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天道輪迴

第220章 天道輪迴

長久的沉默之後,是微涼的懷抱。

「先前你說很喜歡她設計的婚服,便不必改了吧。再說她如今人在南召,萬一改了之後手下人來不及做好,豈不是更上火?」

蕭琛歷來不擅長安慰別人,只是面對她的時候卻總是有十二分的耐心。

「殿下說的倒也在理,水晶那脾氣是很容易動氣。」

南瑾瑜微怔,點了點頭。

這妖孽一定是看出什麼來了吧?只是她依然是她,骨子裏的東西改不了,即便是為了他。

「明兒你得跟我一道去上朝,晚上早些睡。」

蕭琛將人帶下了馬車,卻沒有要繼續說話的意思,而是將她送回了正殿,自己去書房了。

看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南瑾瑜覺得或許他們的關係也會如今日這般越來越遠,忍不住默默嘆了口氣。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

東宮。

含元殿之亂剛解除,東宮便被陌生的江北軍合圍了,領頭的是夜白和青衣。

「太子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宮女連滾帶爬跑進來,還未來得及將宮門關上,便湧進來大批侍衛,不同於禁軍的懶散紈絝,殺伐之氣嚇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太子妃娘娘正在歇著呢!你慌什麼?是被人掘了祖墳么?」

掌事宮女走出來,話音剛落便被滿院子陌生的臉驚到了,後退著便往殿內跑去,徑直撞到了太子妃身上。

「哎喲!」

太子妃被撞得一個踉蹌,抬手就是一耳光甩過去,睡意朦朧的臉上透著幾分不屑。

「沒長眼睛?進宮十年了還是這個德行,你就不會……」

宮女瑟瑟發抖的挨訓,卻不像平日那般乖順,而是顫抖着手指向身後,「不、不是……」

太子妃這才瞧見,黑暗之中滿院子肅殺的陌生臉孔,雖然大部分人是江北軍的穿着打扮,但是為首的卻是常勝軍,因為她認得夜白那張臉。

「太子妃娘娘受驚,陛下有旨封鎖整個東宮,排查可疑人員,請娘娘配合。」

夜白上前來,帶笑的娃娃臉上沒有半點溫度,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身邊的青衣則是因為身上染了血顯得越發冷峻。

「排查東宮?陛下的旨意?一派胡言!」

太子妃愣住了,視線停留在周圍的侍衛身上,卻沒瞧見半個熟悉的人,只能求助於身邊的宮女。

「白大人說是排查不過是客氣話,陛下的旨意豈容你質疑?」

江北軍毫不客氣回懟,還真當自己是未來的正宮皇后了,只怕連真假太子都分辨不清吧!

「你算個什麼東西!給我掌嘴!」

太子妃氣得面色發白,想到今日折磨了南琯琯大半日,卻依舊沒有從她口中得到想要的東西,不由得怒了。

這個一個個兒都是沒眼力見兒的東西,也不看看如今的後宮是誰說了算的……

「娘娘,不可啊……」

管事女官哆嗦道,她們眼前的可不是尋常的禁軍侍衛,而是陛下直接統領的江北軍啊!

江北軍見虎符如見陛下,辦事從來不看情面,若是開罪了他們,萬一真的出事兒了,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大膽!你一個奴才也敢質疑本宮的命令么?」

太子妃色厲內荏,實則是心虛的表現。

畢竟後院裏吊著的南琯琯不好教人看了去,這是私自用刑。

「娘娘息怒,奴婢不敢!只是……白大人說的是真的,江北軍進宮,禁軍投降了,江陽郡王與太子殿下真假太子之事穿得沸沸揚揚,方才回宮的宮人剛打聽到的,千真萬確!」

管事宮女一口氣將話說完,被打得通紅的臉頰依然火辣辣的痛。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太子妃兩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本以為這些年的煎熬就快到頭了,不想竟然敗在了這千鈞一髮之計!

「千真萬確。」

掌事宮女點頭,空洞的眼神透著絕望。

無論太子是真還是假,一旦與宮變牽扯上了關係,如今都是逃不掉的,更遑論他們這些宮人……

「太子妃娘娘若是配合的話,陛下也不會為難你們母子,至於這背後牽扯到什麼勢力,後續也會嚴查不待。」

夜白公式化的回復她,絲毫沒有要透露消息的意思。

東宮是最後一個搜查的地方,合圍之前為了不打草驚蛇,現將宮內的冗餘勢力肅清了,也因此耽擱些時辰。

「白大人,鳳禧宮的宮人說,今日一早南琯琯便被太子妃的人帶來鳳梧宮來了。」

江北軍如實稟報,並未輕舉妄動。

「搜!」

夜白大手一揮,便有人領了侍衛往後殿去。

太子妃忽然笑了起來,視線停留在跟在夜白身邊的青衣身上,道:「我見過你,跟着你家主子的時候,哦不!她不是你主子,你不過是秦王安排給她的眼線罷了。」

「秦王是我主子,姑娘也是我主子,太子妃操心的太多了。」

青衣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不明白這女人發什麼瘋。

「呵呵!饒是秦王待她再好又如何?只要坐到那個位置,她都得不到她想要的!」

太子妃似乎魔怔了,笑得前仰後合的。

前一秒她還在思考着如何讓南琯琯死得更痛苦些,這會兒自己竟然便活到頭了,還真是風水輪流轉,不知今年到哪家呢!

「太子妃娘娘,」青衣想了想,忽然在她面前蹲下,壓低聲音看着笑得涕淚橫流的女人,頗有幾分不解,「我家主子與你有何干係么?你竟如此在意?」

「是啊!她與我何干呢?」

太子妃眸光流轉,精緻的妝容被眼淚沖刷成了深深的溝壑,露出青黑的眼圈和憔悴的面色來。

「是啊,連主子身邊跟着的小侍衛長什麼樣兒都能記住,還真是奇怪呀!」

青衣抿唇,姑娘教過她,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話一點兒不假!

「唔,當初若是沒有漏算了秦王的出現,她早就是江陽的囊中之物了,又何來後面這麼多事兒?」

太子妃笑了,滿臉的淚肆無忌憚的流着,沒有半點兒平日裏的溫婉知事,看起來無比駭人。

「你說什麼?」

青衣的臉忽然冷下來,心底的震驚大過開心。

「我什麼都沒說啊,呵呵呵呵……」

太子妃笑得前仰後合,坐在台階上看着來來往往的江北軍,心底卻一點也不擔心。

沒有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蕭珏便再也不能與南琯琯在一起了,再說了,就現在的南琯琯他還下的了嘴么?

「瘋子!」

青衣凝眉看了太子妃片刻,轉身站了起來,低頭與夜白說了幾句話之後,匆匆轉身離開了。

她得將此事通知姑娘和殿下,萬一明日朝堂之上鬧出什麼么蛾子來,那事情便不好解決了……

一炷香后。

江北軍將鳳梧宮的後院翻了個底兒朝天,也沒找到南琯琯的人,只能到前面來稟,太子妃卻像是瘋魔了般,坐在台階上欣賞她指甲上的琺琅。

「太子妃娘娘,你將南琯琯藏到哪兒去了?」

夜白上去詢問,想到方才青衣與他說的話,眸光便冷了幾分。

殿下一直都知道太子手段層出不窮,卻不知他身邊最厲害的謀士,竟然是個女子!

「噢!你們掘地三尺便是在找她?那個浪蕩的女人下毒毒害皇長孫,本宮不過是將她罵了一頓,她便自己跑了,找她幹嘛呀!」

太子妃微笑道,聲音透著十足的涼薄。

這些年她子嗣緣薄,為了省下皇長孫拼了命的服藥調理,掉了那麼多孩子終於得了如今這個,若非如此殿下也不會迷戀上南琯琯那種沒腦子的下賤貨色……

「南琯琯在冷宮私自豢養葯人,殘害宮人數十,乃十惡不赦之人,再加上她與太子有私犯了七出之條,陛下令收押入死牢,待三司會審。」

夜白見她已經不能正常溝通,只得將事實托出,若非如此,待他們尋到人的時候,只怕已經死透了。

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南琯琯囂張了一輩子,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折在了東宮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溫軟太子妃手上……

「三司會審么?哈哈哈哈,她也有這一天!」

太子妃忽然笑了起來,隨手一指正殿之中那扇屏風,再看屏風下面郝然是酣然睡得正香的皇長孫。

「多謝。」

夜白舒了口氣,徑直走進正殿。

奶娘與女官慌忙將皇長孫抱起躲進偏殿中,給他們讓出位置來。

「這……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啊!」

江北軍的都尉撓頭,他們這些人都粗魯慣了,頭一回進宮就見識了那麼多新奇的東西,過了今日也不知日後是否能有機會再見。

夜白凝眉,仔細觀察了一圈,道:「轉一下嬰兒床。」

手下人立刻轉動了嬰兒床,正殿當中的巨大屏風當即發出「咔咔」的聲音,毫無破綻的正殿上方忽然降下來一個巨大的箱子,隨着下移輕微搖晃着。

「這機關竟然還能做到頭頂上去?」

眾人驚嘆道,不過畢竟是來拿人的,自然更關心南琯琯是否在裏頭。

轟!

巨大的箱子轟然落地,除卻最下頭那層偽裝得與屋頂幾乎天衣無縫之外,剩下的幾個面郝然是寒鐵箱子,箱子側面有些細小的出氣孔,果然是拿來關押囚犯的好地方。

「打開!」

夜白的面色凝重,倘若裏頭的人死了的話,太子反倒是少了些顧慮,畢竟太子還未來得及軟禁陛下,只是開始發動了政變之後,便被江陽郡王取代了。

「是!」

士兵得令上前,三兩下便將玄鐵鏈子解開,找到了鐵盒子的機關,開了鎖。

嘭!

堅硬的寒鐵砸在青磚石上,撞出巨大的聲音,但是更駭人的並非是這聲響,而是鐵箱子裏滿身是血的……人!

姑且稱為人吧,畢竟雖然面目全非,但是身形依稀能看得出是個女子,身上的衣裳也是頂級的蛟紗裙裳,身量模樣都與南琯琯相符。

「嗚嗚……救我……」

嗚咽聲沙啞如同被割裂的破風箱,很難想像眼前的人是當年名動燕京的第一美人南琯琯,歌聲動聽舞姿秀美才情卓絕!

「帶走!」

夜白斂目,太子妃這手段當真是駭人聽聞,只不過比起南琯琯養活屍葯人,她們似乎不分伯仲!

「慢著!」

太子妃閑庭信步走進來,遞給夜白一個瓶子,道:「白侍衛也不想她半道兒便死了吧?這葯服下去能吊著她的命!」

「啊……」

被人從鐵箱子裏抬出來的南琯琯忽然發了瘋似的撲過去,卻被侍衛們擋開了,她只能怒目圓睜瞪着太子妃,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這樣不也是拜你所賜?這葯還是算了吧。」

夜白搖頭,節外生枝的事兒他不想做,況且,眼前這人是否真是南琯琯也不好說,得等查明之後才能確定。

「聽白大人說陛下要將她關進死牢裏,等著三司會審,本宮自然是十分贊同的,死牢那種地方說不上好壞,不過聽聞裏頭有許多冤魂,倒是極適合她,本宮又怎麼能讓她死的這麼容易?」

太子妃笑得十分猖狂,原想着趁著太子未歸將她毀了,如今倒好,都無需她動手,便能讓這女人受盡痛苦。

「白大人……」

「帶走!」

夜白最終還是沒聽她的話,那枚葯無論是什麼,他都不能接。

宮裏燈火通明到後半夜,各宮幾乎大換血了一遍,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哀嚎遍野,也有人拍手稱快。

獨自用了晚膳,南瑾瑜躺在偏殿的床上,盯着屋頂繁星滿空,心裏忽然慌了。

她以為自己不在乎的東西,實際上都是蒙蔽自己,她遠沒有自己想的這麼瀟灑,或許也做不出離開他的舉動……

所以愛會消失嗎?

她不知道。

叩叩叩!

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卻沒有直接進來,畢竟這會兒府上人多眼雜,他也不想別人落了她的話柄。

「小瑜你睡了嗎?」

「睡了。」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翻身道。

這會兒來找她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兒,一來她不想與他吵架,二來她不想害自己失眠,所以她選擇不見。

「噗嗤!我進來了。」

蕭琛失笑,瞥了眼身後,只見夜影與夜魅早已經消失得沒影兒了,才推門進去。

「都說我已經睡了……」

南瑾瑜嘆氣,翻身爬起來坐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那你繼續睡。」

蕭琛也不惱,走到榻邊挨着她坐下,甚至還替她拉了下身上的錦被。

「……」

南瑾瑜扶額,回府便扔下她去書房的工作狂,這會兒怎麼有空兒過來了?難不成等不到明日,今晚就要與她攤牌么?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蕭琛將手裏的東西擱在榻邊,想起方才青衣來說的事兒,清理清嗓子道,「我有話同你說。」

「嗯?什麼?」

南瑾瑜轉過臉,瞥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只見上面是一個捲軸,於是好奇的展開了。

「夜白與青衣令命去東宮拿人,在太子妃處尋到了南琯琯,人只剩半條命了,早前在清水縣,與董家做交易的人,似乎就是太子妃。」

蕭琛也不拐彎抹角,將事情和盤托出。

如若雙生妖星的事情傳開,無論是誰拿此事做文章,都會直接令她陷入危險之中……

況且南瑾宸手握重兵,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正眼紅!

「噢,那還真是挺麻煩的。」

南瑾瑜頷首,終於……來了么?

只要他想坐上那個位置,就有更多人想將他拉下來,無論是何種手段。

「你如何想?」

蕭琛見她態度並不明朗,心底微驚,畢竟這關係重大,他想提前與她說,也是擔心明日朝堂之上便會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想着先給她提個醒兒。

「不如何,明兒早朝我不去便是了,陛下若要問起來,就說染了風寒,病了。」

南瑾瑜看着他,目光透著幾分悠遠。

她沒辦法要求他放棄一切,但也不可能為了他放棄自己的信仰……

此生不如一別兩歡各自歡喜吧!

「不可。」

蕭琛察覺不對勁,想起之前她說的話,道:「你不必憂心此事,我有辦法應對,只是……」

「蕭琛,」南瑾瑜忽然打斷他,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道:「我們算了吧。」

「什麼叫算了?」

蕭琛愣住了,他想過她或許會擔心會不高興,卻唯獨沒想過她會放棄自己。

「你看你的噬心蠱也解了,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事情又恢復了原有的軌道,我不想呆在燕京,只會徒生煩惱。」

南瑾瑜嘆了口氣,給出了個不算理由的理由。

這世界上最傷人的話莫過於我不愛你了,她說不出口,倒也無妨,總歸她是不會繼續待下去了,否則不必旁人提醒帝王有后妃三千,她無時無刻都會想殺人……

「你什麼意思?」

蕭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看她的眼神像是見了鬼般。

他生死未卜的時候她都沒有放棄過,如今為何說出這種話來?

這隻野狐狸又看上外頭哪裏的野貓野狗了么?

「意思是,我不想嫁給你,我不過是為了保全性命才跟着你,如今你也不再需要我了,咱們分開吧。」

南瑾瑜輕鬆道,覺得自己挺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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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王爺的掌中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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