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爭論(下)

第三百八十七章 爭論(下)

隨著岳宮侖發表了不同意公開的意見后,個別幾位還在搖擺不定的傢伙,一時間好似找到了救星一般,趕忙團結在了岳宮侖的身旁。

原本一面倒的局勢,瞬間蕩然全無,爭論再次迴響在屋子裡。

「一旦公之於眾的話,屆時恐怕所有的北方宗門都想要遷移,到時候如此規模的遷移行動,只怕會帶來更大的危機,宗主師兄還請三思。」

「即便是南方勢力同意此次遷移,那大安皇室的意見呢?」

「東、西疆倒還好說,他們完全可以內部遷移,那北疆與中州北部,如此幾萬萬人,又該遷移到何處?」

李宮正坐在椅子上看著從窗縫中打進來的陽光,聽著越來越多人的爭辯,他始終都沒有說話。

每當他遇到了重大問題,而感到左右為難的時候,他都會不由得想起林宮誠,倘若他還活著的話,對於目前這個局面,他又該如何抉擇呢?

林宮誠可是聖華宗有史以來,上位最年輕的宗主,也是宮字輩當中最為理想的宗主人選。

他一手將已經淪落為二流勢力的聖華宗,又重新擠進了一流宗門的行列。

曾經孤立無援的聖華宗,如今已經有了眾多的盟友,甚至他還硬是在各方勢力的刁難下,生生站穩了腳跟,哪怕大安皇室都為此敗下陣來。

當年若是服用暴血丹的劉華志,並沒有產生如此嚴重的後果,那想必在林宮誠的帶領下,聖華宗將會更加的強盛。

瞧見李宮正的沉默之後,那幾位原本還嚷嚷著不同意的傢伙,此刻也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不在言語。

整個屋子裡陷入到了一片寂靜當中,然而卻沒有人敢打破這份寂靜。

張昊旻無所事事的觀察著眾人的表情,畢竟這攸關聖華宗未來的事情,他也著實無法做主,便也只好以旁觀者的心態觀察著眾人的變化。

在這些人當中,僅以四人為首。

身為聖華宗宗主的李宮正,與身為自在觀觀主的邱宮守,他們兩人乃是同輩中在聖華宗地位最高的存在,所以他們的一言一行格外重要。

其次便是宮字輩大師兄穆宮生,畢竟輩份擺在那裡,他的意見還是很重要的。

最後,便是敢冒著得罪李宮正與邱宮守的風險,而堅持不同意的岳宮侖,他畢竟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意見。

對於第一次見到的穆宮生,張昊旻倒是還蠻有興趣的,只是穆宮生乃是律堂的堂主,其本人可能因為長期管理律堂的緣故,而顯得很是刻板。

所以在簡單的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張昊旻便興趣缺缺的將目光轉移到了李宮正的身上。

李宮正他先前倒是有關短暫的接觸,其為人讓人感覺非常隨和,並沒有身為宗主便高高在上的架勢,這一點非常能博得旁人的好感。

所以從個人感情這一點上,他是選擇支持李宮正的。

畢竟,同門師兄邱宮守已經發表了意見,自在觀在這次事件當中,已經選擇了支持李宮正,他身為自在觀的一員,當然是應該聽從安排的。

最後他將目光轉移向了岳宮侖。

鄭華錦當初為了謀害自己,不惜背叛宗門暗中聯絡南立,企圖借南立之手來除掉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張昊旻不信岳宮侖沒有參與其中。

鄭華錦身為岳宮侖的徒弟,所以這件事對於岳宮侖來說影響很大。

倘若不是李宮正親自從中周旋的話,張昊旻一定會好好質問一下岳宮侖,他這個做師父的,到底是如何教導的弟子。

這件事牽扯到他本人倒並不要緊,而且逍遙也確實偷了南立的東西,人家失主收到消息特地趕過來尋找,那倒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然而,這件事令張昊旻感到格外惱火的,便是其中矛頭隱隱指向葉真人。

滄海旭日牙牌的事情,葉真人那可是全然不知道的,而且這件事也與他沒有半點的關係,犯不著處處針對。

無論是南立,還是鄭華錦,他們打擊自己只是表面意思,如今他拜在葉真人的門下,所以他們打擊自己的真正目的,便是想要撼動葉真人的地位。

所以在想明白這一點后,張昊旻才會格外的惱怒,非要與他們鬥上一斗。

如今岳宮侖再次出現在了他的對立面上,按理說張昊旻那應該是分外眼紅的樣子,恨不得對方說一個字,他便要用十句話給回懟過去。

然而,他此刻卻異常的平靜。

在經歷了建安城與天緣秘境所發生的事情后,張昊旻感覺自己的心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對於岳宮侖曾經的那點小心思,張昊旻對此一笑了之,畢竟岳宮侖終歸還是聖華宗的一份子。

「倘若是宮誠師兄如今還活著的,不知道師兄他又會如何抉擇。」

李宮正突然打破了此刻的寧靜,他目光深沉的看向窗外那一方天空,一朵單薄的雲正被輕風相送著,也不知將會飄向何處,成全何地的雨水。

在聽到他的話后,眾人也皆都不由得回想起了林宮誠。

他們也在心裡暗自揣摩,倘若是林宮誠如今還活著的話,他會與李宮正的選擇一樣,還是會另闢蹊徑?

在聽到李宮正提起林宮誠的時候,岳宮侖的眼眶中不知在何時竟多了一絲晶瑩剔透的淚光,以至於張昊旻都還以為這是他看錯了呢。

只聽岳宮侖哽咽著,緩緩說道。

「師兄他若是還活著,那他恐怕也會將這個消息公之於眾的。」

「這。」

原本還與岳宮侖站在一邊的幾人,此刻在聽到岳宮侖的話后,皆都滿臉的錯愕,但是隨即一想他們便又釋然了。

倘若林宮誠真的還活著的話,按照他的心性,想必真的會如同岳宮侖所言那般,在面對天下即將大難的局面時,他一定會先天下之憂而憂。

正當李宮正他們認為這是岳宮侖的讓步之後,岳宮侖卻話鋒一轉。

「雖然師兄會如此行為,但是我們也需要考慮這其中的風險,畢竟我們並不是師兄,沒有他那般心思縝密。」

「岳師弟言之有理啊。」

李宮正在聽到岳宮侖的話后,一時間皮笑肉不笑的附和起來。

他對於林宮誠自然也是尊敬有佳,甚至還一直將其作為自己的榜樣,這十多年來更是兢兢業業,時刻按照林宮誠的樣子來約束著自己。

然而,此刻他是聖華宗的宗主,岳宮侖說這種話明顯就是在質疑他。

屋子裡的氣氛瞬間發生了變化,似乎帶著一絲劍拔弩張的意味,所有人皆都在李宮正與岳宮侖身上來回巡視著,生怕他們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邱宮守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沒好氣的瞥了一眼岳宮侖,說道。

「林師兄已經故去多年了,而這十幾年的時間裡,聖華宗也一直都是李師兄在忙前忙后的,我相信李師兄一定會引領我們聖華宗重新走向輝煌。」

他這一番話可是大有深意。

不僅僅是在提醒各位,如今的聖華宗到底是誰當家,而且還格外強硬的表達了對李宮正的支持。

在如今這個天下即將動蕩的局面下,聖華宗必須要所有人團結一致,如同岳宮侖這般危險的言論,那可是非常容易引起內亂的,這也是他不得不發聲的緣故。

一直沒有表態的穆宮生,此時在聽到邱宮守的話后,也沉聲說道。

「不管聖華宗的未來如何,宮正乃是宮誠師兄欽定的宗主人選,我相信宮誠師兄的眼光,更相信宮正的實力。」

「謝謝宮生師兄與宮守師弟的支持。」

如今穆宮生與邱宮守皆都站在了李宮正的身邊,並且皆都在此維護了李宮正的地位,對於這一面倒的局面岳宮侖又怎麼可能看不明白?

他極為不滿的瞪了邱宮守一眼,隨即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張昊旻瞧見岳宮侖與邱宮守的樣子,一時間有些錯愕,按理說他們倆個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怎麼感覺這其中的關係反倒很不一般呢。

這時,邱宮守右手邊一人,在眼見岳宮侖不再說話后,只得出頭說道。

「李師兄,方才幾位師兄弟所說的話也不無道理,還望你能三思啊。」

「嗯。」

李宮正並沒有直接回他什麼話,而是似有若無的點了點頭,隨即便在心裡暗自揣摩起來,他們的意見不無道理,所以總得想辦法解決這些難題才行。

一旦將消息公之於眾的話,屆時整個大安北部都將會引起軒然大波。

而對於北部的局勢混亂,大安皇室肯定是第一個不同意的,畢竟如此一來很有可能會有損國體。

大安一直在三國鼎立的局面當中,處於弱勢的地位,倘若再因此損傷到了大安整體的實力,恐怕無論是洛國還是盛國,皆都不會錯過這種機會的。

所以,這個消息的公布,大安皇室很有可能會第一個站出來否定。

一旦大安皇室不同意的話,那北部各宗門實力想要遷移的算盤,便也會徹底落空,畢竟整片國土都是大安的地界。

也正是因此,他們若是想要保存住聖華宗的元氣,促使聖華宗子弟遷移的話,就必須得到大安皇室的支持,這一點才是事情的關鍵所在。

然而,天授帝可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到時候他鐵定會獅子大開口的。

「聖華宗若要遷移到建安城的南部,就必須經過皇室的同意,然而眾位也都知道,如今大安的天子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傢伙,不知各位有什麼計策?」

「皇室不是一直與我們關係不錯嘛。」

「倘若他們真的與我們關係不錯,那這次參加宗門大比也不會出現那麼多的幺蛾子,不過是一群唯利是圖的小人。」

熊宮野對於大安皇室那可是一肚子的意見,特別是當初黃粱第一次趕到迎春園的時候,那耀武揚威的樣子,簡直令他回想起來都倍感氣惱。

那人被熊宮野這麼一說,當即便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不在言語。

其實但凡是個聰明人,便不會如此認為,畢竟當初因為劉華志的事情,雙方鬧的很不愉快,若不是林宮誠的手段可以,大安皇室早就已經翻臉了。

如今這般危難關頭,天授帝自然要報當初那被林宮誠擺了一道的仇。

也正是因此,當李宮正提出這件事情的時候,眾位皆都眉頭一沉,半天都沒有人說一句話。

沉思片刻之後,岳宮侖緩緩說道。

「我們可以先選出一批潛力不錯的弟子,分散成幾人小隊的樣子,在此之前先秘密前往南部。」

「這個注意不錯,我贊成。」

在聽到岳宮侖的這個提議之後,眾人紛紛表示支持,如此一來便能保住聖華宗的有生力量,從而確保聖華宗的未來。

而且,這要他們的行蹤足夠隱秘,那大安皇室恐怕也不會發現他們蹤跡。

如此一來,他們若是想要與大安皇室談判的話,便也可以因此減少一定的顧慮,從而不會被天授帝額外要挾。

李宮正也認同的點了點頭,岳宮侖提出的這個方法當真是不錯的。

只是這其中還牽扯到幾個問題,如何才能避人耳目,特別是躲過幕衛的視線,令聖華宗的未來平安進入到南部地區。

而且,他們前往南部的話,又該躲在什麼地方?畢竟這麼多人很容易泄露行蹤,客棧酒館之類的地方更是不用說了,那種地方幕衛的探子最多。

於是李宮正緩緩說道。

「那我們又該在什麼地方落腳?」

「這,這要不前往天羅門?畢竟他們宗主可是與我們有過命的交情。」

「我們?他只與宮誠師兄有交情。」

在聽到一位師弟的言論后,岳宮侖直接沒好氣的回懟了過去。

天羅門當初可是與聖華宗好到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的,然而這一切隨著林宮誠的身死而畫上了句號,自此之後十多年的時間裡,雙方從未有過往來。

哪怕是在宗門大比上互相遇到,雙方也是連一聲招呼都不會打,完全如同形同陌路一般,令人唏噓不已。

這一切的緣故,便是因為天羅門的門主羅天認為林宮誠的死,與聖華宗內的人脫不了干係,甚至一度將林宮誠的死歸罪在他們的身上。

自此一斷便是十多年,他們著實無法相信天羅門會在這時伸出援手。

「倘若天羅門不行的話,那我們又該找誰尋求幫助?畢竟我們在南方的盟友相當的少,甚至基本上沒有。」

「我倒是覺得白韶也是可以的。」

「白韶?他們可是皇室的狗,你忘了他們上次還擺了我們一道呢。」

一時間屋子裡又再次變得熱鬧起來,對於該前往哪一處宗門,可謂是眾說紛紜,然而每當有人提出來一個宗門,立馬便會有旁人將其給否定掉。

然而,張昊旻坐在一旁聽了半天,幾乎南方的宗門全都聽遍了,也沒有聽到遙南派的名字。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遙南派可是純女子門派,而聖華宗又是純男子門派,所以他們自然不能考慮令宗門弟子前往遙南派避難的。

再加上因為當年葉真人逃婚一事,可是將遙南派的人給徹底得罪了,所以遙南派的人對他們非常的仇視。

然而,張昊旻卻對此並不在意,畢竟韓芷蘭如今都已經鬆口了。

「我們可以前往遙南派啊。」

「遙南派?哈哈哈,小師弟你莫不是看上哪位逍遙仙子了吧。」

在聽到張昊旻的提議后,原本還在爭論不斷的眾人,一下子變得歡樂起來,眾人皆都對張昊旻的提議打趣起來,他們還以為張昊旻並不知道其中的淵源。

「小師弟,這遙南派你還是不要想了,我們宗門與其素有仇怨,她們又怎麼可能同意我們前往避難呢?」

「邱師兄,這種事情你怎麼跟小師弟提前說一下,萬一再鬧出笑話。」

邱宮守沒好氣的瞪了張昊旻一眼,這有關遙南派的恩恩怨怨,他可是提前告訴過張昊旻的,畢竟這可是他們的師父在外面欠下的風流債。

而且他當初還三令五申告誡過張昊旻,千萬不要與遙南派的仙子扯上半點關係,不然是不會有結果的。

更何況,輕雨柔還在自在觀等著張昊旻,他又怎麼能沾花惹草呢?

「沒關係,這些只不過是師父他老人家一句話的事情。」

「這一句話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倘若真有那麼輕易便能解決的話,那也用不著一直拖到如今,三四十年前便早已經全都解決了。」

在聽到張昊旻的話后,幾位師兄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葉真人當年逃婚一事,那可是聖華宗弟子的驕傲。

世人都想要娶遙南的仙子為妻,然而擋在這條路上的嶺南宮,直到如今也才只有一人被認可,然而就是這唯一的一個,竟然在大婚那日逃婚了。

正如聖華宗弟子吹噓的那般,旁人求之不得的存在,他們還不願意要呢。

然而,他們真的不願意嗎?這些只不過全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戲而已,正所謂葡萄架下的狐狸,吃不到甜美的葡萄,便流著口水說葡萄酸。

「咳咳,各位還望謹言慎行,不然若是傳到了家師的耳朵里,那斷然少不了要找各位的麻煩。」

在聽到邱宮守的話后,原本還嬉笑的幾人趕忙乖乖的閉上了嘴巴,如同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坐在椅子上。

他們當年可都是見識過葉真人的實力的,那可不是境界上的壓制,而是會找各種麻煩來收拾他們,甚至如今早已經開始變本加厲起來。

凡是這個屋子裡坐著的,除了張昊旻之外,其餘所有人都被葉真人給責罰過,以至於都留下心理陰影了。

如今突然聽到邱宮守這麼一說,那段不堪回事的往事再次浮現在他們的眼前。

「邱師兄說笑了,這裡誰敢說葉師叔的壞話,那簡直是想面壁思過了。」

「就是就是。」

哪怕剛剛結束面壁的岳宮侖,此刻在聽到眾人恭敬的聲音后,也不由得露出了過來人的欣慰笑容。

早在葉真人還年輕在外闖蕩的時候,他們幾人可都接受過葉真人的「好處」,畢竟葉真人每次從外面回來,便能帶回來滿滿一子母戒的寶貝。

而身為小輩的他們,自然極受葉真人的寵愛,好東西簡直拿到手軟。

也正是因此,哪怕每次葉真人在外面闖出什麼禍事,林宮誠也只不過是嘴上說葉真人兩句,而心裡還盼著葉真人趕緊出去再撈上一筆回來。

所以他們這些做晚輩的,對葉真人根本就恨不起來,哪怕為此經常的面壁思過,但他們也依舊毫不介意。

畢竟,倘若他們沒有錯誤的話,葉真人也不會讓他們面壁思過。

而且更為重要的一點,凡是被葉真人指去面壁思過的人,回來之後,無論是心境還是自身的境界,皆會平穩許多。

張昊旻看著嬉鬧的眾位,心裡不由得感到格外的愜意,他們就像是一大家人似的,這種感覺很溫馨。

「這該選哪個宗門落腳一事,還並不是很著急,當務之急還是儘快確定宗門的潛力子弟,保留宗門的未來。」

「我看重點還是以內院為主,其次再從三堂中擇優錄選,正好還可以以宗門大比作為參考。」

這有關宗門弟子一事,當屬徐宮義最有發言權,畢竟他可是三堂總教習。

所以他提出的這個方案,一時間得到了眾人的同意,這關於聖華宗未來的事情,自然得以本宗門弟子為主,所以必須要從內院選起。

但同時又不能放棄外院三堂,還要從中選擇天賦過人的弟子,慢慢培養。

「我同意徐師兄的意見。」

「我也同意,只不過我們倘若要從外院抽調出來的話,是不是還應該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不然容易引起懷疑。」

岳宮侖的心思當屬縝密,這才剛剛提出來的方案,他便立馬想到了需要補充的地方,當真是思緒敏銳。

然而,他在張昊旻的眼裡可不是什麼思緒敏銳,而是杠精本精。

「這個理由簡單,宗門要安排一批年輕的子弟前往其他宗門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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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自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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