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見
對外的媒介如果一而再冠亞罪名，得寸進尺，他們老師們會想辦法進行法律起訴！…」
他連家都回不去，在附近都能看到蹲守的記者，不分晝夜的圍追他….他只能在車裡過夜….堅持了兩晚，不修邊幅的鬍子開始爬上他的臉…
製造學慣用品的工廠因為遭到採購商莫名的斷絕合作，虧損巨大，卻在兩天前，連同噩耗一起又壓向他….
先前購買用品的家長反應，他們的孩子用了他家生產的物品而有輕微中毒現象，經過檢驗，裡頭竟然參雜了重金屬物質，
受害的家長們一同將老闆告上了法庭，經過調查，老闆不僅拖欠員工工資，還拒絕配合，不肯出面。
等到蘇耀勝這邊的投訴電話打來，老闆早已卷錢逃跑…..把工廠丟給了蘇耀勝….
對於教育機構的賠償和公司的追債，他的幾張信用幾乎透支…
可是，他還有蘇嵐，他還要為蘇嵐考慮…接下來的五年、十年、十五年、她都是他唯一堅持下去的理由….
腹部傳來的飽足感使人稍顯精神，蘇耀勝從口袋裡拿出口罩，匆匆走進醫院內..
打破安詳寧靜的午後，是他的到來，
蘇嵐靜靜的睡著，蜷縮在被窩中，小人兒側躺在床的一邊，被子蓋滿了全身，只露一個小腦袋在外頭，她在夢裡夢到蘇耀勝和李艾來接她了，這是個甜甜的夢，她微微露起的憨態笑容，使人不忍心打攪她這一份美好…她夢到他們抱著她，帶她回家…
「媽..媽…」半真半假的夢幻和現實，讓人有點分不清，眼前的人是不是夢，是不是假的，溫熱的大掌正捋開她兩側凌亂的頭髮….「爸..爸…」
「爸爸？」她脫離虛無的夢境，被打擾，她緩緩睜眼，眼前的男人蒼老清寂，眼神中是倦怠逞強的笑意…
他半跪在床邊，蘇嵐近距離的都可以看清他皮膚粗糙了很多，蘇嵐異常安靜，她沒有像夢中那樣親昵的撲向男人，而是慢慢坐起身，女孩規矩的顯露著自己的懂事，她太想回家了…
男人欣慰一笑，將蘇嵐輕輕拉向自己的胸膛..
少年手中的書，停在某一頁某一段落，他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就是讀不透…他的關注點什麼時候開始三心二意起來，少年很快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小女孩的好奇心，遠遠超過了這本書，她就是太乖了，乖的讓人可憐…
那個男人舉動溫柔，可，眉宇間似乎隱忍什麼秘密，還來不及讓人捉住..就一飛而過。
當蘇耀勝開始收拾蘇嵐的衣服時，蘇嵐知道，她終於，可以出院了….她把床柜上的茶杯一一洗凈放進包里，小小的手濕漉漉的，還來不及擦乾，又急急忙忙的收著別的什麼…
蘇耀勝疊完衣服，他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候，蘇嵐就坐在椅子上等著..
病床上的被子她已經鋪好了，不想在坐回去..或者是怕坐回去…
男人大手牽過蘇嵐，一手拎起大包小包，他們走出病房….
匆忙的連招呼都沒有，少年千等萬等的期待，最後，連一聲「再見」都沒有得到，等到腳步聲漸遠….
他才慢慢抬頭看向門口，重重嘆了一口氣，或許不應該用難過來形容。
他就像是那個娃娃熊，被丟在遠遠的角落裡，是她快樂的連陪伴的熊，都不要了。
是空蕩蕩的四方空間，是重複吞噬他的落寞….
一大一小走出醫院大門，剛下樓梯，蘇耀勝從包里拿出一條圍巾，蹲下身，把蘇嵐的小臉裹得嚴嚴實實，生怕讓人看出什麼…
外頭天氣也冷颼颼的，他帶上口罩，一手抱起蘇嵐就往停車場大步走去，
男人疾步走著，隔著口罩都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氣聲，蘇耀勝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他的潛意識就想帶著蘇嵐趕緊離開這裡，現在，一定要離開，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
女孩一路上都沒有聲響，她一顆被包裹的心躁動的，差點就要從圍巾跳出來，她被塞進車後排的位置座，「砰」車門被冠上，蘇耀勝快速的坐進駕駛位…發動車子…駛向路面…
她想啊，哪怕那段等待的時間再孤獨，也比不上現在她安放的開心了，更加不需要大人買糖哄她開心….
想起糖，她后怕了…還是筍香….
馬路上的白線不斷向後移，連著路旁的樹蔭倒退著，帶著年歲的溜滯…悄悄的走了…
車裡是不能察覺的抑靜…駕駛座的男人專心的開車，腳下卻不時的用力踩踏油門，
紅綠燈停口，他又焦急的左右望,直到綠燈亮起，他又加入這疾馳的隊列當中，蘇嵐稍稍扭一下身子想往前看，都有可能被突如其來的剎車摔到後背…
她的兩隻小胖手一直牢牢抓緊車后位，她開始想著，回去后，李艾一定會刮她的小鼻子…
還有，見到陳凡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
車子行駛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停下來，到達目的地，此時，已快四點…溫度又降了…正趕上交班高峰，車站外圍滿了好多拉客的計程車司機，蘇耀勝下車繞到車后，打開後備箱，
裡頭，蘇嵐吃力的打開車門，霎間,看著外頭攢動的人，蘇嵐有莫名的慌亂，她下意識坐到車的最裡頭….
不是家，也不是孤兒院…
蘇耀勝拎出早已準備好的拖箱，他的動作麻利，看著蘇嵐還沒有出來，他探身進去「嵐嵐？出來」語氣中是忍焦的急促…
一遍又一遍..
「嵐嵐」他加重了語氣，蘇嵐生怕蘇耀勝發火，直到第四遍，男人直接從將女孩從裡頭拉抱出來，儘管她有使力掙扎，但還是不得不聽話…
蘇耀勝抱著蘇嵐，離開停車點，往人少的地方走去…父女之間的尷尬，隨著黃昏的到來隨著太陽慢慢下墜…
「爸爸」柔聲細氣，蘇嵐實在憋不住心裡疑問…
「我們…去哪兒？」男人的步伐卻越來越快，他拉著箱子，一手抱著她，不停地張望著，
「媽媽呢….」？？他直接越過這個問題..
「嵐嵐，你要聽話」她沒有鬧，疑問被堵在心裡，她撅著嘴..
就一句話，敷衍的潦草…就連李艾的去向都不從得知，
男人找了一處地方坐著，等著車進站，等著檢票，
周旁是書刊、供人果腹的小賣部…醬黑的茶葉蛋，滾動的香腸，熱騰的包子，發散著各種勾人食慾的香味…..
蘇耀勝給蘇嵐買來了包子，怕姑娘餓，順帶著路上吃，蘇嵐兩手握著包子，熱騰騰的，暖在手心裡「咕嚕…」再倔也難逃，餓肚子的真實…
她張開嘴巴，咬了一小口…真好吃…比醫院的菜的好吃多了，也沒有鄰床哥哥的菜香，
她一口一口的咬著，不會一個包子就沒了，肚子進入了食物，整個人暖糊起來..
等了不知過多久，久到她有點犯困，蘇耀勝才開始站起來收拾，領著她走向檢票台..
一個一個井然有序的排著隊，沒人插隊，沒人搶位，都看著票上的位號，找到屬於自己的地方，蘇嵐的位置很寬敞，應該說是每個人坐著的地方都是一樣寬敞，沒見過的事物總是帶著新奇，她帶著小心思，觀察來來去去的人，
列車上有推著賣食物的姐姐，穿戴著非常整齊，她們對她笑，給她推薦牛奶、果汁、泡麵，都被蘇耀勝婉拒….
他花了70塊買了盒飯，兩人將就的吃了點，她覺得難吃，
軟乎乎的魚肉帶著一股腥味，剛入嘴就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