃,準備了兩份,一份是粥,加雞蛋,還有一份是火腿加雞蛋,然後還有一杯茶水,應該是醒酒茶了。

「好,」洛初只是淡淡的硬著,然後順手拿起了放在一邊的刀叉,顯然並沒有什麼胃口。

「別看了,只有一份,」說話的是洛初,十分的欠揍。

好吧,凌靈一早就該想到的,肯定是沒有她的份的,祁睿只對洛初一個人好,這也太傷人心了吧。

凌靈只好撇撇嘴,裝作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我吃過了,」

其實她並沒有,不過也還好,凌靈本來就沒有吃早飯的習慣,只是看著還是覺得很香,很饞人了,就像有些東西,你不去想的時候,就覺得沒什麼,只要一想到,或者有人放在了你面前,便會覺著,哇,真好,並且是由衷的感慨。

見洛初拿起刀叉,祁睿按住了洛初的手,說道,「先把醒酒茶喝了,在吃,」語氣嚴厲的就像是個老者或者是長輩。

凌靈總是覺著奇怪,祁睿年紀輕輕的,卻總是給人一種和我們不是一個時代的感覺,說是沉穩,也太嚴肅了吧。

「我醒了,」洛初是這樣說的,有些嗔怪和撒嬌,當然也可能是凌靈的錯覺,只是很顯然他十分的抗拒喝醒酒茶,也可以理解為是小孩子抗拒喝苦藥而選擇糖果的樣子。

祁睿並沒有接話,只是他的手一直摁著洛初打算拿刀叉的手,看來是並不打算放手了,這杯茶不喝也得喝了。

「好,」洛初無奈還是應著,然後祁睿才放開了手,看著洛初喝了一大口的醒酒茶,才收回了眼神。

洛初一向來都是很聽祁睿的話,特別是這些年,更是如此,過去同江喬有關的所有人,所有記憶,都被洛初下意識的划入了黑名單,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靠近洛初的心,也看不見洛初爽朗的笑容,除了祁睿。

這些年,只有祁睿在的地方,也只有祁睿一個人在的地方,洛初才能靜下心來,好好的說說話,好好的睡睡覺。

祁睿是唯一一個陪著洛初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很多人都說洛初是看上了言毓婉,其實不然,凌靈知道,洛初只是在同祁睿賭氣,洛初在意祁睿,是因為他在意江喬,在意那個在意江喬的祁睿,這麼多年,因為對江喬的放不下,洛初將自己逼成了一個潛意識不準任何人忽視或者染指江喬的所有一切的人。

他將江喬藏了起來,好好的藏了起來,不準自己靠近,也不準別人靠近,卻又不準自己去忘記,也不準別人去忘記。

洛初太孤獨了,太害怕了,太難過了,所以他需要一個人陪陪自己,而那個人,就是祁睿。

而祁睿,也是心甘情願,並且甘之如飴的陪伴著洛初。與其說是單方面的陪伴,不如說是兩個孤獨的人互相取暖。

其實有的時候凌靈並不能理解,江喬很好,是真的很好,是個見了就會喜歡的女孩子,只是再好,江喬也不過出現了十二年,在他們各自的生命里出現了十二年,準確的說來,甚至沒有十二年這麼長的時間,怎麼就會這麼痛苦,怎麼就會到了難以割捨的地步。

後來凌靈才終於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根深蒂固,很多人也一樣,比起懷念更多的是執念,是因為愧疚。

江家出事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不在,後來警方找到了江家所有人的屍體並且認領了所有人的屍體,大都是在了一處被發現的,就算有,也靠的很近,除了江喬。

這個孤獨弱小的小女孩,她的身邊沒有一個人陪著她,她的三哥,她的阿初哥哥,都不在。沒有人再會去記得江家的這位喬小姐,因為所有與她相關的人、事、物,都在那場大火力喪失了,除了祁睿和洛初,還留存著一點點那個小女孩來過這個世界的痕迹,並且證明著,十分逞強的堅持著。

祁睿放不下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就在現場,卻無能為力。

洛初放不下是因為那個時候,他不在現場,更無能為力。

那場火,是意外,只是這場火真的太大了,這個意外太痛了。

所以,現在這個場面,就變成了祁睿,凌靈,包括那個祁管家一起看著坐在沙發中間的洛初淡定的吃早餐?

那麼,剛才讓凌靈炸毛的言毓婉呢?!沒人在意?!難道只有凌靈一個人覺著那是件了不得的棘手的事情嗎?!

真是奇怪?!

凌靈瞧著這個架勢,看來目前來說,比較重要的事情是真的等洛初吃早餐了?

凌靈陷入了沉思。

凌靈小的時候是個膽怯的女孩子,因為大人的不重視,所以總是怯生生的,不愛說話,也不愛笑,也正是因為如此,大人們便越發的不重視她,所以她一直活得十分的小心翼翼,而江喬是唯一一個將手伸向自己的人。

她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江喬的時候,是因為江喬的書法寫的很好,總是被人誇讚,站在人群中間,凌靈覺得,像極了一個公主,她也本該就是個公主。

而凌家奶奶覺得特別愛充面子,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女孩子,再加上還是個樣樣比不過人家的女孩子,覺得十分的丟人,且拿不出手,便開始私下裡背著眾人開始挖苦諷刺凌靈。

當時的凌靈還是個不知事的年紀,她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奶奶要這樣對自己,就算是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凌靈還是無法理解吧,就算是理解了也會想不通吧,就算是想通了也這也會是她永遠的一個結了吧。

後來凌奶奶便丟下凌靈一個人走了,凌靈是第一次來到江家,江家很大,修飾的古色古香,有很多曲曲折折的小道,也有很多庭院,那一天還有許多陌生的人,並沒有來得及去搭理她。

作為一個小女孩,凌靈無疑是害怕的。

而江喬便是這個時候站在一直蹲在角落裡凌靈面前,伸出了她稚嫩的小手。

「你別哭了,我給你吃糖,好不好?」那個小女孩說著便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糖來,同樣蹲了下來,捧在手中遞給了自己。

而那時的凌靈覺著自己的奶奶這樣對自己都是因為江喬,所以並沒有搭理她,也沒有給她好臉色,突然站了起來,並且將她的手一把拂開,江喬顯然也沒有想到,因為慣性,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只是那雙小手還是死死的捧著那一把糖,不讓手中的糖掉落了出來。

江喬是江家寶貴的小小姐,自然受不得丁點的委屈,江家的人自然也容不得自家小姐受丁點的委屈,下一秒便有人朝這邊跑了過來,口中喊著「小姐」,將江喬扶了起來。

只是這樣一個舉動,讓凌靈哭得更凶了,又繼續蹲在地上。

「你別哭,爺爺說,世上的人有很多,沒有人能夠做到讓人人喜愛,他們不喜歡你,並不是你不夠好,而是他們真的不喜歡,」江喬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卻讓人覺著十分的舒服,聽著也十分的堅毅,眼神中篤定讓凌靈在那一刻覺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們都喜歡你,」她不過是在站著說話不腰疼,因為那個受盡了他人寵愛的人是她江喬,不是旁人,所以她從來不知道旁人的辛酸,才能說得如此簡單。

誰知道,江喬並沒有在意,而是換了一副表情,臉上帶著笑,「那是因為我可愛呀,我從來都不哭,」說得一臉自信,並且洋洋得意,十分的搞怪。

凌靈一時語噻,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回懟過去。誰能想到,在這個氛圍下,她還能說出這樣「恬不知恥」的話來,而凌靈聽著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吃糖嗎?」見凌靈笑了,江喬舉了舉自己的小手,那把糖還安安穩穩、整整齊齊的被江喬捧在手心裡。

「吃,」凌靈也毫不客氣的抓了一大把,放在自己的手裡。

兩個人傻呵呵的開始笑。

也是,不過是兩個小孩子,能有什麼大的仇怨,一下子就成了好朋友,可能是因為一塊糖,也可能是因為一個笑。

這些年過去了,凌靈已經開始想不起江喬的臉了,她只曉得,那天是江喬的生日,前一秒她還在同著自己在院子里看煙火,她的笑容一直都很甜,再後來,江喬說她有個小妹妹,今天也生日,她要去看看她,和她一起看煙火、吃蛋糕。

那時候的凌靈聽得很糊塗,並沒有特別的在意,也不知道她口中說的「小妹妹」是誰,只當是一個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另一個女孩子而已,也沒有跟過去,在江喬走了之後,凌靈一個人在院子里等了一會,沒見江喬回來,這個時候煙火也已經放完了,一切都落幕了,大家已經打算開席吃飯了,凌靈想著,許是江喬有了新朋友,忘了她了,便也跟著大人往前廳去了。

再後來,有人喊,著火了,大家一團亂,凌靈聽到有人在喊「喬小姐」,「喬小姐去哪兒了」,只是始終沒有人找到喬小姐。

那個時候的凌靈很慌很亂,跟著大人一起往外頭擠,也不知道火是從哪裡燒起來的,只是遠遠的瞧見火光燒上了天空。

再後來,大多數人都逃了出來,卻一直找不到喬小姐,甚至連江爺爺和江爸爸也沒有從大火中逃出來。其實那天的火雖然很大,可是卻是在後樓不起眼的地方著起來的,江家也很大,那些人都是可以逃出來的,也都逃了出來,除了江爺爺、江爸爸、和江喬。

有人說,是因為江爺爺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使,至於江爸爸則是因為擔心江喬,找不到江喬,所以一直在找江喬,最後出了意外。

可是江家是老家族了,江家的人衷心的很,江爺爺也是個德高望重的,很有聲明,不至於會到了一個沒人管的地步,再如何腿腳不好使也不至於逃不出來。

當然這些都只是凌靈一個人的猜測,畢竟那一天大家是真的很慌,人也真的很擠。

至於凌靈見過江喬,也可能凌靈會是最後一個見了江喬的人,而這件事,凌靈一直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包括祁睿,包括洛初。

她到現在,有的時候,還不敢直視祁睿和洛初的眼睛,如果當時她能勇敢一點,對他們說,江喬去了哪裡,可能他們就會找到江喬,真的會找到江喬的,只是凌靈害怕,她是真的害怕極了。

這些年,因為江喬,所以祁睿和洛初對凌靈很好,而也是因為有了祁睿和洛初對自己的好,所以凌靈再也不是那個膽怯活得小心的小女孩了。

凌靈害怕失去這樣的好。

況且,她一如既往的喜歡著洛初。

她第一次見到洛初的時候,那一天洛初正好來江家找江喬,而凌靈就在一旁寫著作業,十分的無聊。他的手裡捧了一個小蛋糕,是個做的很精緻的蛋糕,只是江喬在畫畫,小手都是臟髒的,並且沒空搭理洛初。

「阿喬,你吃一口吧,很好吃的,」而洛初卻顯得十分急切。

「你想吃啊?」江喬一眼就看出了洛初的心思。

「恩,」洛初點了點頭,但並沒有說什麼別的,只是「嗯」了一聲。

「那你吃唄,」江喬覺得很好笑。

「我想讓你先嘗一嘗,」洛初是這樣回答的。

當時的凌靈只覺得,這個男孩子真是矯情。

後來凌靈才知道,原來洛初一直都是這樣的,這樣小心翼翼的將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捧來送給江喬。

江喬攤了攤手,表示自己確實不方便,誰知道洛初來了一句,「我喂你好了,」

「好,」江喬點了點頭。

洛初用叉子捏了一小塊,放到了江喬的嘴裡,還沒等江喬說話,就聽見凌靈在一旁好奇的問道,「好吃嗎?」那模樣簡直像極了一隻小饞貓,只剩下流口水了,而且也是快了的那種。

「不行,這是我給阿喬的,只有阿喬一個人可以吃,」而洛初則像極了一個護獨食的老母雞,不準任何人染指那一小塊蛋糕。

「小氣,」凌靈只是覺得無語,這個男孩子不光是矯情還十分的小氣。

「阿初,」江喬親昵的喊著洛初「阿初」。

凌靈是知道的,江家和洛家是有兒女婚約的,只是不免有些詫異,他們的關係真的有那麼好嗎?!只是兩個小孩子而已?!難道和她有什麼不同嗎?!

然而下一秒洛初就妥協了,「好吧,那就也給你嘗一小口吧,只能是一小口哦,」顯得極其的為難,但還是將蛋糕放到了凌靈的面前,只是並沒有像對江喬那樣的溫柔。

「我不吃,我不喜歡,」不就是一塊小蛋糕嗎?!誰還沒有呢?!等我回家了就給自己買上好幾個,再慢慢吃!哼!凌靈便繼續悶頭寫作業了,也不去搭理他了。

「不喜歡就不喜歡,本來就不是給你吃的,」洛初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那個時候的洛初就已經長得十分的好看了,白凈陽光,活潑好動,有很多很多的話,對江喬說,滿心滿眼都是他的阿喬,和現在截然不同,唯一不變的就是,滿心滿眼仍舊還是阿喬一個人。

江喬啊,你真的是個很幸運的人,也十分的不幸。

所以,我無法恨你。

南城是座古色古香古韻味的歷史名城,南城江家是響徹一方的名門望族,是買賣地產的百年世家,往早了說,那是大戶人家,往近了說,就是龍頭招牌。

江家在南城根深蒂固,發家至今,不說幾百年,至少是傳了一代又一代的輝煌,幾乎南城四分之三的街道地皮都是江家名下的,其他產業也有涉足,官方還是非官方的背景,都很是雄厚。

那一年,南城來了個尋經問道的術士。

那一年,江家少夫人添了對雙生女兒。

江家幾代單傳,而且個個都是大老爺們,唯一的少爺與少夫人結婚數年,都不曾有孕,好不容易懷了個頭胎,一下還是倆,這下子可是熱鬧了,把她倆當寶貝般的寵著。

江家的老太爺,效仿古人,將二女均取名為喬,一個大喬一個小喬,並在滿月家宴當日請來了那個術士為其算命,只求個一生平安。

「雙生胎兒,一念生一念死,一朝榮一朝辱,相生相剋,必要舍其一,方能太平。」那名術士當著江家眾人的面如是說道,並且謝絕了江家的銀錢,第二日,匆匆離開了南城,難覓蹤跡。

過了幾日,江家的其中一個雙生胎兒得病早夭的消息便傳遍了黎川的各街小巷。

從此江家,只有一個孫小姐,單名喬,眾人皆管她叫做喬小姐。

這位喬小姐,真是個玲瓏剔透的妙人兒。三歲能文,五歲成詩,最精湛的要說是她的畫畫天賦和一臉的膽識,才情更是不輸男兒,年紀小小的,模樣也是傾城,再加上人也是個善心的。

總之,什麼都是好的。

洛初是跟著家人在那一年一同來到南城安身立命的。

洛家是江家的世交,早年一直在西北一帶。

於是洛初與江喬自小便是結識,特別是江喬,一出生便認識了洛初。

洛初是個調皮搗蛋的小哥哥,江喬很不喜歡,可洛初對江喬的好暖到了心裡,江喬很喜歡這個小哥哥。

江家的花園內,江喬小小個,一本正經的坐在庭院里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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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終身:霸總寵妻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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