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有家人
而現在,她的A+已經習以為常,她把成績拿給阿姨看,阿姨獎勵她一句「好孩子,
晚上的飯桌上,總少不了香噴噴的大雞腿,蘇嵐吃的很歡,吃完后把骨頭規矩的排在一邊,可是雞腿排不上心裡的第一名,這裡,已經沒人記得她是個喜歡吃筍的小胖妞了。
女孩原本還剩下些的嬌俏性子,在日月蹉跎中,漸漸收起來,她的自律和沉澱在外人看來,變得那麼耀眼,完全是別人家的孩子。
學校里,自從名次公開之後,開始有學生慢慢靠近她,從前後桌的小心翼翼,慢慢傳到了隔壁班,同學請教她課題,把她當作小老師,因為他們接觸過之後,發現,這個看似冷漠的蘇嵐,竟然是個特別溫柔的女生……..
她被邀請參加設計牆報,掛在學校的報告欄里,很長很長,橫鋪在牆上,最後是設計人員的合照。女孩雙手交握,羞澀的嫣粉,乖巧的站在老師身邊。
牆報那順著小路,可以直接走到車棚,每天經過的學生不下千個,他們每天都會看到這張照片,看到這個女孩,其實是那麼美好。
在歲月的行走中,蘇嵐的那張圓潤小臉,漸漸退去肉感,慢慢刻成了一個的成長的少女該有的樣子。那個歡樂的小胖妞是怎樣溫暖別人的,現如今,她應該還可以做到的吧。
初中部和小學是連在一起的,這是H市學校專有的特點,蘇耀勝考慮的很周到,省去了期間中途選擇報考中學的時間,他替蘇嵐的將來規劃井井有條,而後的幾年,他送來的禮物越來越貴重,但是蘇耀勝始終沒有給蘇嵐購置過手機電腦一類的產品。
蘇嵐很愛看書,所以她的小書架換了又換,擺放的是整套整套的書,是學習資料和無數名讀。
她和阿姨一起走過的這些日子,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
五年後。
天空淡藍,A市重高。
整座校園是建生的另一個世界,矗立著教學樓是褐黃的映襯,那些剛接的小樹有了竄生的枝條,綠灌木中是和紅彤彤的花相鋪相成….學校剛打響的課鈴聲在浩蕩,教學樓的走廊上有急急奔回教室的學生,還有抱著課本的教師站在廊上等著學子一個個回歸。
學校的(1)班和(5)班的歷來都是被劃分的重點班。
這兩個班級一直都是人才濟濟,拿獎項最多,是全校里德智體美勞階的標杆。
「蘇嵐,117分」被喊的少女微抬起頭,放下手中的筆,
快步走向講台。
烏黑的長馬尾跟著她晃擺,白凈的小臉上一雙清澈。
接過老師的試卷,她微微鞠身以示禮貌,又乖巧的回身去到了座位。蘇嵐的成績拔尖,高一開學插班進來的,因為清純的面孔,讓人印象很深,(1)班班主任剛見就很喜歡這孩子,
如今亦是高二,也成為了這一屆重點培養的學生之一。
在學校還真的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女生,有人悄悄說,「其實她是被硬挖過來」
各種飛言飛語,直到她進來也沒消停。
有羨慕,視她為榜樣的,也有情竇初開的男生就為睹一眼芳容…..
蘇嵐常年是一頭馬尾,發上沒有飾品,就連頭繩也是黑的,這十六歲,渙渙而生的花蕾,偏偏遺傳了李艾的美麗,甚至說是更出挑。
不管在什麼地方,太惹眼的人背後都「非同小可」。
甚至會上升到「傳說」。在他們的高中,早前有一個不可越過的翹楚,這個,她聽鄒小提過,跳級高考狀元,「秦晨」。
傳聞里他長相撩人,可是倨傲如昔,難見得天才,高一時候就已經能輕鬆掌握高三的題,原本是評學兼優,偏偏他性子怪,還愛逃課,惹是非。
可是人家,今天收受處分,銷匿幾天還是照樣參賽為校爭光。
再加上秦晨的家庭背景,這人簡直睡鯊一樣的存在,但是,傳聞到現在差不多也快淡了,
鄒小帶著蘇嵐,去看傳聞的「神人」,學校的通告欄上面印著首幾屆的登報狀元。
年代沉寂的報紙讓照片暗沉,不太能夠看得清人的樣貌,鄒小皺眉,想做過多的評價,最後只有嘆息。
蘇嵐笑笑,報上的人都被醜化了,刻板的寸頭,能看的地方只有黑洞洞的眼,毫無二致。
這種幻想最會出現在未成年少女中了,對昔日學霸的崇拜之情,夾著點不切實際。
鄒小兩手各勾勒出一個「L」形狀,合併成框,對準蘇嵐。
「下一個,蘇嵐」
蘇嵐聳肩,這,不是一般人能上的。
世界上完美的人不多,但是能遇上也是百聞不如一見,鄒小常常叨念自己好運氣,遇上個學霸閨蜜。
她平時解不出的難題全靠蘇嵐,蘇嵐會把講的新課題做註釋,方便鄒小的小腦袋好理解。
學校里,幾乎所有人都把作業當作「負擔」,不提前幾天解決「負擔」是不可能的,這樣暑假時候玩起來也不痛快。
包括周末,他們去外面遊玩,每天都提心弔膽,怕回來時候作業寫不完,開學就要被批評的「難以生存」。所以,過了一個暑假,回程,幾乎所有人都還沉浸在餘溫中,感嘆的是,旅途還不夠盡興呢….
而蘇嵐跟著蘇耀勝去拜訪了收留孤兒的幾個小基地,
她似乎很喜歡和那些孩子混在一起,她好像能讀懂他們的心事,蘇嵐帶了很多書,全都是她看完覺得對生活很有幫助的書,她給他們送去,
和他們玩在一起,幫助他們一起學習,卻在種花的時候,特別笨拙,可是她依然堅持著…
他捲起袖子,也一起加入當中….蘇耀勝在女兒的身上總能看到李艾的影子,可能這就是心結吧..
當蘇嵐剛被接回來A市的頭一天,他終於忍不住想要坦白這一切。
天空中,沒有一絲風。
男人開著車窗,猶豫了許久..連手都開始不靈光起來…
「嵐嵐,對不起」
「媽媽其實很早就去世了…和孤兒院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嘴唇已經有點顫抖,他停下的空隙就像是針尖上一滴滴,緩慢的滴進大海里….
車後座的女孩沒有動靜,蘇耀勝矛盾,要不要繼續往下說…
「孤兒院發生了大火…恩…嵐嵐」男人叫了女孩一聲,沒見迴音,他從後視鏡望去..
女孩看著窗外的風景,臉上沒有悲喜,更沒有他想象中的情緒崩塌,這焦慮的積聚,男人習慣性的拿出一根煙,卻又在幾秒後下意識的將煙擰在盒子中..
「嵐嵐,對不起」爸爸不該瞞你那麼長時間,對不起…
又是多長的片刻,忽然,一雙小手從後座往前伸來…..
「爸爸,沒事」女孩抱住他,還不時輕拍,像是在安慰他,蘇耀勝更加痛苦了,他的心時時刻刻都絞縊著…
「我不難過」女孩輕輕的又加了一句。
「爸爸,我們回家吧」
車窗外,上空的雲層,它們悄悄的、悄悄的把好不容易出來的太陽,又遮了去….
兩邊的建築靜悄悄的,一邊的工地沒有施工的工人在走來走去…
男人兩隻手緊緊握著方向盤,輕踩油門,他看著前面,又時不時的看著後視鏡,臉皮緊繃得一點皺紋都沒有….
那天,蘇嵐記得,回家的路上,街邊的路燈壞了好幾個,
還有,
她看不清路面….
……
蘇耀勝準備了十年的心情,想讓蘇嵐淡漠了女兒對母親的感情,讓她逐漸忘卻之後,再告訴她這個消息,至少不會像他一樣承受不該有的打擊。
她和別人一樣,是健全的家庭,依然是,永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