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人醉心不醉

夜，很寂。

風，很涼。

一步維艱，步步驚心，事到如今，是成陌沒有想到的局面。

成陌累了，身心疲憊不堪，他拿著酒罈子走到屋外，一個人坐在涼亭內，打開了酒塞。

隔壁的很冷清，冷清到沒有任何人的聲音，只有風聲作響，吹的樹葉嘩啦啦的。

「怎麼，一人獨飲？」舟思遠走來，顯得很慵懶。

成陌抬頭看去，是終於從陰影里走出來的舟思遠。

哪怕已過去多日，哪怕她已經走了，影響到了舟思遠的心情。

舟思遠沉寂了，又浮了上來，因他還有照顧家人的重任。

「翻牆來的？」成陌取笑他，也在自嘲自己。

「嗯，敲了半天，沒人開，我就翻牆。」舟思遠坐下，也不等成陌說些什麼，拿起酒罈往酒盅里倒。

「瞧我，忙糊塗了，」成陌是累了，他揉了眉心，以往聽力很好的，竟然是一點聲音都沒有聽見。

舟思遠端起酒盅，就仰頭一口飲下，暢快的嘖一聲，酒有些上頭。

「這麼高？」舟思遠不可思議，平時喜歡溫和的酒，今日的酒居然辣烈的。

「解悶兒！」成陌往後靠著，靠在了廊柱上，把手中的酒一口悶了。

「解什麼悶？」阿祉也與南宮晟翻牆而來。

聞到滿院子的濃烈香甜的酒，可聞久了，沒有喝一滴，竟也跟著醉了。

「怎麼來了？」成陌一個激靈跳起來，憨憨的去拉阿祉的手，嘀咕了一句，「我就喝一點，就一點。」

「喝吧，大醉一場，醒來后又是美好的一天，」阿祉望著他，最不喜歡他喝酒的，現在也妥協了，讓他喝個爽快。

「謝謝，」成陌真誠的道謝，握著她的手。

「行了行了，別膩歪了，看著隔夜飯都出來了，」南宮晟一坐下，自顧自的倒酒，也是爽快的喝一口。

「嘖……」南宮晟被後勁打的腦袋蒙，她大笑一聲，「好酒啊！」

「是好酒，」舟思遠微微一笑，又一口喝了。

顯然，這幾個人都是在喝悶酒，各懷心事，又各自喝酒，誰也不敬誰，誰也不嚷著，只喝著自己的。

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囫圇話，都微醺了。

阿祉也抿了一口，有點辣，刺痛到了喉間，她咳嗽了一聲，眼淚也落了幾滴。

「這麼辣啊，」阿祉雖然說著，但也還是喝了第二杯。

「慢慢喝，」成陌在一旁嚇得把心都提起來。

「我知道，我喝得很慢了，」阿祉兩杯下肚，臉有些紅暈了，眼前有好多的星星。

她笑著，「小晟，你別走啊！」

啪一聲，南宮晟笑著拍開阿祉的手，「我沒走，沒想到你酒量那麼差，就兩杯呢，你就醉了。」

「哪有，我沒醉，不信你問他，」阿祉小手軟綿綿的抬起來，指著成陌，一點力氣都沒有，瞬間又掉了下來。

阿祉一臉的笑意，「我酒量很好的。」

「得了得了，知道你酒量好，」南宮晟極不耐煩的笑著拿掉她的酒盅。

「阿祉，你醉了，我送你回去，」成陌帶她往外走，急切的關心著。

「沒有……」，阿祉只覺得天旋地轉，明明酒量很好的，怎麼就兩杯就醉的不省人事？

阿祉腦子很清醒，她問成陌，「成陌，你是不是對我的杯子動了手腳？」

成陌一噎，仍舊保持著微笑，「沒有，這酒濃烈，你不合適喝這酒。」

「不可能，」阿祉搖搖晃晃的，被成陌一把拉進了懷裡。

「快走快走，膩歪的要命，小心我打你，」南宮晟看不下去了，對成陌瞟了一眼。

成陌知道這酒後勁大，也趁著還是清醒的，趕緊抱著阿祉離開了。

南宮晟見他們二人一走，手裡的酒盅放下了，兩眼感激的看著舟思遠。

「謝謝你，」南宮晟又拿起酒盅抿了一口酒。

「不足掛齒，」舟思遠搖搖頭，手裡的酒盅沒酒了，又斟了滿滿一杯。

「接下來有何打算？」舟思遠問。

「等吧，還有二老要照顧呢，我也不能走遠，」南宮晟有意無意的抿著酒。

南宮晟反問他，「你呢？」

「我也等她，看看有沒有什麼奇遇，」舟思遠微愣一刻，嘆了口氣，憂憂的說，「也不知道這個奇迹還能不能出現在她身上？」

「能的，」南宮晟安慰他，「就像他一樣，或許因為其貌不揚躲起來了，需要我們去找呢！」

「但願她回來，不然我還真……堅持不住，」舟思遠有些哽，話也低了。

「嗯，等奇迹再現，我走了，你保重，」南宮晟把酒盅放下，有些微醺的往院子外走。

成陌走時就沒有關門，門是開著的，她也不用關了。

走著走著就不知道怎麼了，就想往十里荷塘去，十五天了，他去了哪裡呢？

舟思遠一個人坐著，一壇酒都見了底，他一點醉意也無。

雙眼空洞的看著夜空，十天了，你還好嗎？

有沒有回來呢？

回來了還記不記得我呀？

舟思遠想著想著就給自己的額頭一敲，是不是出現幻覺了，真的還會回來嗎？

成陌送阿祉回來，家裡的人都休息了，也還慶幸的是，院牆矮，有梯子也就能能上得去。

阿祉被成陌半扶半抱帶回了閣樓，推開門進去，阿祉如今真的是不勝酒力，要是換成以前，喝趴下的是成陌不是她。

如今，沒想到喝趴下的是她，清醒的人竟然是成陌。

成陌給她掖了被角，看她睡得香甜，沒有鬧酒瘋，還真是挺可愛的。

成陌坐在床沿邊上，多看了兩眼，嘴角的微笑像極了初次與她拼酒。

她贏了，笑的前仰後合，說他連酒都不會喝。

他輸了，輸的一塌糊塗，連路都找不著，還是她陪他壓馬路，走了一晚上才回到家。

成陌陷入回憶往事，不一會兒又被拉回現實。

阿祉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摟著他的脖子，還咬了他的耳朵。

成陌身子一僵，一動不動的，連呼吸都不敢了。

「成陌，現在我們是安全的嗎？」阿祉又縮回來，眼睛直直的面對著成陌，小眼睛眨呀眨的。

成陌當真以為她醉了，這哪裡是醉了。

「是安全的，」成陌徹底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是安全的，只是木納的點頭。

耳朵熱的要命，感覺到了一點點的疼，成陌有點緊張，輕輕地把阿祉的手從他脖子上拿下來。

「別，」阿祉搖頭，摟他摟得緊緊的。

「阿祉……」

成陌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唇就被阿祉咬了一下，覺察出來有了血絲，成陌哭笑不得，也沒推開她，讓她咬了。

她最害怕的時候，就是咬他了。

夜，是暖的。因為，她在，他也在。

她咬他，他笑著讓她咬。

她笑，他也笑。

她沒讓他走，他真的就沒走，陪了她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