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舊識

第九章 舊識

在這個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時代,無論是做什麼,節奏都很慢,打仗也不例外。即便公孫瓚性烈如火,也不得不耐著性子等待兵馬聚齊,同時也要等待探子將敵軍的情況摸清楚。

張舉曾經做到漢朝太守的職位,手下兵馬眾多,又勾結了鮮卑,烏桓,匈奴等胡人,號稱有十萬之眾。這麼龐大的兵力,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對付的了的。也就是公孫瓚膽大如牛,性烈如火,才敢擺明了車馬準備和賊人決戰。

在等待的十天中,陳誠他們算是知道了什麼叫做軍法森嚴。田豫帶兵的時候,對部下並不是很嚴厲,即便是有些小過錯,也不過是訓斥而已。但是在公孫瓚的大營中,動則鞭笞脊杖。為了防止營嘯,晚上無事不可出營帳,要是被巡邏的兵士抓住,那就難免要挨上幾十軍棍。

陳誠賣力氣挖了廁所,就是讓士兵們集中方便的。結果第一個晚上就有人被抓住,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頓打。後來,士兵們晚上起夜,就只能在帳篷裏面解決。這樣一來,帳篷里又是臭氣熏天的,讓人中吐欲嘔。

然而陳誠也不得不承認,公孫瓚治軍如此嚴酷也是有好處的。原本散漫的軍伍在進了大營之後,變得規矩多了。畢竟,就算是猴子,被打了幾頓,也會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更何況是人呢?

軍紀嚴酷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上級的命令會強行通過,執行力好了不少,從這方面來說,公孫瓚做的不錯。如果說陳誠帶兵的風格是「跟我上」,是親自帶頭加物質獎勵的方法,做的好就有獎勵。那麼公孫瓚的帶兵兵方法則是痛苦機制,不管明不明白,執行了再說,做的不好就重重地責罰。

兩種方式並無高下,效果好不好,全看用的人怎麼樣。至於田豫,就陳誠看來,他根本就不適合帶兵打仗。

只是短短几天,陳誠就覺得田豫雖然是個好人,但是比起帶兵打仗,還是去當個縣令會更好。因為他的心不夠硬,做不到靠恐懼和刑罰來迫使士兵們聽命,又不能像陳誠一樣放下身段,干最重最多的活來讓所有人都無話可說。

說不能放下身段也不太準確,因為誰也沒有陳誠那樣的外掛,能夠每天干最多的活也不覺得累啊。要是有人學他這樣領兵,遲早得把自己給累死了。陳誠倒是知道有支跟傳統完全不一樣的軍隊,但是在這個時代也不可能複製出來不是?

十日後,公孫瓚終於打探清楚了張舉部的兵力部署,或者說終於沒了耐心,點起全軍一萬五千人,傾巢而出,往擊逆賊張舉。

兵書上常說:兵一上萬,無邊無沿。這一萬五千兵馬鋪灑開來,浩浩蕩蕩,宛如洪流一般。身處其中,但見鐵騎縱橫往來。腰鼓聲中,成千上萬名士兵挺胸凸肚,康概前行。

田豫騎在一匹雜毛戰馬的背上,看着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軍列,感慨道:「士氣如此旺盛,軍陣如此嚴整,何愁頑敵不滅?」

陳誠心道:這也就是小學生春遊的水平,哪裏嚴整了?

他心中不以為然,面上就表現出來了。田豫見了,道:「陳屯長覺得我們不會能旗開得勝嗎?」

陳誠乾笑兩聲,道:「以太守之英明神武,張舉跳樑小丑,如何能敵?此次出戰,定然是會大獲全勝。」

他對公孫瓚的了解全來自《三國演義》的小說和影視,只知道公孫瓚是三國末年有名的大軍閥,曾一度打的袁紹抱頭鼠竄,到了後來才被袁本初擊敗。既然是後來能跟袁紹掰腕子的強人,那前面肯定是混得順風順水,自己跟着去撈點便宜就算了。等哪天公孫瓚要跟袁紹開干,就趕緊跑路。

不是,我明明是準備打完一仗就離去的,哪裏還會等到公孫瓚和袁紹開戰的時候?陳誠心道:想要混得好,還是得趕緊去抱曹老闆的大腿。反正他又沒有老婆,也不打算在這個世界娶妻生子,不怕曹阿瞞惦記。

這一次公孫瓚出兵,除了他自己麾下的一萬五千步騎,還帶上了附近幾個郡國的一萬多人,共計有兩萬五千餘人。這許多人自然是不能一擁而上的,分出了前軍,后軍,中軍,左軍,右軍。

以公孫瓚的性格,自然是帶着白馬義從沖在了最前面。陳誠在後面也沒瞧見公孫白馬是怎麼驍勇善戰的,但是往來的傳令兵一次比一次激動,說是太守親自出戰,斬殺了幾十號強敵,敵人已經潰散了,讓大傢伙加把勁,趕上去混軍功云云。

聽說敵人已經潰逃了,部隊的士氣更加旺盛了。

「將軍真厲害啊!」

魏冉羨慕地道:「什麼時候才輪到我們上陣?」

陳誠敷衍道:「快了,就快了。」

的確快了。三天後,張舉帶着四萬多兵馬,並丘力居等胡人首領帶着的一萬多騎兵,把氣勢洶洶的公孫瓚軍堵在了石門。石門屬於遼東郡,地勢平坦,只有一些不大的土丘,曠野上多的是雜草,樹木也有一些,但是都稀稀疏疏的不成林,正是適合騎兵馳騁的地方。

面對着張舉傾巢而來的五萬多兵馬,公孫瓚是夷然無懼。雖然他麾下的兵力只有對面的一般,但是論戰鬥力,雙方是完全掉了過來。特別是丘力居的那一萬多騎兵,幾乎都要被公孫瓚給無視了。

不是他託大,實在是胡人正面作戰的戰鬥力太廢材了,「一漢當五胡」並不只是說說的。

雙方既然相遇,而且都有決戰的想法,那麼大戰就不可避免了。前一日雙方各自歇息,天亮后就都開始排兵佈陣。身處戰陣之中,陳誠並不能看清整個戰場的局勢,也不知道公孫瓚是如何調度兵馬的。

他是跟着田豫的,田豫又在校尉公孫范的部下,公孫范被公孫瓚安排在左翼,那陳誠也就帶着部下一起趕到了左翼。左翼有個土丘,公孫范的將旗就插在上面,在土丘之下,八千人次第排開。

田豫因為年紀尚小,武藝也不是勇冠三軍的那種,故而並不為公孫瓚所喜,連帶着公孫范也並不是很喜歡他,便將他所在的曲放在了後面。這種安排讓一眾想要殺敵立功的將士很失望,但是軍令既然已下,那就算有再多的不滿,也只有依照軍令行事的份。

陳誠讓士兵們將車上的盔甲和武器取下,讓后坐在地上休息。

田豫巡視軍列,見陳誠坐在大車上,叼著青草,看上去很是悠閑。他本來心中忐忑不安,見到陳誠這般閑適,倒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今天只怕會死很多人。」

田豫走到陳誠邊上,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也不知道等下有沒有我們上陣的機會。」

陳誠懶洋洋地道:「放心,敵人有很多,今天是打不完的。」

可不是嘛,遠遠地望去,黑壓壓的一片都是敵軍。就算站在那裏不動,也得砍上半天啊!

田豫踩在大車上,眺望遠方,估摸了一下,人數要比己方多很多。於是,剛剛放下去的心又開始懸了起來。他心中焦躁,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低聲問道:「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害怕的嗎?」

陳誠終於明白過來,感情田都尉這是害怕了。他想了一想,道:「你看敵軍中身穿甲胄的人不到三成,鐵甲不知道有沒有一千。再看他們的弓弩手也比我們少得多,就讓他們人數更多,但只是烏合之眾,這又有什麼好怕的?」

田豫笑了起來,道:「這麼說來,的確是沒什麼好怕的。」

陳誠方才說話的時候很大聲,附近左右的士兵都聽到了。說完之後,不遠處有人大聲道:「說的好!」

陳誠循聲望去,只見一名步兵都尉正笑着望向這邊。那人身上披着鐵甲,腰間掛着寶劍,端的是好生英武。只見他朝這邊笑着道:「國讓,好久不見,又長高了一些呢。」

田豫先是一愣,然後上前去拱手道:「玄德公!」

都尉雙手過膝,大異常人,但是陳誠的目光都被那都尉背後的雄壯男子所吸引。他自己身高七尺五以上,已經算是挺高的了。但是公孫瓚身高八尺,比他還高了那麼一點點。然而即便是公孫瓚,在那雄壯男子面前,也得要仰著頭說話才行。

那人不但是高,更是雄壯無比,胸膛的厚度足有常人的兩倍,穿上鐵甲后,光是站在那裏,就給人以沉重的壓迫感。見了這般雄壯的男子,陳誠心中便是一動,耳邊又傳來一聲「玄德公」,於是便道:「莫非是劉備劉都尉?」

那步兵都尉正是劉備,之前痛毆了督郵,帶着關羽張飛棄官而走。聽說公孫瓚招募兵馬往擊張舉,便前來投軍。他和公孫瓚有舊,曾同在盧植門下求學,雖然那個時候關係也不見得多好,但總是比其他人要強些。兩人敘舊之後,公孫瓚便直接任命劉備為都尉,也歸於公孫范的麾下,剛好趕上了這次大戰。

聽到陳誠的問話,劉備詫異地道:「正是劉備,卻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陳誠連忙從車上跳了下來,道:「在下陳誠,見過劉都尉。」

劉備眼前一亮,問道:「哦,可是以氣力和射術聞名軍中的陳誠?」

陳誠撓了撓頭,道:「應該就是我了。」

劉備笑道:「剛來就聽說了陳屯長大名,不想竟然在陣前相見。」

說罷,劉備轉頭朝田豫道:「卻不知國讓可否割愛,將陳屯長轉入我麾下?」

田豫面有難色,他本來在劉備麾下任職,後來因為母親病重,這才回了幽州,然後才投入公孫瓚旗下的。劉備之前對他十分器重,認為他才智過人,長於政務。按理說,他以前雖然是劉備部下,但是雙方並沒有定下主從之別,而且現在雙方名位想等,是可以不理會劉備要求的。

但是..........

陳誠卻正色道:「玄德公厚愛,在下感激不盡。只是如今大敵當前,還是擊敗了敵軍再說別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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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馬與砍殺之立馬橫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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