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平安夜
在那一夜之間，明白了很多事，蘇嵐她突然害怕，害怕知道真相之後的自己該怎麼去做，還有她在H市的幾年裡，蘇耀勝是怎麼過來的，除了火災、生死、陳飛綸說的..她突然有個念頭……
翌日，鬧鐘響起，指針正對6：40。
蘇嵐頭上的紗布已經鬆鬆散散，要掉落下來，她揉揉披散的長發，隨手一紮成馬尾，客廳半掩的絲質窗帘可以隱約看見遠處泛起的亮，一點一滴的浸潤著黑洞的天幕，像告知著新的一天在漸漸開始。
桌子上的茶杯下壓著一張紙條和一疊厚厚的紅鈔，她走過去，抽出紙條，
「嵐嵐，爸爸要出差幾天，這個月的生活費你拿去。安心學習，注意安全」她放下紙條，把那疊錢裝進了包里，洗漱完畢后，背起書包就出了門。
呼出的氣化作白煙，裹緊身上的棉襖，此時站台報時7點，公交車到達，三兩的人和她一起登上了車……..
站台的人不多不少，但每個時間點總會有人等待在那裡，像盼望著什麼，從晨起的暮黑到晝夜，也不過12個小時。她哪還有力氣，趕上最後一班公交，連步態都是疲憊的，拿出鑰匙正想打開門，大門卻馬上被打開，
蘇嵐神情麻木，並沒有對眼前的景象感到意外，她去基地了，沒有請假，沒有和任何人說，
蘇耀勝一把把蘇嵐拉了進來，臉上分不清是焦急還是憤怒，「嘭！」重重的關上門，把蘇嵐手中的書包丟在椅子上，他插著腰來回渡步，好幾次欲言又止….
「嵐嵐！！」鄒小一把衝上來，抱住蘇嵐，她連家都沒回，擔心的不行，見蘇嵐回來了，她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下…今天她在學校左盼右盼都沒看到蘇嵐人，一節課下，第二節課下，蘇嵐的座位上依舊空蕩蕩，她偷偷跑到洗手間打蘇嵐家電話…
一個。
二個。
沒有人接，還是沒有人接。
五臟六腑都提到了嗓子眼，還是依舊沒有人接….
這下真的著急了，碰見教室外東張西望的陳飛綸，她走到他旁邊「蘇嵐今天沒來上學，請假了..」轉身就進了教室，這愣頭小子要是知道了，非得告訴老師…
鄒小翻著手機里的通訊錄，冒著要被老師發現的風險，她縮著袖子一個個的找著，突然想起來，她存有蘇耀勝的手機號…
蘇耀勝剛在H市落地，就接到了鄒小的的來電。
蘇嵐不見了。
這根緊繃的弦，在這瞬間扯斷…..
他急匆匆趕回來，不斷向鄰居和物業打聽，查看監控，鄒小放學也趕到蘇嵐家，正碰上焦頭爛額的蘇耀勝，兩人正在惆悵..外頭有了拿鑰匙的聲音。
……
「你去哪兒了，急死我了，我差點要報警了！！」蘇嵐蹭蹭鄒小的肩窩，拍拍她的背，她沒事。
「我…不敢跟老師說你不見了，我就打電話給叔叔了，老師那邊我給你請了假…」少女語無倫次的解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離開擁抱，少女已經濕了臉龐，「你回來就好！！你回來就好」她擦著又笑了起來，但是，屋內氣氛十分怪異，都察覺到了，眼看時間掐到了19點45分..鄒小去沙發拎起書包.
「那我先回家了，嵐嵐你別亂跑了」
鄒小回頭對著蘇耀勝擺擺手「叔叔，那我先走了」不然該她爸媽擔心了…蘇耀勝凝肅的點點頭，燃火爆發是在關門之後，
「你去哪裡了」他側身斜視著蘇嵐，痛苦、憤怒和無奈不斷交織，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拿出煙盒，卻又扔向一邊..
「你給我坐下！」少女額頭上結著血痂，在白皙的臉上顯得特別猙獰，
「你額頭怎麼回事？！！」蘇耀勝幾乎是第一時間衝過來，掰著她的臉看，蘇嵐後退幾步，離開男人的大手，
「爸爸..」少女咽下苦澀。
「媽媽的死，不是意外，對嗎」男人目瞪口呆，驚鄂在原地，這一把銼刀殘忍割開了他的理智，所有悲痛都從中流出…
「你在說什麼，我問你今天去哪裡了？」男人背過面，刻意迴避著，
「爸爸，是不是！孤兒院大火是人為的，是不是真的！？」蘇嵐強迫和他對面，叫喊著
「你從哪裡聽來的？」男人整個人都在顫抖，書房門是鎖著的，她從哪裡得知？
蘇嵐不覺得悲，她只剩一攤死水，陳安告訴她的，都是真的，這幾年被蒙在鼓裡的事實，蘇耀勝此刻的表情早已讓她更加證實了這一切。
「答應爸爸，不要再關注這些事了，都已經過去了，好嗎，嵐嵐」男人喘著粗氣，極度的痛苦扭曲著他的臉。「爸爸，求求你」男人滑落的雙膝，崩潰的抱著陳安，
「求求你…」直達淚腺，隱隱作痛，她是默許了，可又沒做迴音，鋪天蓋地洶湧，又像白霧裊裊，在上下飄動，反覆襲擊著她，使她無力抗拒。這天之後的日子，什麼都回歸原樣，一切都悄聲無息的過著，12月24日，正是流行的聖誕前夕，平安夜。
蘇嵐今天很晚才放學回家，老師特意將她留下排練了幾次演講，明天是很重要的時刻，蘇嵐不僅代表了班級個人還代表了學校，雖然還有鄰班的陳司余以及別的高中學生參賽，但不管怎麼說，總是要自己班級的人選上才好。
蘇嵐通過學校裡層層關卡，才有了今天這一成果，她壓根沒辦法逃離這個天定的局面，三輪內試，很不幸，都通過了….最後成敗，就看明天。
她在學校路口和鄒小分散，鄒小說一家人去奶奶家吃飯，所以今天就不能陪她一起了。
她背著書包，停在小區遠處的一棵槐樹下，她有點想念H市，想念那顆陪她長大的老樹。
出神、冷風吹了一臉，她縮了縮脖子，隆冬冽冷，灰色的雲在天空中隨著寒流，不知道今年會不會醞釀出一場大雪…
「姐姐..」左手邊，一柔軟的小手握住她凍得通紅的手，蘇嵐尋聲低頭，一張圓潤的小臉正沖著她小，小女孩留著齊耳短髮，兩腮通紅，
「姐姐，這個給你」她手肘挽著一籃子的蘋果一下子就遞到蘇嵐手中，扎著大紅色的蝴蝶結，裡頭全是玫瑰的裝飾…
「？這…這是..」蘇嵐僵持在那，這意外的禮物來的很突然，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
「姐姐，再見！~~
(*≧▽≦*)
」還沒來得及問清，女孩早已一溜煙跑開，只留下蘇嵐置呆在原地，她低頭瞧了瞧，那籃子里明晃著一張賀卡，字跡乾淨，下筆持度有力…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事在人為，有志竟成，加油」疑問落在殘留葉上，再到樹下，使周圍的空氣更加稀薄…
形形**，跟著女孩消失的拐角處…
「胖子叔叔，可以給我買櫥窗里的布娃娃了嗎，我已經把東西交給姐姐了！」小女孩梳著羊角辮，一雙大而天真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小祝，一雙軟軟的小手一直拽著他的衣角，生怕他跑了..
「行行行，買，給你買」經不住這無辜的模樣，小祝掏著懷裡的錢包，暗自哭泣，這個月剛發的工資又要泡湯了，誰說小孩子好糊弄的，給一顆糖什麼都給幫，果然，童話故事都是騙人…
不過，他又知道了老闆的一個秘密，這個看似深沉桃花泛濫的男人，給女孩寫賀詞都要揉費一垃圾桶的賀卡紙，他去倒垃圾桶時候，偷偷的翻了翻老闆的垃圾桶，全是賀卡紙，上面的句子生硬、缺乏重點、「相遇是為了更好的…」
「你好…」這麼生疏青澀的躁動，哪像平時危凜的黑面BOSS，分明就是一個小男生遞的情書…這個猜想更讓他懷疑老闆的確可能是喜歡這個蘇嵐，甚至他敢大膽猜測，秦晨連初戀都沒有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天下午，一個魁梧絲肌的男人抱著垃圾桶正站在儲備間瘋狂大笑，絲毫沒有在乎公司里其他人的異樣眼光…..
黑色轎車停靠在馬路一邊，此時的太陽已經轉到西山頂上去了，只剩淡色的光芒…
男人坐在車裡，手中的蘋果，溫柔帶著鮮紅，彷彿整個世界都已經融化在了他的掌心裡，微微勾起的優雅氣息，全部定格在她的身邊…
這是什麼感覺，她拿著那一籃子的禮物，四處張望，沒有笑容，像是收慣了所有太驚喜的東西，反而這些奢華無齊的東西，都不能夠掀起她一點點的愉悅…
他摸索不透自己的內心，一次一次的想見她幫助她，一直以為，無非是他與生俱來的優越去可憐他人罷了，他為什麼會有難過的感覺。
「老闆」小女孩抱著心儀的娃娃滿足的離去，小祝並沒有上車，而是跟隨著老闆的眼神，
那道纖細的背影早就遠出了視線，在那之前，只見蘇嵐把籃里的蘋果一一拆開，分給了小區門口的保安，小祝乾咳試圖轉移老闆的注意，可是男人目光早已黯淡，深不見底。
「嗯哼，那個..老闆」咱要不別看了！小祝內心咆哮著，
「老闆，她可能不知道是老闆您送的，要知道，老闆您給的，別說女神級別的，小孩子都是搶著要的…」車裡人就這麼冷沉著面，不動聲色的，讓場面凄慘的凋謝，為了肯定自己的語句，小祝只能反覆強調，並不是蘇嵐嫌棄他送的東西….要是把秦晨惹毛了，他也吃不了兜著走啊，背過身來悄悄擦了一把汗，又繼笑著…
「明天的行程，除了內部評委，全部推了」他的聲音極淡，淡到快速劃過，沒有溫度。
小祝一聽，這可不好「可是，老闆，Y市劉總出國回來，好不容易約的時間明天…」小祝趴著車窗跟秦晨解釋這個大主顧，明顯，男人直接忽略了，車窗被無情的關上，他又吃了一道。
工作狂不工作了，那還能是什麼，古代的皇帝舍朝綱都是沉迷美色，吃喝玩樂，為人臣子的能說什麼呢？？小祝見勸不動，只好倭頭打開車門，上駕駛，一路上，影子和路燈交替，城市裡一盞盞孤獨昏黃的光，細細長長，逐漸縮短，成為一點，又逐漸拉長，再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