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意難忘 第九章 劍離人散歸無期

第一卷 意難忘 第九章 劍離人散歸無期

感受到森林之中的劇烈爆炸后雙劍的悲鳴,宋玉花如遭雷擊,連為菜岩續命的手段也停了下來,他死了?他怎麼能死?想著就要哭出來,反正沒人在乎她哭不哭。

一個低沉的咳嗽聲自宋玉花耳旁響起,「要是覺得難受就哭一遭吧,不過我想他不會想看到你哭的。」

宋玉花震驚轉身,是誰居然無聲無息靠了過來!

祁真打了打哈欠,看著這個一驚一乍的女子,隨手一揮止住菜岩心口傷勢,扭了扭脖子道:「重牙宗欠你姜家一份香火情。」

眼見青黑色的道袍再加上一股無所謂神情的模樣,宋玉花神情恭敬地行了一禮,「姜家供奉宋玉花見過祁宗主。」

「看來你這個女娃子還不是太傻呀。」祁真揉了揉下巴,感受道身後混森劍鳴之悲切,搖了搖頭便不再關注後續之事,對手受傷打起架來沒意思不如等養好傷再來會會森林中還活著的那位存在。

祁真伸手一托,抓著菜岩就要離開,眼神示意道宋玉花是否跟隨,只見宋玉花咬了咬呀,掙扎過後重重行了一禮后哀道:「懇請前輩看在姜家與重牙宗百年香火情份上救救我家少宗主!」

「你這傢伙,這就不太善咯,不過有此話,你能活。」祁真笑了笑,沒有去回答宋玉花的請求,只是大手一揮,將宋玉花和重傷的菜岩一同遠遊。

大道悠悠,宋玉花不知道的是那混森里,有道氣機一直鎖定著她,若不是她在自己有意無意的勢影響其道心下還能說出那句話,祁真還真無所謂一個外人死活。

但看得順眼之人,舉手使其活又有何不可?

千金難買老子樂意。

感受到森林外的人走了,洪姜也不再繼續硬撐著,一個小嘍啰殺不殺還真無所謂,抬頭看向那兩把越飛越高的仙劍,悲鳴聲撕心裂肺,它們還是選擇了那樣。

人若逝,劍相隨。

乓,雙劍兵解。世間再無鎮獄與龍行,百仙劍譜位置又將空出兩位,不知是誰有幸鑄就新的兩把仙劍可以位列百仙劍譜了。

他伸出左手,慢慢接住了空中飄蕩而來的兩團光芒,一團漆黑厚重,一團隱約蘊含著那龍吟之聲,這是你最後的饋贈了嗎?洪姜其實不太樂意接受的,不過為了九兒還是捏著鼻子收了下來。

唐狸在小啾攙扶下使勁呸呸呸的把口中血水吐掉,看著洪姜從遠處撿起自己那把來歷不明的刀細細打量,再慢吞吞的走過來。

洪姜一把扔過刀,稱讚一句刀不錯后便重重坐在唐狸身旁,嘭地一聲把木板坐裂,嚇得小啾跳了起來,剛想大叫一聲「啾」卻發現洪姜嘴角猩紅滴落,驚呼一聲趕忙去小木屋裡拿出塊白布替洪姜小心翼翼的擦拭。

洪姜神色柔和的看著小啾,說了句謝謝,便學著唐狸雙手墊頭躺在木板上。

唐狸有些尷尬,做好了一個傾聽者的準備,卻發現洪姜開始閉目眼神,這感覺就如熱鍋上的螞蟻火急火燎的,便試探的問了一句:「老頭?」

「嗯。」

「嗯?」

「嗯~~~嗯?」

洪姜接過小啾遞過來的草根放在嘴裡嚼了嚼,「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需言三百杯。說說看你。」

「我啊~~~」唐狸拉長了音調,也接過小啾剛剛拔的嫩綠青草放入口裡嚼了嚼。

「大概算是想要守護心底那份存在而死吧。」唐狸滿是緬懷神色,情不自禁地想要講講那三十載的故事。

「她是天之嬌女,而我只是個渾渾噩噩的讀書人,嗯,普普通通一介凡人,偶有機遇卻擺脫不了凡體,僥倖得一機會以命換命。不過我不後悔,她不知道她默默守在我的房外看我挑燈夜讀之時,我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她不知道我知道她的依賴,可仙凡有別,我寧願痛苦這幾十載,也不願他日我魂歸黃土之後留她千百載難忘懷,生離死別什麼的,最難過了……」

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說了多久,身邊傳來了一大一小抑揚頓挫的呼嚕聲,唐狸無奈一看,小啾、洪姜躺在旁邊就這樣睡著了。

如雷震耳的「呼~~~」

輕輕微小的「兮~~~」

鼓瑟笙簫。

唐狸笑了笑,心頭默默感慨:「還真是一對活寶父女。」

————————

方河宗宗門重地傳來劇烈打鬥之聲,一抹身影率先逃出,身後傳來怒吼:「賊子而敢!」

李逍遙吐了口血,邊跑邊朝身後比了個中指,「修道人的事,能叫偷嗎?小爺我借點你家寶庫東西而已,來日必當加倍奉還。」

方河宗長老祁嘯氣笑吼道:「來了你就別走了。」

隨即只見他運轉一門獨有的縮地神通,拉開跟隨自己一同追逐方河宗同門,望向前方逃竄的李逍遙,眼中儘是貪婪神色。

自己在方河宗速度本就是最快的那一個了,倘若抓到這個小賊,運用點搜魂手法巧取豪奪到這一門神通,那麼真源死對我在宗門地位的影響,勢必會消除殆盡了的,死了一個真傳兒子,自己地位不變再生一個不就好了,早日方河宗都是我的。

想罷祁嘯舔了舔嘴,不枉費前面替他打散下些致命傷害呀,小子再跑快點吧,等我們甩開身後那些人,我會給你個痛快的,祁嘯暗暗發笑。

似乎是感受到祁嘯追上來的速度太過於快,李逍遙神色緊張,眉頭緊皺,咬牙從懷中掏出一盒古樸芬芳的盒子朝向另一個方向狠心一扔,雙指併攏揮出一道劍氣,大吼道:「追啥追老子還給你還不行?再追都別要了!」

祁嘯不理睬李逍遙丟出來的那個從方河宗偷出來的盒子,反而大袖一揮從袖中砸出好幾件璀璨法寶,砸得李逍遙一個踉蹌。

只不過李逍遙一個順勢,俯身雙手著地,全身紅影閃爍,手腳並用下又硬生生的拉開二人的距離。

祁嘯咦了一聲,心中不免狂喜,想不到居然是重大收穫,至少是地藏級別的神通,還好這小賊修為充其量也就下五境,不然還真讓其逃掉了。

暗暗蓄力運轉神通,又緩緩追上李逍遙,宛如貓鼠遊戲,並且在追尋過程中祁嘯還將一股蘊含他氣息的法寶送往反方向,似乎接下來的事,他只想一個人處理。

方河宗副宗主江上阿望向空曠無際的四方,愣了愣神,這人究竟朝什麼地方去了,祁嘯還有意無意掩飾了氣息,哼,他想著什麼自己還猜不到嗎?

就他那個腦子,還想坐一坐那個位置,笑話,江上阿狠狠問候了一句祁嘯祖宗,他奶奶的老子還得去追兩個跑得比兔子快的人。

不是擔心祁嘯獨吞那詭異小賊的神通,而是他總有不清不明的感覺,祁嘯,追下去會死。

忽然江上阿猛的停在了一條江邊,感受到祁嘯最後氣息於江中不見,不由得氣急敗壞破口大罵道:「干你祖宗的,把老子引來這裡,祁嘯你就這麼想死!」

而在另外一邊,祁嘯長出一口氣,「遊戲可以結束了!」

好不容易把那個蠢得不行的江上阿甩掉了,有詐?自己想要爭奪那個位置隱藏實力十餘年,是他那個蠢材能懂?

要論實力,隱隱摸到神涌境的自己早就是方河宗第一人,冥冥之中祁嘯有感,這次是自己破境的契機,待到神涌之際,下任宗主豈不是囊中取物,輕而易舉!

李逍遙聽了祁嘯那句遊戲結束了猛地剎住身形,祁嘯疑似有詐不進反而以更快速度退後到安全的距離,笑笑看向李逍遙,神色貪婪就像在看著未穿衣服的小媳婦。

李逍遙轉過身來,實在是受不了祁嘯那熾熱不已的目光,用力咳嗽幾下,待到祁嘯滿眼厲色從自己喝道,「小賊,膽敢盜取我方河宗寶物,你想死嗎?跟我回宗認罪我保你性命。」

李逍遙搖頭晃腦聽罷祁嘯的話,雙手一捋兩側頭髮,眯眯眼道:「那我該怎麼感謝前輩再造之恩?」

祁嘯撫須而笑道:「老夫見你修為不易,過來把寶物交給我你就離開吧。」

只是自己袖中早已偷偷掐好法印,趁著李逍遙愣神之際果斷砸過去,這小子跑得太快先打得重傷雙方再來好好地「談談」。

到時候自己要什麼還需要那個神經兮兮的小子奉獻?搜魂不就好了,反正自己這樣做早就是輕車熟路。

下一刻卻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一幕:李逍遙隨手一拍,自己精心構造的法印就那麼輕飄飄的碎了!

逃!祁嘯念頭剛上心頭,卻發現自己連回頭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逍遙慵懶的半躺在虛空中,其背後隱約紅光閃爍。

李逍遙揉揉脖子,口中喃喃:「我容易嗎我?為了把你個小兔崽子勾引出來,小爺我在你追不上我的時候還得放慢速度稍稍等你,你就不能快一點?」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世人皆喜好以黃雀自謂,一朝螳臂當車便滿盤皆輸,可悲可嘆。

祁嘯神情驚恐無法言語,眼中滿是祈求神色。

李逍遙身後紅光一閃而逝,而祁嘯在那剎那間,看到了一片無盡猩紅之下,一位年輕人孤獨的倚坐在座椅之上,雙眼紅芒閃爍,凄蒼,曠遠。

天地之間,滿是劍影。

古樸盎然,劍氣深深。

李逍遙眼神邪魅,雙指併攏指向祁嘯,低聲沖其道:「貔貅必報,有恩必還。我謝謝你兒祁真源啊!」

祁嘯瞪大雙眼,絕望看向數不盡的飛劍撲面而來。

煙消雲散,再無歸期。

處理完這事後李逍遙眼中透露些許疲憊,緩緩向後靠去,兩隻纖纖玉手牢牢的托住了李逍遙的身形使其不能再向後靠一分,微微香風沁鼻,如飲十里佳釀沉醉不已。

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撲鼻幽香,李逍遙神情愜意道:「我還以為給姐姐表演了這麼一出好戲能迎來軟玉倚肩呢。」

那接住李逍遙之人,不是那個一同走出混森的胡綺黎還有誰,胡綺黎大眼眨了眨,「臭弟弟能不那麼文縐縐的嘛。」

李逍遙緩緩搖頭道:「非也非也,姐姐見我英俊瀟洒風流倜儻聯想必定芳心暗許,我不主動,怎麼給姐姐你機會呢?」

胡綺黎翻了個白眼,感覺輸送給李逍遙的靈力差不多了便拍了拍李逍遙後背,輕飄飄的飄在李逍遙身後笑嘻嘻的看著他。

而對於李逍遙的猜測,在他放出那一輪紅月之時,她就已經猜測得差不多了,只是涉及的秘史太多,而且真是那一位的話,胡綺黎現在也沒有把握一擊斃命。

況且是他的話,或許她真的走得到吧。

跑出狼窩,又上賊船,看著滿臉堆笑的李逍遙不由自主的伸手掐了下他的笑臉。

霎時間,李逍遙滿臉深情矗立道:「敢問姑娘,是否在何處見過小生?」

胡綺黎噗嗤一笑,「是不是下一句就是『姑娘模樣,如我娘子』?」

李逍遙嘖嘖嘖的吐槽道:「姐姐這是看了多少年前的民間小說?是我我肯定會說『小生踏過星辰日月,皆若姑娘眼霜』。」

你的眼底,藏著我的世界。

胡綺黎哀嘆道:「不知道有多少家的可人兒們又被你勾走了魂了哩。」

李逍遙燦燦笑道,倒是沒有接話,這死狐狸凈是戳他痛處。

憾昔時年少輕狂,紅顏轉身枯骨發,空悲切。

似乎是被說到了傷心之處,李逍遙蹲坐了下來,神色落寞,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壺苦酒來,咕嘟咕嘟便喝下去,唉聲長嘆道:「往事風流不足誇,黃泉莫念吾歸期,鬼兮鬼兮安太息,恨兮恨兮勿念兮。」

嘆了一口氣的李逍遙抬起頭,「我有點難受。」

如果不是李逍遙接著來了一句「要是姐姐親一口我我想那會好很多的」,胡綺黎就要出聲安慰這個看起來有些落寞的登徒子了,只能嗔道:「要不我替你寬衣解帶,順手剝個人皮?」

李逍遙丟過另一壺酒,嘟囔道:「這就不太善咯。」

剛才自己那一靠,胡綺黎居然忍得住不下手,看來也在警惕自己會不會玩個坑給她跳,自己哪有那麼壞,不就是她敢動手,不就是再斷一尾而已嘛,畢竟拿泡澡的再生石來看了「自己」演的一出好戲,總得找個由頭收點利息。

他脾氣又不是見人就好好先生。

自己在賭,賭她是害怕第九尾死為了續命想要吞了自己,還是真的肝膽不顧一切也要出去。

她膽敢下手,他李逍遙自有後手應對,大不了玉石俱焚;她若要走,有她屏蔽天機,李逍遙可以暗中默默調查那些事。

想到那些人,李逍遙不免心中一緊,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偏偏總是來惹老子。

別給老子取回我的劍,看老子砍不砍你們就完了。

接過酒壺的胡綺黎就端坐於虛空之中,仰頭便大口灌酒,與其溫婉裊裊模樣實在是有些出入。

畢竟當年的那位讀書人說她大口喝酒的模樣,三分秀氣、七分豪腸,皎皎月明才下眉頭,央央明月又現心頭,那些話語似乎都還在胡綺黎耳邊回蕩。

待胡綺黎喝得過癮后一抹嘴角,笑眼盈盈問道:「我們接下來要去那裡?」

「昂,出來逛了逛,回混森帶你出去一趟吧。」李逍遙嘆了一口氣,神情複雜道。

霎時間嬌笑的胡綺黎面若冰箱,殺氣凝固得李逍遙四周都如凝液。胡綺黎冷冷道:「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和她談,要她命,談崩了,她與他,都會死。

李逍遙輕笑一聲閉上眼,似乎回味著什麼一般,神色溫柔呢喃道:「我是逍遙哥哥嘛。」

肅殺之氣頓消,只留下胡綺黎又甜膩膩道:「哦,逍遙啊!」

變臉之快,宛若翻書。

那位屍山血海,白骨成座,魔焰滔天,殺得亂寶州三百年血海不散,結束亂寶州千年紛亂的大一統帝王逍遙魔尊!胡綺黎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伸出左手緩緩靠向閉眼神色溫柔的李逍遙腦門,再狠狠拍下:「你逗妖很好玩嗎?」

李逍遙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意境被這一拍拍得滿腦黑線,翻了翻白眼道:「行了行了,走吧回去啦。」

胡綺黎伸了個懶腰,眯眯眼嚷道:「背我背我。」

「曉得啦曉得啦。」

依靠在李逍遙背上的胡綺黎笑顏如花,逍遙逍遙。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聽過那位讀書人說過。

那個叫逍遙的傢伙啊,其實是很溫柔的一個人!

今日一見,君誠不欺我。

那說好要來接我的呢?他肯定是因為什麼原因來不了,才沒有不守諾言。

那她出去找他就好!

畢竟那個讀書人,胡綺黎也最喜歡了!

哪怕我再不是我,喜歡你的,也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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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鎖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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